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星光灑在唯美的西湖水麵之上,宛如夢幻般的星空美如畫卷。


    慕容逸雪倚靠在圍欄之上,整個人也顯得寫意朦朧。


    花兒般的少年少女牽手走過石橋,麵上洋溢著喜悅的笑。慕容逸雪不禁想起了白芸熙,暗歎道,西門羽擄走了她,理應要挾自己前去赴約才對,怎會一點風聲都沒有?


    凡事他都有耐心等,可事關白芸熙,他的心裏不免焦躁起來。


    這種時候,飲上一杯清醇的佳釀定能舒暢心懷,可慕容逸雪現在怎還會有心情喝酒?


    遠遠的青草地上走來一個少年,他肩頭扛著一支竹竿,衣衫簡陋不堪,長亭內並無旁人,他竟像是來找慕容逸雪的。


    就這樣一個小叫花,找慕容逸雪又會是什麽事呢?會不會是謝安歌派來的?


    慕容逸雪雖然不認識他,但想到了這一點,就不禁神經緊繃起來,他在等小叫花開口說話。


    小叫花並沒有說話,隻是從懷裏掏出一條輕軟的手帕,慕容逸雪皺眉接了過來,瞧見上麵淺淺的繡著‘慕容’二字。


    慕容逸雪凝聲問道:“是誰讓你來的?”


    小叫花突然嘻嘻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慕容逸雪歎了口氣,龍淵劍陡然出鞘,冰涼的劍鋒架在小叫花的脖子上,冷冷道:“可是謝安歌派你來的?他人在哪?”


    誰知那小叫花還是笑嘻嘻的搖了搖頭,一點惶恐的神色都沒有。


    慕容逸雪這下呆住了。


    他緩緩放下了劍鋒,輕歎道:“這謝安歌玩笑開的太大了,竟派了個啞巴小叫花前來傳信。”


    小叫花還是搖頭,搖得更厲害了,像是小孩手中把玩的撥浪鼓。


    慕容逸雪瞪大了眼,沉聲道:“你難道腦袋也有毛病?”


    小叫花很是委屈,像是快要哭了出來,竟然氣鼓鼓的說了一句:“你,上船。”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鑽進了湖邊的一艘畫舫。


    慕容逸雪快要跳了起來,這小叫花原來不是啞巴?


    他已忍不出衝進了畫舫,船已蕩了起來,緩緩離開了岸邊。


    西湖的月色,湖麵上的碧波微風,已漸漸使人沉醉,但慕容逸雪此時快要氣的暈倒。


    誰也想不到,‘劍神’慕容逸雪竟能被個小叫花氣的啞口無言,這事就算傳出去也絕不會有人相信的。


    慕容逸雪瞪著他問道:“我問你,你既不是啞巴,為何又像個腦袋裏灌了鉛似的隻知道搖頭,你難道是賭坊裏的骰子?”


    小叫花笑嘻嘻的用手指了指天上,吃吃的笑道:“仙女姐姐什麽都不讓說,隻讓我把手帕交給你。”


    慕容逸雪怔了半晌,舒然笑道:“原來是她…”


    畫舫緩緩停靠了岸,此時慕容逸雪已到了西湖湖心的小瀛洲,也就是杭城人俗稱的三潭印月島。


    走過一條繁花小徑,遠方的竹屋燈火溫暖明亮,小叫花停駐了腳步,笑嘻嘻的指了指那竹屋,慕容逸雪微微頷首前行,輕輕推開了門。


    竹屋有一種淡淡的甜香襲來,屋裏端坐著一位花枝般柔弱的女孩子,慕容逸雪瞧見了她,不禁苦笑道:“你從哪裏找來的小祖宗,為何不親自來找我?”


    那少女竟然長歎了一口氣,柔聲道:“莫不是江南的世家都已被謝安歌控製,我又怎會逃到這湖心小島來,逸雪哥哥,你怎得糊塗了?”


    那少女赫然就是林家千金林語柔。


    慕容逸雪先前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因為他的心思全用在了白芸熙身上,那繡有慕容的手帕他隻送給過白芸熙一人,就連上官明月他也未有送過,隻是他忘記了少年時曾有一條被林語柔珍藏了起來。


    慕容逸雪動容道:“李望舒呢?他既然沒有陪你一起,難不成…”


    林語柔瞧著他,眼圈也漸漸紅了起來,歎道:“我們從長安城回來時,就發覺江南世家已經物是人非了,蕭家,林家,李家的產業都被謝安歌控製住,隻有白,蘇兩家安然無事。”


    慕容逸雪皺眉道:“隻因他不敢讓芸熙太早發現他私下裏的勾當,若是芸熙嫁了謝家,這白家產業也是順其自然得手,可…蘇婉兒呢?”他並不知道蘇婉兒與謝安歌的關係,所以一時不解。


    林語柔的語聲仿佛有些激動,恨聲道:“她與蕭家本有婚約在身,我實在沒想到她私下裏竟然和謝安歌有著…那種關係。”她就連慍怒時也是這樣溫柔,但她說的話實在讓人震驚。


    慕容逸雪這下才真的怔住了。


    林語柔接著道:“就因為他們有著這種關係,蘇家才會無事。謝安歌在長安時已殺害了蕭承宇。望舒他…他早已想到謝安歌回到杭城時,絕不會容得下我們兩人,所以把我送到這裏躲了起來。”


    慕容逸雪喃喃說道:“李望舒心思縝密,幸好他有得先見之明,你才會無事…可是他既提防做了準備,又怎會落入謝安歌手中?”


    林語柔的麵色突然變得緋紅,囈語般輕聲道:“那是因為…我們聽到了你在煙雨樓被殺害的消息,所以…”


    慕容逸雪起身望著窗外點點星光,長歎道:“我一定會把他救出來…”他已能想到,林語柔得知了慕容逸雪在煙雨樓被殺害的消息,又怎能心安?李望舒自然是外出打探慕容逸雪消息時,才會被謝安歌手下的人發覺,落入虎口。


    林語柔望著他寂寥的背影,柔聲道:“逸雪哥哥,此事隻怪是我不好,但我此次叫你前來,並不是去救望舒一人的。”


    她拉著慕容逸雪坐了下來,微微笑道:“那個孩子…他雖然反應比常人慢些,但他近日來告訴我不少事情,也多虧了他,我才能找到你。”她說的自然就是那個小叫花。


    林語柔溫柔的笑著,接著說道:“也就是他在淨慈寺前發現了謝安歌把芸熙帶走,一路跟蹤前往,才得知芸熙被謝安歌關在李家的府內。”任何人都不會留意一個小叫花的,所以即使機警如謝安歌,還是疏忽了他的存在。


    慕容逸雪喃喃道:“他特意把芸熙藏在李家府內,也是怕我若是得知是他擄走芸熙,定會前去謝府救人,那他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


    林語柔點了點頭,又說道:“那個孩子說,慕容大俠一定會來淨慈寺尋人的,就問我要一件能證明身份的信物,前去等候。”她微微一笑道:“那個孩子果然猜得不錯,他真的把你帶來了。”


    慕容逸雪隻能苦笑,這小叫花瘋癲時近乎呆傻,聰明起來時誰也比不上,倒也是個活寶。


    荷塘外響起了陣陣吹竹聲,林語柔輕聲道:“準是那孩子叫我們出去了。”她拉起慕容逸雪走出了竹屋,就瞧見小叫花坐在荷塘邊,敲打著池水激起水花。


    他瞧見林語柔緩緩走了過來,吃吃的笑道:“仙女姐姐,你來啦。”


    林語柔苦笑著,又忽然問道:“你叫我們出來,可是有什麽事?”


    小叫花咧嘴一笑,說道:“救人。”


    林語柔怔了怔,微笑問道:“你的意思是,現在謝安歌的守衛鬆懈,適合救人?”


    小叫花認真的點了點頭,又嘻嘻笑著轉身去岸邊準備船隻去了。


    慕容逸雪望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半晌才苦笑道:“你跟他的溝通方式實在不敢恭維。”


    林語柔抿嘴一笑,說道:“逸雪哥哥,其實你的心思我也猜得出來的。”


    慕容逸雪道:“哦?”


    林語柔柔聲道:“你一定在想,這個小叫花並不像表麵這樣簡單,或許是謝安歌派來的,對不對?”


    慕容逸雪身子微微一怔,顯然是被說中了。


    林語柔輕歎道:“可是你這樣就錯怪他了,他若是想害我,近一個月來不知有多少機會,又怎會等到現在?”


    慕容逸雪隻是搖頭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話。


    林語柔挽起了他的胳膊,柔聲道:“我知道多一些防備是好事,但現在我們要去救人,就一定要相信他。”慕容逸雪明白,隻有小叫花瞧見白芸熙被帶走到了哪裏,現在也隻能選擇相信他的話。


    但他還是反問道:“我們?”


    林語柔認真的點了點頭,語聲堅定道:“你一定要帶我同去,望舒他是因我才被謝安歌抓起來,我又怎能在這裏置身事外?”


    慕容逸雪沉默了半晌,竟然說出了一句讓林語柔很是意外的話:“就算你不求我,我也會帶你同去的。”


    輕舟行駛在西湖之上,船槳在小叫花手中,他搖船平穩,船速比常見的艄公快了不少。


    小叫花選擇的水路也是最為便捷的,李家的玉皇山莊就靠近九溪煙樹,船很快靠了岸。


    慕容逸雪眾人前行不久,就遠遠瞧見了玉皇山莊,小叫花帶路繞得了不少暗哨,正如他所說,此時謝安歌的守衛明顯鬆懈了許多。


    慕容逸雪望著燈火通明的玉皇山莊,不禁感慨油然而生,不久前,他正是在此處和白芸熙結緣的。那後山小樓的琴韻,


    往事如夢境般浮現,隻是沒想到這次前來竟是為了救她。


    正當他回過神來時,卻發現不知何時那小叫花和林語柔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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