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心在這頭就呆呆地愣住了,林惟故最近有些不對勁,她早就察覺出來了。不,是很不對勁。


    且不說剛從山西那頭回來他就一直在忙著籌備什麽似的,幾乎腳不著地。不過回家倒是挺準時,比她早,然後常常一頭紮在書房裏到深夜,她睡前偶爾給他送進去一杯牛奶或者水,他還在電腦前視頻會議或者在窗前皺著眉打電話,就說早上,常常是她還沒醒,林惟故就出門了。


    可疑,真的很可疑。


    陸心皺著眉滿心疑惑地問他:“好端端地突然補什麽蜜月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啊?”就這樣過不是挺好的嗎?


    林惟故在那頭有些無奈地一笑:“有啊,補蜜月這事不是瞞了你一路,你剛知道麽。”


    陸心一下子就被梗住了,她聽著林惟故那頭似乎有車按喇叭的聲音,料想他果然是行動迅速,已然上路,這也真是臨到了才通知她一下,索性就直接開口問他現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這假……是你給請的?半個月……你怎麽不直接給我辭職算了啊……”說到最後,她語氣裏都有些憤憤的。


    章台剛剛也真是搞笑,空口說白話臉不紅心不跳啊,她多次加班?怎麽沒數數她去年還休了婚假蜜月假,年前最忙的時候還傷著提前回家了……嗬,去年沒辭退自己真的得虧自己是老資深了啊……


    林惟故在那頭抬眼看了一眼外麵的路,因為不是高峰期,行車還不是很擁堵,他聽著陸心有些憤憤地語氣,料想她是因為他的先斬後奏和擅作主張。在陸心這個女人心裏,大概沒有浪漫啊突如其來的驚喜啊這種概念,永遠隻會是“哎你怎麽打亂我計劃啊”、“你怎麽不先問問我意見就決定了啊”……可以的,這感覺很舒爽。


    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林惟故想著眼下的情形,結合陸心台裏反饋給他的情況和自己調查到的,他必須把,陸心帶離這裏一陣子,所以能怎麽辦,就哄吧。


    “真的呀?要不直接辭職咱回家?”林惟故故意一臉喜出望外地反問。


    “我……”如果可以,陸心當時真的想打印一張的表情包貼在臉上。


    林惟故趁她發飆前趕緊補充圓話:“老婆,我就是看你最近太累了,正好順道出去放鬆一下。而且,我這是替你爭取正當權益,你們台欠你太多假期了,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可是台裏不欠我錢啊……


    陸心暗暗地在心底裏補充道,然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是啊,謝謝林總,讓我剛開年年終獎就泡湯,我今年已經沒有什麽追求目標了,因為它根本不會實現了。”


    林惟故在那頭無聲地笑她此刻幼稚症發作。


    陸心接著挑了個現在比較好挑起話題引起林惟故深思然後打斷他念頭的話說:“就算它是有假了,可是我們有什麽好出去的呢……不是剛從山西回來?誰家過這麽久冷不防補個什麽蜜月的有意思沒啊……”


    林惟故這邊等著紅燈,就半是誘哄半是得意地給她賣關子:“不好意思,林太太,還真有個地方想帶你看看。”


    陸心的眼眸倏然睜大,就聽他在電話那頭說道:“帶你回去看看我在國外時候住的地方。”


    陸心聽著他極為平常但是卻字裏行間顯現出來的親近自然,跟著心跳有些加速,她低著頭垂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剛準備開口,卻聽見他那頭車停下的聲音,前麵司機說了一句“林總,到了。”緊接著就是林惟故的應答,他在電話那頭緩緩地說道:“到了,有什麽話下來再聊。”


    陸心愣了一下,還是囑咐了一聲,幽幽掛了電話,然後去辦公室那裏跟組裏的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就簡單收拾了一下匆匆下樓了。


    林惟故的車子很低調地停在一個角落裏,當然,車型並不低調就是了。


    陸心懷裏抱著一遝資料,四下望了望沒什麽人,才匆匆走了過去,抬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她嘴裏正抱怨著“怎麽說風就是雨啊你……”,那頭林惟故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文件然後放在後麵的收納盒裏。


    司機自覺地在前麵開車,方向果然是順著機場的。


    林惟故一麵替她摘下圍巾,然後回她:“我怎麽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陸心看著車已經開了,還是不死心地嘟囔一句:“那我東西還沒收……”


    “我收了,”林惟故指了指後麵的行李箱,臉上帶著微笑,“收了一些你大概要用的,其他的那邊都有,實在不行到了再買。”


    陸心:……


    很好,準備這麽周全,她算是徹底啞口無言。索性也就靠著椅背等著了:既然事實無可改變,那跟著享受咯。


    ——


    飛機降落在波士頓的時候,陸心幾乎又是整個茫然著被林惟故帶來帶去然後一路踏上回他寓所的車的——不能怪她,實在是陸心真的沒有經曆過這麽長途跋涉的飛行,這種感覺真的和她坐火車大巴完全不一樣……然後一路上又緊張又有些失眠加上時差,真的一下車就國寶眼了。


    林惟故左手牽著陸心右手拖著行李箱,整個像是個全能父親一樣拉著她下車進門。


    看到院門口那個清新而且讓人感覺很親近的柵欄門的時候,陸心才晃晃悠悠地醒過來。


    這裏是一個二層的帶院複式小別墅,院子裏裝點得格外清新漂亮,黃昏下看起來又很簡單很溫馨,給人一種格外居家的感覺,陸心看了,隻覺得心情都跟著一掃陰霾,慢慢愉快起來了。


    倒是跟林惟故本尊畫風不一樣……陸心禁不住偷悄悄瞟了一眼麵癱臉上詭異地掛著幾分溫柔平和的林總的臉……噫……


    林惟故看著她終於像是活過來了一把眼睛轉著好奇地四下看著的樣子,就撒開她的手讓她自由點轉悠著看,而他把行李拖進屋裏。


    早先就知會了人讓提前打掃一下,這麽一看,仿佛一直有人住一樣,一點也不感疏離,倒是有一點闊別已久的激動來。


    身後響起有些輕盈的腳步聲,林惟故一麵抬手打開空調,一麵心裏倒數著,果然在他剛落到“0”的時候,陸心被吹得有些亂糟糟的毛茸茸的發頂就繞過來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她眼睛瞪得溜圓,一麵看著一麵問他:“你以前……都是住在這裏的?”


    林惟故點頭:“到這邊念書起,大概有近十年吧。”


    陸心又很驚訝地回頭看他,看了半天他這不動如山的表情也看不出什麽,索性自己癟了癟嘴,說了句讚揚的實話:“挺漂亮的。”


    林惟故側頭看她:“喜歡?”


    陸心誠懇地點頭:“喜歡啊,我以前的夢想就是擁有一個自己的帶院子的漂亮房子,嗯……用不著這麽大,然後長大工作後發現小時候真是想太多。”


    林惟故被她逗得有些好笑,嗓音沉沉地靠近她:“喜歡的話,以後每年我們都常回來幾次。”


    陸心一臉怪異地表情看他,她不置可否,扭頭過去背著手專注地盯牆上的特殊掛件,那幾個鹿頭工藝品,真的是格外精美的。


    旁邊牆上就是幾幅格外有張力卻又很和諧的油畫,陸心看著看著,瞅著上麵的英文署名,轉頭滿臉驚異地問他:“這……你畫的?”


    “嗯。”林惟故淺淺應了一下,然後出聲提醒她:“先去洗個澡,倒時差睡個覺,以後有的是時間看。”


    陸心想著也是,接過他遞過來的睡衣,就順著他指的方向去那邊浴室。


    反正出來也就真當是度假了,不享受這趟不是白行了嗎。陸心如是想著,安心地泡在那個浴缸裏閉目享受著。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林惟故早已不在原地,她料想著他應該也是去洗澡了,接著往出走,卻被廚房那裏傳出的陣陣香味拌住了腳。


    林大師的廚藝陸心可是見識過的,飛機餐她沒有吃舒坦過,這一下整個味蕾被勾得幾乎要伸出來張揚地舞動。陸心吞了吞口水,順著就往廚房裏頭走。


    林惟故不在廚房,倒是外麵餐廳燈光被滅掉,白色的長桌上點起燭台上的蠟燭,玻璃瓶裏插著玫瑰,芳香四溢。而把陸心引來這裏的禍首,就是花瓶前麵飄著香味難以抵擋的意麵以及奶油蘑菇濃湯了。


    陸心幾乎要拜倒在林惟故的圍裙底下了。她忍了忍,口水還是禁不住往上泛,陸心想著,大概林惟故是想給她一個驚喜?故意做好飯然後躲起來,讓她一個人發現一個人吃?


    那多不好意思啊!


    陸心嬌羞地想了一下,然後果斷地服從自己的胃坐在了餐桌前。


    她先是很禮貌地對著對麵無人的空氣和空桌椅點頭微笑示意,然後優雅地拿起餐叉,卷了很大一口意麵就往嘴裏塞去——


    “等等。”


    身後傳來的低沉的聲音讓陸心真的猛地停下,她嘴巴還張著,就在離麵不到五厘米的距離。乖乖地停住了,然後有些沒搞清楚狀況地眨巴了下眼睛。


    林惟故穿著白色浴袍,放下還在擦頭的毛巾往過走,臉上的表情可以稱之為是哭笑不得的:“老婆,你都不覺得,這是我為你準備的一個小驚喜?”林惟故一麵說著,一麵整個高大的身影罩下來,瞬間就奪去了陸心手中卷好的看著就無敵美味的意麵。


    陸心飯被奪了,話也瞬間跟著變多了,可她剛開口準備說話,整個人就被林惟故猛地抱離了椅子。她驚呼一聲,死死地勾住林惟故的脖子。


    林惟故神色淡然,先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位置上,然後手微調,陸心就穩穩地落在了他的的懷裏。


    她手還勾著林惟故的脖子,雙腿並攏坐在他的腿上,腳尖早已離了地,安靜地垂在空氣裏。陸心有些驚魂未定地,目光對上林惟故此時的沉靜,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林惟故一手攬著她的腰,然後另一手就很自然地再次卷了一團意麵,緩緩地遞到了她的嘴邊。


    陸心茫然地向後撤了一下,然後用眼神詢問他搞什麽鬼。


    林惟故在那頭舉著那一餐叉,目光如水地落在陸心的臉色,溫柔誘哄:“來,老婆,啊——”


    啊啊啊啊啊!啊什麽鬼啊!


    幾乎是立刻,陸心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猛地炸了,她急速地向後撤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真的隻能用“見了鬼了”四字來形容。估計啊,要不是林惟故的手扶著,估計就真的能躺平甚至是下腰了在他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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