康熙46年的喜慶結束在胤禎家的接連喜事上,沛菡又生了個兒子,被龍顏大悅的康熙賜名弘暟。[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除了她,爭氣的伊爾根覺羅氏也生了個大胖小子,名喚弘映。相比之下,胤禛這做哥哥的,似乎真的不如弟弟了。


    在康熙47年的連串鞭炮聲中,康熙的身體漸漸虛弱起來,偶爾又犯著頭暈的舊症。胤禛回到府裏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的兄弟們也不再像初冬那樣,不停邀約康熙造訪新園子。歡樂的日子似乎就那樣過去了,天子病在正月,仿佛都顯得流年不利。


    唯一算是順利的便是隔壁的八爺府,胤禩終是在去年納了兩名妾室,並在這新的一年中接連抱上了一兒一女。宣情仍是原先的樣子,依然像個高傲的女人抬頭挺胸,眼睛裏卻添了些不同以往的輕愁。


    不再南巡,不再風花雪月,皇子們跟著康熙一起消停了近半年的時間,才又熱鬧地跟著養好身體的皇阿瑪踏上塞外的草原。


    這一次的隨行仍是沒有胤禛,卻帶上了傳說中的皇十八子。我害怕的提醒胤祥要萬事小心,他卻笑著回我,“爺是那種不小心的人麽。”


    我對他的態度很無語,雖然知道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多事,隻是在這樣的年份,讓人難以心安。


    不止是我,胤禛都顯得有些不放心,就連近兩年少來府裏的胤禎都被他叫過來,對著二人仔細地叮囑了一番。已經與他齊高的兄弟倆見他如此認真,才相視笑著點頭應了,跟著康熙的聖駕出發離京。


    平靜的日子過得久了,容易讓人疏忽。


    曾經的曾經,在我們最初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我還能清楚記得很多事,還會恐懼很多,比如胤祥的十年圈禁。現如今,當真實的生活與模糊的記憶交織在一起後,我才發現,有很多事已經理不清晰。


    我不確定胤祥是否會被牽連其中,是否就在這一年,卻要開始著手準備一切,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到來。<strong>.</strong>


    我問笑容是否真的喜歡老九,是否喜歡到可以和他一起生活,不在意身份地位。她竟然告訴我,她不想嫁人,誰也不嫁,就現在這樣很好。可是我讓她離開京城到其它城市去發展意言堂,她又守著君悅軒對麵的二層小樓死活不肯離開,這樣的女孩真是別扭又固執得讓我無處下手。


    不再詢問笑容的意思,我為她穿了件大紅色的嫁衣,直接送進君悅軒交到胤禟手裏。他的驚訝他的喜悅持續到我解釋過後,仍未改變。


    展笑容,一個已經22歲的女人,我看著她正像花兒一樣盛放,卻在這個時代的男人眼裏逝了青春。從此後她就是皇九子胤禟的女人了,隻是不許帶進府裏,仍然要為意言堂工作,卻再沒有那一半的可觀分紅,隻是一個白打工的老板,分文不給。嫁妝是她前幾年所掙的銀兩,還有我親手為她做的嫁衣,如此而已。


    四八黨已經形同陌路,幹淨純粹的感情,就不該有任何利益交雜其中。如果胤禟肯答應,這一天起,笑容就是他的了,我也放心。


    好在,那個除了笑容想要什麽女人都有的老九,這麽些年怕是也等得很慘,竟然開心地應了。笑容看他如此,眼睛裏也染了絲含羞的真實的笑。


    異世的姐妹,這份歸宿是否完美,我不知道,隻盼他們兩個守在一起,不管快樂還是困苦,能相守在我看來就是一種幸福。


    胤禟坐在笑容身旁看著我,竟學著她的樣子叫了我聲姐姐,說是比四嫂叫著順口,我也隻是搖頭笑笑。不管怎麽算他和胤禛都是兄弟,誰又能分得清這裏的關係呢。他說曾經允諾我的話仍是作數,幗色添香的分紅不會少了我的,隻要我開口去要,他便分文不少的給我,這樣的兄弟還真是不錯。


    孝顏似乎變成了曾經的我,每天守在府裏照看紅笑,還有已經有孕的石佳氏。她總是帶笑的眼睛裏看不出太多其它情緒,做得多說得少。我不敢告訴她關於胤祥的未來,隻盼著康熙快些回來,又矛盾的希望日子過得再慢一些。


    九月十六日,涼爽的京城刮起狂風,天空吹成了一整片灰色,暗得幾乎見不到光。康熙帶著諸位皇子回來了,小十八卻再沒睜開眼睛看看他生活了七年的皇宮。


    二十四日頒召天下,當了33年的太子被廢了,幽禁在康熙養馬的上駟院旁,胤禛被他皇阿瑪派去同大爺一起負責看守。


    整個九月的下半旬,京城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中,不管是宮裏或是宮外。


    我看不到胤禛,隻能在府裏守著等他回來,或是呆在德妃的永和宮。胤禎變得很少出現,即使來了也是請過安便走,行色匆匆。


    胤祥沒有解釋塞外發生了什麽,隻是告訴我,他沒事胤禛也沒事,讓我不要擔心。


    我並不擔心眼前,隻是恐懼未來,那個讓他消失在曆史記載中的十年,才是我最最恐懼的事,卻不能與他說起。


    冬天來得很快,一場場雪無聲的覆蓋大地,覆蓋整座皇宮,還有我們的小小貝勒府以及那所仍舊嶄新的園子。


    石佳氏在胤祥生日那天,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可是患了病的康熙再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賜名的事。那個小小的嬰兒就在這嚴寒的天氣中,變成飄飛的雪花,存在,融入大人的生活,卻無法被人關注。


    胤禛回來了,帶著兩個消息,大爺被削爵囚禁,而老八被革了貝勒爵位,胤禎為了保他在大殿之上險些被康熙一劍賜死。


    我的記憶像是被他的話喚醒,開始害怕這個所謂的皇家。曾經那樣慈愛的父親,對一個又一個兒子下手,非殺即禁或是全力打壓。隻為了那把至高無上的椅子,一把沒有生命卻能夠俯瞰天下的椅子。


    我帶著傷藥進了十四阿哥府,看到哭紅了眼睛的沛菡,看到趴臥在榻上持書的胤禎。


    胤禎手裏的書始終沒有翻動,眼睛透過窗子望著外麵的積雪,少了當年的明朗率性。他幽幽地說起皇阿瑪老了,身體越發不好脾氣竟也變了,說大哥急功近利害慘了兄弟們,又說他八哥沒有過錯,偏沒提到自己也沒說起他四哥。


    我不知道能跟他說什麽,將傷藥交到沛菡手裏,站在榻邊低聲勸著,“胤禎,想開些,你們兄弟的路還長得很。皇阿瑪雖是打了你,他的心裏卻是比誰都痛,這個時候,你快些把傷養好才是緊要。額娘那裏也常去看看,多陪額娘說說話……有一天,我們也會老的。”


    “四嫂。”胤禎收回視線頭枕在自己手臂上看著我,像是我身後還站了別人,“謝謝你今兒還來看我,除了八哥九哥和十哥,這個時候,怕是不會再有其它兄弟來看我這個笑話了。”


    我蹲在榻旁看著他失望的樣子,腦子裏閃過出門時胤禛站在府門前的清冷身影,這對親兄弟還真是很像,一樣的別扭一樣把心事都藏得很深,卻是誰也不肯多說一句。


    當年,那對陪著胤祥一起喝酒守靈的兄弟,怕是很難再找回來了。


    把胤祥讓我帶的兵書放到他手邊,忍著心裏的難受努力地笑,“胤禎,你十三哥本來也是要來的,他就說你肯定得這麽說自己,所以就不來給你添堵了。這本書是他讓我交給你的,你沒事的時候看看吧,他說等你傷好了,再來找你喝酒。”


    胤禎挑著唇角搖頭笑笑,隨手翻了兩頁,眼睛變得晶亮,又繼續翻看。我知道這是一本什麽樣的書,胤祥用了很多年的時間,把自己在現代看過的軍事資料整合在古典兵書中,標注寫得比書中的文字還要多上幾倍。


    胤禎好半晌才合了書頁轉頭看向我,聲音聽起來比我進門時清亮了幾分,“四嫂幫我謝謝十三哥吧,這書做弟弟的就不客氣收了。”


    我學著他的樣子搖頭笑笑站起身,“收著吧,他特意給你準備的,等你好了記得找他喝酒。”


    “必須的!”胤禎嗬嗬笑了兩聲,像是有話要說,忍了忍又低下頭安靜地趴在那兒。


    我拍拍榻旁坐的沛菡的肩轉身走到房門口,看著外麵未融的冰雪才暖了的心又是一陣冰涼,手指抓在門框上低聲說道:“胤禎,傷藥都是你四哥著人備的,我這做嫂子的也隻是幫他跑個腿兒。你好生把傷養好,別想太多,一切……都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除了仍被康熙圈禁的大爺和太子,似乎所有人都變好了。


    快進臘月的時候,康熙把大爺的包衣佐領和人口分了一半給胤禎,還有他上三旗所分的佐領也全部撤回,通通賞給了被打的老十四。看來,這二十板子貌似挨得很值。


    老八也恢複了原有的貝勒爵位,隻是他變得不再努力籌劃積極行走,更多時候都呆在自己的府裏。他和胤禎一樣,得到了大爺另一半的包衣佐領和人口,隻是被康熙賜給了他的兒子弘旺。


    讓我們忍耐煎熬的康熙47年,就在這場鬧劇中草草落幕。沒有太子的康熙皇朝並沒有讓時間靜止,大步流星的邁進了新的一年,像是要遺忘一切。


    這一年,沒有給我們留下太多的美好瞬間,記憶中的簡單快樂,被一一覆蓋在層層冰雪和傷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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