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倒是會看眼色,認準了蔣瑜,衝過去就跪地訴冤,涕淚交加的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又機靈的將責任大半推給婁玉丹,依照蔣瑜的作風,可不會因為婁玉丹的身份就姑息。


    果然,聽完原委,蔣瑜義正言辭的看著婁屈道:“監院,這件事非同小可,既在我們書院裏出了事,書院必定要給人一個交代,若是三言兩語就將事情糊弄過去,那就是砸了陽山書院的招牌,山長若在此,定會嚴查不待。”


    婁屈平日最恨別人在他麵前提山長,他雖隻是監院,可院裏大小事全是他操勞費心,反而山長常年不在書院中,不知哪裏去逍遙快活。


    隻是掛個名頭,卻時刻踩在自己頭上,這讓婁屈每每想到都恨得咬牙。


    但麵上,他卻不能有任何不悅,遂忍著惱火笑道:“山長是個恣意灑脫之人,行事自然隨著性子來,所謂真性情是也;


    不過書院到底處於塵世之中,蔣先生也是明事理的人,此事在院內,你我尚還能控製,可一旦出了書院,於丹兒或是這個生徒乃至是書院,都沒一點好處;


    蔣先生可莫要隻做性情中人,卻忘了顧全大局。”


    蔣瑜蹙眉沉默,婁屈說的不無道理,這件事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書童見狀,趕緊磕頭再哭:“蔣先生,我們少爺何罪之有,不過是愛慕婁小姐罷了,婁小姐若是能好言相勸,少爺也不至於想不開;


    小的明白婁小姐傾國佳人,我家少爺或許是癡心妄想,可抬頭不見低頭見,好歹也有同窗情分,此事少爺確實鬱結,可我家少爺也是無辜的啊。”


    蔣瑜冷哼一聲,沉著臉嚴肅道:“自古紅顏禍水,老夫老早就提醒過,女子入學勢必會惹出麻煩,非得出了事才知道警覺;


    這件事老夫一人說了也不算,看來得召集諸位一起商量。”


    他說的諸位指的是書院裏最德高望重的十位先生,但凡遇到有關書院的重要事情,大家就會被召集起來一同商議,最後以少數服從多數結論。


    婁屈臉頓時拉下來,那幾個老東西,至少有一半跟蔣瑜是一個德行,這樣一來,婁玉丹肯定脫不了身。


    “院會隻有在重大事件發生時方能召開,如此小事卻要召集各位,恐怕不妥罷。”婁屈到底是監院,此時也不想再裝什麽,語氣強硬明顯想用身份壓製。


    偏偏蔣瑜卻不吃這套,他也是個硬脾氣,雙手背後仰著下巴絲毫不妥協:“原來人命在監院麵前如此不值一提,那何事才值得一提?


    院會的召開也不是一人說了算,此事還請監院通知大夥兒,若是有人附議,那院會就不得不開,若無人附議,老夫無話可說。”


    “你-----”婁屈氣的渾身發抖,事關婁玉丹,他不得不偏袒,若是別人還好,偏偏這事剛好在蔣瑜早課結束後,隻要有這老家夥在場,就沒那麽容易收場。


    書童見事情有了結果,當即哭笑著給蔣瑜磕頭:“多謝蔣先生替我們少爺主持公道。”


    蔣瑜本就見不慣婁屈,婁玉丹之所以能在書院裏學習,也是他婁屈動了手腳,否則按照那水準,根本連陽山書院的門檻都進不了。


    相比下來,姚肆則要好太多,至少她無權無勢不靠任何勢力,雖說也是首輔舉薦,卻也是靠自己的才華。


    羅木擦著汗走過來,“血是止住了,不過心氣不暢,經脈不通,是憂思鬱結所致,外傷好養,心傷卻恕老夫無能為力,隻能其自行開解,亦或是----解鈴還須係鈴人。”


    兩個小醫童抬著劉溫跟著羅木離開,書童也趕緊跟上去,婁屈瞪了婁玉丹一眼,隻能一甩衣袖也先離開,他現在得好好想想如何對付那群老東西。


    “爹----”婁玉丹站在原處不知所措,這是真的要開院會了?!這樣一來,等待自己的還不知道是什麽。


    雪芽也知事態嚴重,趕緊道:“小姐,我們去找夫人,請夫人出麵求老爺。


    那劉溫癡心妄想,他也不看看自己是個身份,竟也敢對小姐存有念想,自己想不開竟也把責任推在小姐您的身上,這算哪門子道理。


    小姐您別擔心,書院裏的這些老頭兒都是榆木腦袋,但再怎麽說,這裏也是老爺管事。”


    婁玉丹被安慰一番,臉色稍稍好看了些,趕緊去找其母楊氏。


    辛習染沒親眼目睹事情的收尾,一直耿耿於懷,已經開始授文禮,他卻在底下一直跟丘盞咬耳朵。


    丘盞是個好學的,被纏的無可奈何,又不好發作,隻能往邊兒上挪。


    姚肆看不下去,低聲道:“想知道後麵如何還不簡單,去醫館走一趟,送些零嘴過去,一準知道。”


    辛習染眼睛倏地一亮,笑道:“還是姚妹妹聰明,我怎麽就沒想到,劉溫受了傷,肯定得去醫館。”


    “可不是,連監院都親自來了,事情肯定熱鬧,說不得還會鬧到院會上。”姚肆挑眉道。


    辛習染微微一頓,疑惑道:“監院也去了?我怎麽沒見到?”


    “你見到也就奇了。”楮孟笑道:“你一門心思全在熱鬧上,根本沒注意到與蔣瑜一同出現的另外兩人。


    那個大夫昨日我們才見過,至於那個麵生的,出了這麽大的事,你覺得第一個被告知的會是誰?”


    辛習染恍然,接著又一臉無辜,“我可注意到那三人了,但也怪不得我,婁玉丹那模樣,幸好是隨了她母親。”


    “男的果然都免不了俗。”姚肆抿嘴一笑。


    辛習染聞言趕緊擺手,“姚妹妹這話冤枉我了,我心裏隻住得下一人,其他的也就是欣賞,欣賞而已。”


    “----安靜-----”授課先生厲聲一嗬,打斷了幾人的竊竊私語。


    文禮課散學就可以吃中飯,辛習染果然如姚肆所說,匆匆扒完飯就帶著伏見和一包零嘴去了醫館。


    姚肆幾人對他也是無奈,這位少爺平日怕是寂寞得很,一點熱鬧都不肯錯過,遂也由他去了。


    “都問到了什麽?”路上,辛習染揪著伏見追問。


    伏見心裏還在犯堵,幽怨的嘟噥:“小的就沒見少爺對誰這麽上心過,少爺何時變得連小的都不認識了。”


    辛習染對準伏見的頭猛敲一個栗子,“長膽兒了是吧,連你少爺都敢戲弄了,趕緊說,不然趕你回府去。”


    “別啊少爺,小的說就是了。”伏見一急,他可了解自己少爺,絕對是做得出來這事兒。


    “那小廝也是公羽少爺貼身伺候的,叫甲田,別看一副老實樣,簡直油鹽不進,嘴巴緊得很。小的拐著彎兒打探了許久才套出幾句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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