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裏來的邪風穿過瑄窗,將窗邊立著的男人一身盔甲彈弄出幽瑟的謫金之音。連風似都懼怕男人身上赤骨的煞意,像貓被踩著尾巴一般在他臉龐稍打了旋就匆忙逃走。於是他滇眸之中的血紅,似古墓裏沉溺多年的壁朱棺,還不等打開,就已將下麵跪倒的一片人等,給悚透了魂去。


    “夫人她柔弱體虛,受不住將軍的內力衝撞,怕是傷了心魂。”因為顫抖,那中年大夫用了大半天功夫才把這一句簡單的話說的透徹。


    南宮丞軒手指扣在手盔之上,並沒有看那大夫,而是轉過視線看著床上躺著的苗淼,視線更加陰鶩。“柔弱體虛……嗬嗬。”


    他並不回頭,那大夫就像斷線的風箏一般吭地一下就飛出了老遠,撞在了牆上。“我家夫人,乃是繼承了盤古之力的神子,你告訴我,她柔弱體虛????”


    呼啦啦剩下的幾個大夫都跟著磕頭。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是我們眼拙了,是我們眼拙了。”


    他附爾冷道:“那你們就給我個解釋,為何她體內會一點內力也無?”


    “……”


    幾個大夫叫苦不迭,除了磕頭啥也不敢說了。他們也不是練家子,內力這玩意兒他們也不懂啊問題是。


    南宮丞軒的耐心顯然比傳說裏的還要少,他轉過身來,一個抬手——


    臥槽。


    幾個大夫心裏不約而同的在心裏怒罵。


    “草……南宮——”


    ……


    忽如一聲驚雷,那叫一個振聾發聵。


    大夫們憤怒了,這他媽哪個完犢子地罵南宮丞軒?剛才可能還能留個全屍,這下好了,埋墳頭裏能有個完整的胳膊腿就知足吧。


    等下,這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


    有個膽大地抬起了頭偷偷看去,發現床上躺著的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了起來,顯然,剛才那句草,就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然而更讓他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南宮丞軒竟然一步上前將那女人緊緊摟在了懷裏,嘴巴都快咧到耳跟後頭去了。


    ——等下,這個所謂的夫人不是薑家二小姐,等下,那就是個野夫人,這個野夫人還罵了南宮丞軒……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一眾大夫站在門外,頗有種死後餘生的惺惺相惜之感。


    隻是,每個人回憶起剛才那詭異的一幕,紛紛表示:大夫我心好慌,我需要一顆救心丸。


    為罵南宮丞軒三千句,苗淼是垂死夢中驚坐起。


    “一句草——南宮”還沒說完,就被人緊緊地困於懷中,勒得她幾乎又要回去見馬克思去。


    好不容易改寫了史上第一個被壁咚而死的女主的命運,她是萬分不願意再成為史上第一個被抱死的女主,她是好容易得了喘息的空,也顧不上罵了,帶著哀求之色,可憐兮兮道:“這位大哥,能稍微憐惜一下我這朵柔弱的嬌花嗎?”


    “……”南宮丞軒楞了一下,稍微鬆開了一些,但還是依然抱著她就是不撒手。


    他把腦袋放在她頭上,耳鬢廝磨地蹭著她的肌膚,萬分繾綣而憐愛。“夫人現在果然是柔弱了不少,是我不好,下手重了。”他停了一下,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雙眼說,“為夫沒想到,繼承了盤古之力的你,竟然會內力全失呢。傳說中的星辰之力呢?難道就這麽泯滅了?”


    不,它沒泯滅,它隻是需要我這樣的老斯基來掛擋。


    苗淼並沒有想到南宮丞軒會問這個問題,她卡了一下,說道:“沒有泯滅,隻是我現在不想用罷了。”


    他輕聲一笑,眼神裏毫不遮掩的懷疑。“要不是你模樣沒有改變,我都要以為,現在的你是完全從裏到外換了一個人。”


    他氣息陡然又是一變,剛才的繾綣和溫柔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又是那如修羅一樣張狂的殺機。對於她的變化,他甚至不屑於去追究。因為好似對他而言,這些都不重要。


    “不過,我不在乎。”


    她挑了一下眉,始終不正經的眼神沉定了不少。


    他附耳於她耳側:“反正,我愛的是這個*,又不是你的心。”


    不言是南宮丞軒,和外麵的妖豔男人就是不一樣,連假裝都不假裝,連不要臉都如此正大光明霸道囂張。


    對於這種行為,苗淼報以惡狠狠地鄙視。


    “我要你。”


    ……


    苗淼清晰地感受到有種危險的信號隨著他升高的體溫不斷回響,她趕忙朝床裏一縮,一邊推他一邊喊道:“大哥,我心靈也挺美的,你真不要考慮一下花時間感受一下我的心靈美?”


    他鬆開了手,嘴角勾著笑,眼裏是侵略,手中的動作幹脆利落。


    當啷當啷。


    他一身盔甲就掉了下去。


    看著麵前現在隻剩霸完全沒有仙的男人,一頭熒光紅的公雞尾巴落在了精赤地上半身,身材依舊火辣,煙熏妝依舊搶鏡,這個場景依舊很是眼熟。


    苗淼是靈機一動張嘴就來:“南宮將軍,你要來個新花樣嗎?”


    他嘴角一勾,牙齒白白的;“好啊。”言罷,從床邊摸出一條繩子,扔到她麵前。“把自己綁上,不然,我來。”


    ……


    “嗬……將軍真會開玩笑,新花樣不好,我們來正規的就好。”


    南宮丞軒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是個行動派。


    他是幹脆利落地說爬床就爬床,說把苗淼推到就是推倒,那一套動作熟練連貫的讓苗淼這個老司機都自愧不如。


    午陽旭暖,滿眼春嬌。


    他傾身於她身側,並不急於欺身而上,倒是像極了已盯緊了獵物的豹,徐徐緩緩地逗弄著懷裏的獵物。她手腕纖纖,隻需他單手就緊扣過她頭頂,愈加襯地於懷之中的少女姿態纖薄。她也不急不惱,抬眼看著他,眸裏時不時閃過一絲狡意。


    比起麵上的裝弄,她的內心其實還是很急的。


    被控製無法動彈的身體,隻能用眼神揣摩著男人的心思。許是光線錯落,近看之下,南宮丞軒的五官立體,眼窩深邃,有些歐洲人的五官。些許紅發撩落在他頰旁,將他眸裏血紅的侵略之色,勾勒的內斂而精致。她有些失神地盯著他的臉,想:南宮丞軒倒是有一張好臉。


    “將軍,天還沒黑呢。”她忽說道。


    他輕彈尾指,八麵軒窗啪啪閉緊,瞬間,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將軍,會被人聽到。”她又說。


    他抬起手來,啪啪兩聲響指,幾聲細微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將軍,我怕疼。”她繼續說。


    他從懷裏摸出一瓶藥來,扔到枕邊。


    “……將軍,我害羞。”她仍不死心。


    他終於沒有什麽動作,淡道:“你害羞?嗬嗬。”


    苗淼有些憤怒,咋地了老司機就不能害羞了?老司機就不能是雛了?就興你那個未過門的媳婦害羞,我就不能害羞了?啥道理。


    眼看實在沒有什麽辦法了,苗淼歎了口氣,迎著他的視線說:“將軍——你剛才不是好奇我的星辰之力怎麽沒了嗎?”


    南宮丞軒挑眉,不語。


    “你湊過來,我告訴你。”


    ……


    砰——


    數聲巨響。


    一片耀眼的光華陡然亮起,如同瀑布一樣從她的手中瘋狂宣泄。


    南宮丞軒饒是在她說完那句話之後心下已有防備,還是突兀地吃了暗虧,幾乎與瞬間伸手去擋,已是來不及硬生生扛了苗淼的一掌滿含星辰之力的掌力,整個人被掀翻了出去。他翻身回鶻,單手撐住地麵,緩緩站起,滔天的煞氣如藤蔓在他周身攀爬蔓延。


    他用拇指狠擦去嘴角的鮮血,看著胸口不斷閃爍的星辰之力,眉眼之中,遍是凶厲:“原來,夫人對星辰之力的控製已經達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竟連我都可以瞞過。”


    “蘇國最神秘的公主殿下,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可怕。”


    苗淼收拾了一下被他撕壞的衣服,穿上鞋從床上走了下來。周身閃爍的星辰之力,暴漲成刃,圍繞在她的四周,虎視眈眈地迎著南宮丞軒狠厲的視線,不懼不躲。


    “我想說句實話……”她不急不緩地,“沅國最可怕的虎翼將軍,比傳說裏還要廢物。”


    “你說你一個好好的將軍不好好當,非要滿世界追著我跑幹啥?作為一個男人,不去拚事業,你他媽天天滿世界追妹子。追妹子也就罷了,你還是個結婚狂。滿打滿算,你都禍害了多少好姑娘了?你看看人九王爺,和你算是同僚吧,人胸懷家國天下,從聖帝到百姓,每一個不說他好的。你呢,堂堂一個虎翼將軍,不定家國,不護家邦,不是殺人就是把妹,你看看,誰提起來你有一個好字?”她一口氣叨叨著,語氣裏那是相當的恨鐵不成鋼。


    “你配得上將軍二字?你配得上虎翼二字?你配得上我?”她一步一步,氣勢淩厲,又咄咄逼人。


    南宮丞軒竟然沒有打斷她說話,也沒有出手去跟她相搏,一直還能看起來有些笑意的臉色,好似僵化了一樣,異常緩慢地凝固成一種苗淼從來沒見過的表情。


    好似,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修羅。


    “我……配不上將軍。”他朝前一步,雙手抬起,自他手心裏騰出一片紅芒。


    “我……配不上虎翼。”又是一步,紅芒瘋狂漲起,騰空飛舞。


    “我……配不上你?!”最後一步。他四周那片紅光,像剛生嗜活人之後,鮮活的狼爪一樣瘋狂地朝苗淼的方向肆虐而來。


    紅光屠戮之處,滿屋所有物件皆成齏粉。


    “你以為……是誰害我成這樣!”


    那是一聲苗淼從來沒聽過的可怕聲音,那是一種她自穿越之後第一次見到如此盛烈的殺意。


    像死神狂怒之下洶湧卷起的鐮刀,要將她生生撕裂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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