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一著錯子,自堵一處活眼,失掉一塊戰略要地。


    一著失誤,滿盤皆輸。


    七段女子訝然抬望來:“小妹妹,還要下麽?”


    夭夭咬著嘴唇:“可以悔掉嗎?”


    副社長微笑搖頭,道:“不可以哦!”


    夭夭棄子認輸,沮喪起身,忽然瞧見圍觀人群中一個小姑娘,黑綠眸,雪肌嬌嫩,目光閃閃直盯著自己,她渾身一個激靈,傳心大叫道:“壞了!6小茶,我看見小壞茶了!她也跑這兒上學了!”


    “鎮定點,該怎樣就怎樣,見過她的是黃小婠,不是黃夭夭。”黃裳騎著自行車,慢慢悠蕩在初冬的原野上。


    夭夭暗鬆一口氣,偏著腦袋瞧著6小茶,似乎對那雙綠色眼睛很感興趣,6小茶眼睛一亮正跑過來求交往的當兒,夭夭被劉茵和圍棋社副社長拉著去辦理入社手續,但她要先入學才成。


    在她乖乖做入學考時,二人一同向女校上層申請特批,主任也同意了,但考試結果很快出來,她們現完全不用,夭夭的成績完全足夠。


    人才難得,特事特辦,下午時夭夭便坐在了木蘭女小學的教室裏,同桌也是隻明眸鮮妍的蘿莉,文靜秀氣,夭夭一見便喜歡上了,湊過去咬耳朵小聲道:“我叫夭夭,你呢?”


    蘿莉上午剛巧見過她大殺特殺的威風,臉蛋泛起誘人紅暈,低聲吐出一個名字來:“林徽音。”


    “民國才女林徽因麽?”


    這個凝聚著美麗與才華的名字將黃裳的思緒從沉思中拉回來,進京城不久,便有報童揮舞著報紙跑來跑去:“驚天反轉!孫祿堂之子為留洋騎士作證,白夜沉親自撰文……”


    黃裳買來一張,仍是大同報,版麵文章作者叫白夜沉,文中孫存周亮明身份,將整件事件講了出來,指出昨天那篇報道完全不實,屬於“徹底而完全的汙蔑”。


    這篇文章文筆老練,犀利精悍,像戰士的標槍,直擊要害,兼有孫存周的背書,在一定程度上挽回了黃裳的聲譽,隻是爭議並未全部消失,怕是不知什麽時候便會被有心人用到。


    “倒是難為存周兄了,這白夜沉是誰,文風總有點眼熟……”


    家裏沒人,黃裳也不急著回去,騎著自行車在城裏轉了半天,熟悉地形。臨天晚時,到菜市場轉了圈,買了些菜,又見水產區一攤拉上賣著些小龜,吐著泡泡甚是有趣,想到院中角落空著的那口缸,便買了兩隻,一並拎到家。遠遠的見有兩個人在門前站著,搶著迎上來道:“可是顧北先生當麵?敝主上設宴為先生洗塵,煩勞先生移駕一敘。”


    兩張大紅燙金請柬遞過來,一張寫著“康有為”,一張寫著“楊深秀”,時間均是今晚。


    顧西昨日也說起過這兩位,康有為屬保守舊派,楊深秀歸激進新黨,二人派內地位相當,均是核心骨幹,跺跺腳震動九城的人物,來請區區一介白身,可謂給足了麵子。


    二人一左一右伸著手,仿佛要黃裳立時作出選擇。


    “行動挺快,真是巧了……”黃裳沒有接,從車前筐裏取出兩隻小龜,交與二人笑道:“回信在此,你家主人一看便知。”


    二仆不解,接了回去,兩位骨幹看了,一人冷笑:“狂徒,竟自比聖賢!且不忙理會,看他如何。”一人微笑:“好氣魄,好膽色!且不忙理會,看他如何。”


    夕陽西墜,黃裳拋開許多雜念,升火燒水,洗了手,剁肉擇菜,調和出五六樣香餡,又擀麵作皮,準備就緒時,三女嘰嘰喳喳地回來了,驚喜道:“這是要包餃子?虧你做了那樣多餡。”也洗了手,湊到桌前,一邊包餃子,一邊聊起天來,搖曳爐火邊,溫情脈脈,其樂融融。


    “啊,恭喜顧北你洗涮汙名,說起來大同報也會報道假消息,真是想不到……”


    “那個作者白夜沉,你們知道是誰嗎?”


    “嗯……這人非常出名,筆鋒犀利,一針見血,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我也是偶然聽校長說起過,那是周良的一個筆名。有玄鬥士和金甲將兩位‘散人’幫你作證,這事就算敲定了。”


    “周良嗎……”


    劉茵又說起夭夭白日橫掃棋社的威風,掩唇笑道:“我見副社長事後出了一頭冷汗,有意逗她,她還嘴硬,非說昨夜沒睡好,盜了汗,嗬嗬。”


    黃裳目光一掃,夭夭剛好偷吃一口餡,唇邊滑膩膩的,她忙擦了下,嘻嘻一笑,混蒙過去,傳心問道:“那異人到底怎麽回事?”


    “層次太高,暫時猜不透,記住就是。”黃裳笑了笑,道:“像夭夭這樣中途入學的例子普遍嗎?”


    劉茵道:“不算多,中途入學考要比正常入學考試難許多,能通過人的很少。一般的即使因病耽誤了,也會等下一年,像今年一下子多了三位轉學生,其中一對還是混血姊妹,就更難得了。”


    見沒人管她,夭夭索性明目張膽的又吃一口餡,口齒不清地含混問道:“上午我見有一個綠眼睛的小姑娘,想必就是她了?”


    “不害臊,人家比你還大呢,還叫人家小姑娘,”劉茵忍不住輕輕掐了下夭夭雪膩小臉,笑道:“那個是妹妹,叫6小茶,讀女中,姐姐叫6妍玉,好像和西西一個班?”


    “嗯,”顧西淺淺笑著,“6同學很文靜,茶道書畫均非常高明,賞心悅目,幾乎不像在外國長大的。”


    “是巧合嗎?”夭夭傳心道。


    “不確定,你注意點,不要暴露自己。”黃裳慎重道。


    “姐姐文靜,妹妹可活潑的很,”劉茵笑道,“和咱們夭夭一樣性子,聽女中部的同事說,6小茶在國術課上表現非常優秀,拳法一點即透,一透即明,在一幫小女生裏人氣很高。小夭夭,你可別輸給人家啊!”


    夭夭嘟著嘴,眼珠滴溜溜轉著,靈巧極了,嘰嘰咕咕的,不知在嘟囔些什麽。


    餃子包好,下了鍋,嗚嗚煮著,四人圍爐而坐,顧西問道:“哥,你那兒有什麽動靜?”


    黃裳先說了兩派核心下請柬之事,聽他送了兩隻小龜回去,二女直笑,劉茵瞧夭夭直勾勾盯著鍋,打趣問她:“小夭夭,你知不知道你北哥哥送兩隻烏龜的來曆?”


    夭夭雙手托腮,兩隻眼睛不離鍋子,隨口答道:“楚王派人請莊周去當大官,莊周說文廟裏的烏龜平日穿著絲綢衣服,吃好喝好,到頭被殺掉,殼用來上供,還不如甩著尾巴在淤泥裏玩呢!”


    劉茵訝然,對顧西笑道:“得,西西,又也是一位像在國內長大的主兒。”


    又略說到拜訪孫祿堂一事,二女眼睛亮起,劉茵興奮道:“那可是虎頭少保,天下第一高手啊,6地神仙,國師一流的頂尖人物,有沒有傳你一招兩式?”


    導引術不好明說,便笑道:“倒有一套拳法,可惜隻是借我的手找一個傳人罷了。”


    鍋中白水沸騰,冒出白汽,夭夭歡呼一聲,端著自己的小碗下筷飛快夾了一個,又飽又滿,一口咬掉半邊,叫著:“熟嘍熟嘍!”


    “別燙著了,”顧西忙勸一句,見她沒事,鬆了口氣,取湯勺先給夭夭舀了一碗,熱騰騰的餃子撲騰騰跳下來,微微的水汽中滿是小小的幸福喜悅,又為三人盛過,拿過調和好的油醋香菜鮮汁,依各人口味自取自用。


    正吃間,又下了第二鍋,敲門聲響起,四人疑惑,互相看了看,黃裳放下碗,出屋開門一瞧,一名清秀少年,黑色校服,黑色校帽,圍著圍巾,安靜站著,顯出一種少年特有的冷峻挺拔,像初生的樹。


    竟是餘振北。


    黃裳心頭一沉,又見他麵上並無緊張之色,放下心來,迎進門笑問道:“振北來的正好,我還想晚上去找你呢!”


    餘振北嗬著白霧,俊臉微紅,捧上一卷紙軸,道:“顧兄萬裏送還家姊遺物,昨夜又施援手之德。此許微物,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客氣,客氣。今天可還有人去找事?”黃裳也沒當一回事,當即輕巧接過,聽餘振北連道沒有後,暗忖當是孫家使了力,笑道:“振北可曾吃過晚飯?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們正好多包了點餃子。”


    “誰呀?”顧西掀開門簾走出來,傳出劉茵的聲音。


    “不用,我吃……”餘振北剛說了幾個字,驀然瞧見門外站著的那位亭亭少女。


    暮靄沉沉,昏黃的燈光透過棉布門簾灑出來,似帶上了一分溫柔色彩,分出顯出她那靈秀優美的輪廓,映出一道詩歌也似的剪影,像光和暗一同奏起的動人樂曲,閃電一般擊中了少年情懷。


    顧西走過來,落落大方道:“是餘同學吧,如不嫌棄,不妨吃頓晚飯?”


    餘振北臉驀然紅了,訥訥幾句,黃裳搞不明白,推他到屋裏,取了碗筷,盛了滿滿一碗餃子,略略介紹過,匆匆吃完,顧西她們三人洗了鍋碗,自去西屋下棋。


    又談幾句,餘振北猶豫再三,終於下定決心忽道:“顧兄形意拳爐火純青,能否指點一二?”


    黃裳打算先不說明龍虎拳的來曆,免得他高興過頭亂了心,因道:“有一套拳法與你十分相合,我先教一式,你回去琢磨琢磨,後天早上八點西城門外見。至於令姊劍譜之事,應當沒人再會為難你們,萬一還有,盡推到我身上便是。你不必過意不去,這是我欠餘學姐的。若讓你被人欺負了,我將來有何麵目見她?”


    當即黃裳拉開架勢便要演練,餘振北道:“虎形凶猛剽悍,在這鬥室內如何施展的開?”黃裳笑道:“一味猛打開合隻是下品,能拳打臥牛之地才算入味。”


    遂打出一式龍虎拳印,細細講了,餘振北聽的不住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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