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心頭劇震。?


    那些招名正是圖南劍法最後幾式。


    餘圖南傳劍時並未說整套劍法名號,於每一招每一式卻是名姓分明,清清楚楚。


    毫無疑問,故事中那女娃娃便是小時候的餘圖南,那位老人應是傳她劍法的異人。


    那年輕人當是孫祿堂本人,不然何來“心血來潮,閉目等死”之說?


    甲午戰中,孫祿堂召來天雷轟沉日本艦隊,遂有“天下第一手”之名,那異人是何方神聖,竟能輕易敗他?


    故事仍未完。


    “那人聽老人似有指點之意,遂真心求教,老人笑道:‘頭一步你能自行邁出,最後一著卻不在我這兒,應在十年後。且聽此偈:合一易,返照躊,一意圖南,終須北顧,周天數兮窮妙盡,先天極兮孰與出?君非子,始終祖,大河滔滔,天星通古,斯與帝皇齊天書,塗血五洲誰人複?且去,且去!’留下一偈,老人女娃全不見了。那人方知老人所傳不凡,細細一想,卻是一招也記不得了。”


    孫祿堂收回悠遠目光,望向黃裳:“小友可有教我?”


    黃裳早聽得呆了,定定神,問道:“晚輩鬥膽一問,餘君與我先後留洋,可是前輩使意?”


    孫祿堂搖搖頭:“我知名單,並未幹預。”


    黃裳沉吟半晌,決定照實說明,餘學姐傳劍時並未立下規矩,孫祿堂又有破空傳符憑依救命之恩,雖極可能是預先算計,卻不可不承,不可不報,因道:“餘學姐確實傳我一套劍法,第三十六招喚作‘先天極變’,晚輩一直苦思不解,不知與前輩修行有何幹係?”


    孫祿堂道:“我所修心法名為「五雷天罡正法」,乃聚天罡之氣,凝五方精英,依陰陽之道,結五行法雷,分為東方甲乙木雷、南方丙丁火雷、西方庚辛金雷、北方壬癸水雷、中央戊己土雷。我七年前已修至‘五雷合一’之境,卻仍是後天之雷,離‘照返先天’,煉成先天五行神雷的最高境界還差一重。這一步我苦思多年,始終未能堪破。此乃成道之恩,小友能否賜教?”


    語氣誠摯,清楚明白,毫無逼迫之意,以孫祿堂此時身份地位,有此胸襟,委實難得。


    孫祿堂何等境界,圖南劍法竟對他的修煉有如此重大作用,著實神秘,黃裳暗忖那異人究竟是何來曆?笑道:“前輩救我性命,一式劍招何足道哉?”起身喚出生命盾,幻為長劍,將“先天極變”演練出來。


    圖南劍法共七七四十九招,黃裳現下隻練到第二十一劍,機緣巧合之下又對第二十五劍“群星隕落”稍有體會,而這招劍法排在第三十六位,遠遠出,他一絲也沒能領悟,更不知有何用處,自然談不上什麽理解體會,隻是依葫蘆畫瓢,按餘圖南教的原樣一板一眼使來。


    此招劍法共九式變化,由繁至簡,從巧到拙,最後一式是個圓圈,卻缺了一點,黃裳劃完,垂劍拱手,看向孫祿堂,他剛好閉上眼睛,茫茫漠漠,似與冥化合一。


    轟隆隆!


    天上忽然滾下一道悶雷,碾遍四野。


    此乃初冬晴日,何以有雷?


    孫祿堂冥目良久,睜開眼來,麵露欣然,起身一拜:“多謝小友成道之德。”


    黃裳連忙避開,好奇問道:“前輩可是成了?”


    孫祿堂笑道:“哪有那樣容易?隻是已然入門,閉關一些時日也就差不多了。聽聞小友亦習雷霆之道,可有興趣學我這粗淺法門?”


    黃裳大喜,圖南劍法極有來頭,卻也極難領悟,「五雷天罡正法」也絕非什麽粗淺法門,因道:“自然願學。隻是晚輩身負騎士之力,可否學得仙士妙法?”


    孫祿堂沉吟道:“這倒是個關礙,一乃源血,一乃星力……這麵盾牌好生神妙,一觀可否?”


    黃裳坦然遞過去,孫祿堂敲了敲,瞧了一會,放在耳邊聽一會,還來道:“這件兵器很不錯,本相時可擋四階,若是化甲便要降一些,若化作武器,大違本意,威力降的更厲害,應大致相當於初入三階水準……這裏麵潛蘊有一股龐大能量,似曾被引動少許?”


    “前輩神目,”黃裳佩服道:“晚輩受傷後曾引動些微能量療傷,此後再無動靜。”


    孫祿堂仰望天,負手踱步,指掌掐算良久,撫掌笑道:“有了,我得一篇「春雨聽雷導引術」,乃癸水法雷奠基變術,血乃水華,水為血源,或可一試。”


    又問:“小友可知壬水癸水之分?”


    黃裳道:“略知一二。壬水乃陽水,如長江大河,湖海之水,陽剛渾厚,浩蕩磅礴,自在激蕩,不可抑製;癸水乃***如霧露雨雲,唾液津血,陰柔回環,飄渺不定,婉轉淺華,潤物無聲。”


    孫祿堂微笑道:“不壞。”遂傳口訣,共七百餘字,微言大義,玄妙通幽。黃裳謹記於心,先思後問,怡然得法,拜謝又問:“那偈言前麵四句說前輩之事,後四句當作何解?”


    孫祿堂歎道:“猜不透。此後我再沒見過那位奇人,問遍諸位前輩,也無一人知曉他的來曆。”


    黃裳再問:“以前輩此時境界來看,世上當真有人能預言十年之後的事情?”


    孫祿堂沉吟片刻,道:“日本有位六階陰陽師,能力便是預知。隻是他沒法兼顧精確程度與時間跨度,也有些古怪限製,遠沒那位奇人那樣了得。”


    六階的預知?


    黃裳心頭一跳,難怪顧西說近年日本元氣複蘇極快。隻是六階世界離的還遠,暫時按下,卻不提其餘雷法,隻道:“晚輩鬥膽,再求前輩一事。”


    兩個人奇怪的都沒說到拜師。


    孫祿堂道:“但講無妨。”


    黃裳大略說了餘振北之事,又道:“李景林圖謀劍譜是否另有內情?前輩明鑒,晚輩雖將此事攬到自己身上,仍不保險,可否將餘振北收入道場?有前輩威名,定無宵小敢再擾他父子。”


    傳道人情有限,即使還了救命之恩後還有剩餘,也已不多,黃裳打算用到餘振北身上,一勞永逸解決他的麻煩。


    孫祿堂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李家那邊我來出麵。我有一套拳法,煩請小友代我傳餘振北,若一月內能練出門道,我便收他為徒。”


    黃裳訝然,複喜道:“謝前輩傳拳。”


    “此拳名為龍虎拳印。”孫祿堂打了一套拳法,舒張動靜,既濟剛柔,兩分陰陽,末了道:“還有二事需提醒小友:莫要於聖駕前現此盾牌;近有大妖進城,隱遁於市,不明善惡,行事切勿過於張揚。”


    聖駕?大妖?


    高人行事果然莫測高深,黃裳誠心再揖出門,孫存周遠遠過來,笑問:“是否要叫你師弟?”


    黃裳笑道:“大樹底下雖好乘涼,也過於安逸,我定力不佳,怕磨了鬥誌。對了,這京城左近哪裏有虎?”孫存周一怔,翹指道:“西山多虎,隻是宮中劃了禁區,莫要傷太多。”


    領著他在道場參觀一遍,這道場甚大,粗粗一看約有百八十名武徒打拳練武,正中最大一間屋內掛著兩張聖像,皇天、後土,香火鼎盛。


    “凡國術館內,皆拜此二聖。”孫存周拈香上拜,執禮甚恭。


    嫋嫋香霧後,皇天威嚴,後土慈悲,垂目眾生,極是傳神,黃裳也誠心上了一柱香,出來後問道:“那畫極好,誰人所作?”


    孫存周笑道:“家父拜托齊白石先生所畫。”


    “真國手也!”黃裳讚歎不已。


    孫存周道:“先生便在燕京大學教課,顧北有閑不妨一看……咦,你還沒及冠吧,大可去兒那讀幾年書。燕大藏龍臥虎,許多風流人物,正是未來國家之棟梁。周良兄便在那兒進修。”


    黃裳道:“覲見皇上後,不是要充入軍中麽?”


    孫存周一拍額頭:“怪我沒說清,授軍銜軍職是凡者固有之事,那是虛的,隻當備用,戰時方入軍領實職作戰。像我,上尉領左驍騎衛曲長,手下並沒一兵一卒,也無須點卯,隻當多領份皇糧。”


    “原來這樣。”


    黃裳恍然,辭別,下山推出自行車,一路琢磨那導引術,將半日見聞傳心給夭夭,慢慢悠回家。


    夭夭正在大殺特殺。


    木蘭女校分小、國、高、大四部,從**蘿莉到青澀少女到風華禦姐,大大小小的女生共有三千多名,林木飄香,池溪浣衣,是京城幾乎所有男人心目中的聖地。依照秋謹校長的先進治學理念,除官方機構學生會外,另有許多社團、俱樂部、沙龍,以供師生交流溝通。


    琴棋書畫是古典仕女必修課目,女校自然設有這四大社團,其中以圍棋最為易學難精,人數最多,精英輩出,不乏**段的高手。


    顧西和劉茵一到學校便把夭夭帶了過來,找上一位相熟的大一四段,那女生起初看夭夭太小,當指導棋來下,結果被殺的慘不忍睹,她自然不服氣,第二局仍是中盤告負,反被夭夭折服。


    隨後顧西去上課,劉茵二人帶著夭夭炫耀似的四處挑戰,小妖精也很興奮,蹦蹦跳跳,半點不謙虛,連戰連勝,“九歲神童血洗圍棋社”的新鮮事很快傳開,吸引了一大批女生湧入教室圍觀。


    黃裳心聲傳來的時候,她正在一大堆小姐姐的圍觀下同一位七段高手下到中盤,黑白兩色棋子犬牙交錯,正是廝殺激烈之時。起先夭夭分心二用,一邊聽一邊下,當聽到那位異人的奇事時,小妖精險些跳了起來:“我們可是穿越過來的,那家夥怎麽可能預見到?!”


    震驚之中,小手一歪,一枚黑子按下,周圍訝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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