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醉酒把皇上給打了?!


    剛醒來,雲惠就得知了這一噩耗。


    她依稀記得,昨兒個晚上和小玄子、曹寅一幹喝酒吃肉,大快朵頤。那小康熙似乎是醉酒了,酒壯慫人膽,更花正常人的審美眼。直拉著自己的小胖手,就要表心意。


    還好自己聰明,胡亂尋了個由頭去尋茅廁……後來,遇見一個輕佻樣兒的男兒郎,過來就要拉自己的手。


    難道自己打的那個男兒郎就是皇上?自己打人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好像還是臭流氓……


    古有郭愛醉打金枝,今兒自己醉打帝王,還罵皇上是臭流氓!


    小軒窗開著,小風吹著清涼清涼,雲惠打了個哆嗦,一屋子延禧宮的奴才宮女懨懨的,像霜打了的茄子,有掩麵背過身去偷偷抹淚的,有一臉哀怨對自己敢怒不敢言的。


    雲惠故作鎮靜,皺了皺眉,“不就是打了一拳嗎?”


    幾個奴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吱聲。四喜在心裏想道:哎呦喂,我的貴人小祖宗,您還打皇上打上癮了?


    雲惠見那幾個奴才都不吭聲,自己也有些心虛沒底氣,戰戰兢兢地試探問道:“本宮打著皇上哪兒了?”


    三元哭喪著臉對雲惠道:“您不偏不倚,打了皇上一個烏眼青。聽說皇上今兒連早朝都沒有去。”


    踩一下腳、膈一次屁屁、打一記熊貓眼……雲惠掰著手指數著,嚇了個半死。連早朝都沒去上,這得是多大一記烏眼青?


    要不自己先發製人,先去負荊請罪?把臉揚過去,抱皇上大腿,求皇上也照著這模樣打自己一拳?


    還是出逃吧?學小燕子逃出宮的套路,借一身小太監的衣服,再把蚊帳鉤子拆下來,做一個飛抓百練索,再去勾結一下今天當班的容若,放自己老姑一馬,讓她逃了吧。說著她打量了一眼三元、四喜,這闔宮上下也搜不出第二個能穿比自己大一號衣裳的人哪!這麽大個目標的小太監出逃,還沒逃出神武門呢,準備人攔住問:你是哪個宮的奴才?生得如此肥碩,一定是貪了主子的錢財。


    要不躲進禦膳房的爛白菜筐裏,把自己運出去?


    雲惠又打量了一眼冬晴,她對紫禁城各個宮的分布曉得的多,不如畫一張地圖來,從延禧宮挖個地道,順著金水河一路挖出去。


    雲惠想了好幾套出逃方案,覺得這回,小康熙是不會放過自己了。


    正想著,夏蓮從院子裏一路小跑奔了進來,“小主,萬歲爺來了!”


    那玄燁走的比夏蓮還急,大步流星幾步就邁進了屋裏。


    一屋子奴才慌忙下跪行禮,雲惠還穿著中衣,也沒梳旗頭,披頭散發的,鞋也沒穿。這麽快就找自己興師問罪來了?


    雲惠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揉成一袋方便麵,扔進隨身空間裏。他也不做聲,隻直勾勾地盯著她。心說,你也有怕的時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打朕打上癮了呢!


    雲惠低著頭,隱約覺得一片烏雲朝自己移了過來。


    她也不敢抬頭看,隻好縮著脖子做小伏低狀。


    玄燁在心底輕笑一聲,還不錯,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他俯下身去,把臉湊近了些。雲惠忍不住抬頭,看見他眼睛上的淤青好了一些,但是依然清晰可見被打的痕跡。


    “昨兒晚上卿卿喊朕作什麽?”


    雲惠一咬牙,豁出去一張臉皮,笑道:“臭流氓,皇上昨兒不是都聽到了嗎?”


    他依舊笑如春風,“請卿卿給朕解釋下,何為流氓?”


    “流氓就是……離我遠些。臣妾昨兒喝多了小酒,誤以為皇上是旁的人,不小心誤傷了皇上,還請皇上降罪。”


    “哦。”玄燁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認識惠卿不到半年,惠兒先是踩朕一腳,而後累斷秋千架膈到了朕的龍腚,這回又打了朕一拳,惠卿可否為朕解釋下,與你一起,為何受傷的總是朕?”


    我去,這皇上是從台言傳過來的吧?還為何受傷的總是你。接下來是不是你自私,你冷酷,你無理取鬧?


    雲惠把眼一閉,反正橫豎都是個死,一記小粉拳重重地打在皇上心口,“打是親,罵是愛,討厭啦皇上,您非要臣妾說出來。”


    話音剛落,雲惠覺得玄燁的身子直愣愣地抖了三抖,身後的李德全、三元、四喜一幹人等全都抖了三抖。


    玄燁直愣了半天,方結結巴巴地吐出一句話,“惠卿之愛,實是沉重啊!”


    雲惠此時隻想頂著鍋蓋逃走,此番肉麻話一傳開,在這後宮隻怕再無立足之地,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若說著皇上,倒也沒有記恨上雲惠。昨兒個晚上,聽說她可能喝醉了走丟後,玄燁心急火燎帶著一隊公公們前去營救。哪知在更衣閣附近的假山遇見了雲惠。


    剛要拉著她回宮呢,那一記拳頭直朝自己打來。口中還振振有詞念叨著。前三個字沒聽清楚,後一句話可是聽得真真兒的!本宮可是皇上的女人。


    李德全可是看明白了,皇上昨兒個去假山救人未遂、還被打了一記烏眼青之後,聽完這句話,整個晚上,萬歲爺可都是喜得屁顛屁顛的。


    這不是犯賤嗎?別的宮裏的娘娘小主們,人家討好聖心,要麽會彈琴、下棋、書寫、丹青,要麽會吟詩作對,與皇上花前月下,談談今兒的月亮、明兒的太陽。再不濟,也會給皇上捶個腿,捏個腰。


    這位小主子倒好,除了吃,就會打皇帝,專業打皇帝二十年!這不得不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他也不說破,也不故意怪罪她,隻笑盈盈地坐著,看著。看得雲惠心裏直發虛。他還挺樂意見的。平日裏在她這裏吃個什麽,她都一副自己吃遍天下,什麽好東西都見過,你沒吃過你孤陋寡聞的樣子。


    吃個番薯片,她非說黃瓜味的好吃;吃個棒子上粘的甜糖稀,她非說西瓜汁兒的比蜜桃汁兒的好吃。昨兒喝醉酒了,總算說出句有良心的話來。


    “臣妾願給皇上賠不是,不如臣妾現在就去燒熱水。”吃人嘴短,雲惠還是想用吃的堵住小玄子的嘴。


    “哦~”玄燁意味深長地看了雲惠一眼,用一種男人才懂的目光。


    一聽這話,雲惠像得了聖旨一般,起身撒丫子就同春棠趕緊轉身去廚房了。這個時候,巴不得能來一件能讓他分心的事情。美食,就是自己最大的殺手鐧!


    這回,雲惠選了康^_^師傅紅燒牛肉麵,要想對付“康^_^師傅”,還得用上康^_^師傅。


    每回雲惠總能拿出一些她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來,延禧宮的奴才也都見怪不怪了。人家主子不說,自己也就不多嘴去問。知道多了,對自己有什麽好處?自家小主能入皇上眼,能得皇上心就行了。興許是家中秘方吧,一個大家族,總有一些祖傳的好東西不想叫人知道。


    而雲惠每回取出來都是背過她們,隻拿成品。


    那麵一下鍋,香味立馬彌漫了開來。雲惠還特意添加了小青菜、生切牛肉、還打了兩個雞蛋。


    方便麵不是什麽絕頂美食,可在饑餓時,這卻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


    雲惠美滋滋地把一碗麵親手給從廚房端了出來,呈現到皇上麵前。進了屋,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屋裏的帷帳被放了下來。


    皇上人呢?


    雲惠四下裏搜尋著。


    搜尋了好久,她終於在自己的床帳裏搜尋到了他的身影:他躺下了!他躺在她的床上等著吃方便麵!


    ==我燒熱水是煮麵給你吃啊,不是洗白白啊。皇上,您想什麽呢?


    “臣妾已經為皇上煮好了麵,皇上是靠在床上臣妾伺候您吃,還是更衣下地?”


    “哦。是這麽個麵啊。”玄燁的目光黯淡了下,“朕還是更衣下地吃吧。”


    原來她去燒熱水,煮的是這麽個東西。


    玄燁一臉的不情願,拿起筷子,往那麵湯裏攪了一攪。一股子濃鬱牛肉湯味就直往鼻子裏鑽,香!真香!再一看這色,金黃的麵,碧綠的青菜葉子,鮮嫩的牛肉丁,細碎的雞蛋花兒,美!真美!再嚐嚐這麵,有勁道,味兒濃湯鮮,好!真好!


    筷子一動,連湯帶水地就下去了一大碗,連湯渣都不帶剩的。


    李德全站在一旁看著萬歲爺美滋滋地吃完一碗麵,惠貴人站在一邊,靜靜立著,總算有了那麽一點帝王後宮尋常生活的樣子。


    雲惠心裏有了旁的心思,一碗麵就把你給收買了。看來以後自己為各種“犯錯”都找到了很好的解決渠道。


    吃罷,玄燁心滿意足地放下食箸,砸吧砸吧嘴,“沒想到惠兒還有這等煮麵的手藝。此等美味,真是天下一絕啊!不知惠兒何時何地學會了這種煮麵的法子,為何朕禦膳房的禦廚們都煮不出來。”


    雲惠笑道:“府中鄉下廚娘,煮麵時被臣妾偷學到了。”話音剛落,忽然發現自己失言了,鄉下廚娘偷學到的能做出天下一絕,不等於說禦膳房的禦廚們都是草包嗎?


    玄燁皺了皺眉,“沒想到高手竟在民間,流落在外到底是可惜了,那不知哪位廚娘現在何處?若是還在府裏,不如請進宮裏禦膳房來。”


    “回萬歲爺,人已經死了。”胡亂編個理由,她上哪兒去找這麽個廚娘?


    “哦。”玄燁流露出萬分可惜的神色,“真是可惜。這樣一門煮麵的手藝竟然就失傳了。不過既然惠兒學到了,不如以後就由惠兒做朕的私家廚娘吧,單獨為朕煮麵,朕要獨享這樣一份天下一絕的麵,這才是真正的天下一絕。”說著,將雲惠的手拉了過來,輕輕拍了拍手背。


    私家廚娘?雲惠皺了皺眉頭,臉上卻訕笑著。“臣妾甘願為萬歲爺效勞。”


    “不曉得這樣一碗麵,可有名字?”


    雲惠眼珠轉轉,胡口謅了一個:“回萬歲爺,那位廚娘姓唐,這麵就叫唐師傅牛肉麵。”也得避了康熙的名諱吧。


    康熙搖了搖頭,“差強人意。這麵既然是惠卿以後單獨做給朕的天下一絕,不若就叫康^_^師傅牛肉麵,惠兒意下如何?”


    雲惠:==原來是這麽個康^_^師傅。等等,這麵是我煮的,難道不應該叫惠師傅牛肉麵或者那師傅牛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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