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於思哲放過那名刺客的原因,淩曉曉心中已有猜測,聽當時於思哲與她的的對話內容就已經夠清楚了,可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女漢子又一次未能免俗。


    羅錦程也怕三人間有什麽誤會,何況當時於思哲也沒有要避諱這個話題的意思,當即便把前因後果和淩曉曉說了。


    原來於思哲雖然隻有十七歲,卻已經有了未婚妻,是羅家的附屬家族南宮家同樣十七歲的二小姐南宮曼。


    於家和南宮家素有往來,在羅錦程和於思哲關係之前就已相交頗深,南宮夫人更是經常帶著當時還小的南宮曼到於家做客,便是在那時,年少調皮的於思哲見到了比自己小上幾個月卻恬靜乖巧的南宮曼,看進眼裏就再沒拿出來過。


    “那個裝逼慣犯還年少調皮過?”淩曉曉抑製不住哈哈大笑,“他是不是撒尿和泥來著?額……我不插嘴,你繼續,繼續。”


    羅錦程收回目光,繼續敘述。


    兩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南宮家也開始放了心思在二人身上,雖說像這種二流家族都會選擇用姻親關係來鞏固家族在北川的地位,但南宮二小姐卻是深得父母喜愛,南宮家主不希望她像其他女孩一樣為家族歡笑而坐在花轎中哭泣,所以見二人關係近,他也樂見其成,便著意撮合。在他心裏,雖然家世有些許差距,但於家作為擁有無數附屬家族的一流家族,是不會太反對這種姻親的,這點差距也就無所謂了。


    可是他錯估了於思哲對於家來說的重要程度。


    於思哲在風的修煉上天賦極佳,十四歲時便已闖入過三年前的天宗選拔八強,但當時畢竟年齡還小,學曆不足,不懂人心險惡,在與對手對陣時被暗器所傷,雖說對方也被取消比試資格,但他終究是與那次的前三無緣了。


    可家中希冀更深,十四歲便已可以闖入八強,再過三年呢?從此於思哲便沒了自由,他心心念念的南宮二小姐也是見不到了。


    另一邊,南宮二小姐卻是肝腸寸斷,並非因為再未能見到於思哲,而是因為參與天宗選拔之人,都必須沒有妻室,連婚約都不可以有。更令人傷心的消息不知從何處傳到了南宮二小姐耳中,那消息說,於思哲一心想要進入天宗,整日的修煉修煉,已經將她忘到不知何處了。


    淩曉曉想到於思哲說的話,插嘴問道:“那也不至於殺了他吧?既然沒有婚約聘禮,南宮二小姐便還是自由之身,婚嫁之事毫無影響啊。”


    “你想的太容易了,女兒之情最是入骨,更何況,不僅坊間已猜測他們的關係,思哲還曾給過約定。”羅錦程表情突然變的深情,悠悠吟道:“廿載浮世逾夢芽,莫道無牽掛。此生惟卿話詩茶,天涯共華發。”而後歎息一聲。


    淩曉曉也歎息一聲,傷感道:“一個字都聽不懂。”


    羅錦程突然覺得淩曉曉就是專門來破壞氣氛的。看到羅錦程不善的眼神,淩曉曉趕緊做了個“你繼續”的表情。


    於思哲並不知還有這種小道消息,傷好之後就立即投入修煉,越來越高級的功法越來越稀有的藥材,他從不問出處來曆,照單全收,他以為隻要他比之前選拔時更強大,家族就會還他自由,他就可以再見到南宮曼。到後來他才慢慢明白,他從來沒有過自由,大家族中根本不存在自由,他也才理解天宗選拔上去的必須是單身到底代表了什麽,他必須在天宗與南宮曼之間做一個選擇。


    家族的選擇是天宗,他沒得選。


    “思哲與我不打不相識,便是因為此事。”羅錦程看著又一個大夫搖頭離開,不由心裏一沉,敘述也是停了一下,淩曉曉的角度看不到大夫,忙問道:“難受就找人打架?打了一架回去就妥協了?太慫了吧?”


    羅錦程鬱悶道:“你能不能認真想想,若你是思哲,甚至可以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會怎麽選?”


    淩曉曉一窒,把頭埋進枕頭裏,沒有說出答案,卻明確了自己的選擇,顯然,她也是會選擇天宗的,畢竟不管怎麽說,家族的養育之恩不能忽略,身份帶來的責任不能拋開。


    “女子癡心,感情最是不能錯付,由愛生恨也就不難理解了。不過思哲發覺此次刺殺還有些蹊蹺,他已經趕去南宮家了。”


    羅錦程看著一個個束手無策的大夫,停止了這個話題,將將要歎出的氣悶回胸腔——新交的朋友,居然命不久矣,可是誰會盯上她,又敢對她下手呢……此刻隻能寄希望於兩位長老能夠有法子救人吧。


    淩曉曉趴在床上,悶聲悶氣地說道:“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後麵越來越模糊,她竟然睡著了。


    相比於她的心寬,掌櫃的已經接近歇斯底裏,一會兒到門口看一眼,一會兒到門口看一眼,三個傻胖子怎麽還沒回來,兩個長老為什麽也沒有出現,難道小淩子中了毒,對他們沒有價值了,就可以不顧他的生死了麽?


    他扭頭看著淩曉曉恬淡的臉,突然覺得很心酸,本是無憂的少年,應有結婚生子平靜的一生,卻過早被生死存亡問題折磨,有價值便威脅,無價值便拋棄,十五歲就嚐盡世態炎涼,就要被人結束一生……


    念及此處,掌櫃的不禁潸然淚下,老淚橫流,本還想不發出聲來,可越忍越忍不住,終於哇地哭了出來。


    淩曉曉正做夢,夢到自己化身魔卡小櫻正要收服皮卡丘,突然亞古獸哇地一聲衝了過來,她順手就抄起魔法棒砸了過去,亞古獸居然哎呦一聲,聲音還很熟悉。


    淩曉曉睜開眼,不知不覺就醒了,眼前一條大腿,向上看,是羅錦程,手裏拿著本應在淩曉曉臉下麵的枕頭。淩曉曉扯回枕頭打算接著睡,結果又被羅錦程扯了回去。


    “你幹嘛?”


    羅錦程關心問道:“你剛剛砸我,是遇到夢魘了麽?現在感覺怎麽樣?”


    淩曉曉一把搶回枕頭,嫌棄道:“感覺自己萌萌噠!很困,睡了。”


    掌櫃的抹把眼淚,鼻涕在臉上連成了網,三步並兩步撲到床前,緊張道:“你感覺蒙蒙的?難道是毒發了?小淩子,你別睡,你跟我說話,小淩子睜開眼啊!我兒去的早,你可不能再有事啊!”


    “掌櫃的!”淩曉曉滿臉感動:“你不要哭了,再哭下去,我不死都對不起你了。放心吧,我有預感我死不了,眼淚可以節省點了,水費太貴。”


    掌櫃的隻當淩曉曉安慰自己,又怕自己惹淩曉曉傷感,轉身到一邊抽咽去了。


    淩曉曉剛要繼續睡,客棧的門突然哢嚓碎了,這門板被羅錦程掀飛後就一直在地上扔著,掌櫃的踩來踩去也沒壞,現在卻是一聲脆響,可想而知是誰回來了。


    三大傻漢一人捧著一個小玉瓶,盡力快速地到了床前。三瓶藥一內服一外敷一備用,交給了最後一名大夫。


    “你們怎麽那麽慢,小淩子命在你們手上不知道嗎?”掌櫃的眼圈通紅,對他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三大傻漢解釋道:“兩位長老擔心淩子,怕關心則亂再有什麽疏忽,配藥費了不少力氣,時間上就耽誤了。”


    掌櫃的嘴一撇,又要哭:“太好了,就說這毒不是無解。”


    羅錦程抿著嘴唇想了一下,閱讀障礙似的不小心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淩子中的毒太過複雜,兩位長老並不知道淩子的情況,三位小哥也不可能說的上來,我看這多半是壓製毒性延長餘壽的藥物,畢竟病理不同,世上是不可能有包治百病包解百毒的藥物的。”


    淩曉曉見掌櫃的又要崩潰,情緒大起大落實在不好,趕緊說道:“那就是說我有的救了,不然延長壽命是要做什麽。羅少爺你就別嚇唬掌櫃的了,嚇出了毛病我嚇唬誰去?”


    羅錦程立即會意:“還以為是擔心你家掌櫃的,原來藏的這個心思。上藥使點勁,看不疼死他。”


    淩曉曉毫不在乎道:“我是怕疼的人麽?要上刑快上,拿著藥有會兒了還不動。”


    話一出口,其餘幾人突然變色,羅錦程驚道:“你感覺不到麽?正在上藥啊!”


    “沒……沒感覺啊……”淩曉曉呆住了。


    羅錦程說的簡單了,事實上何止是上藥,那真的是上刑。已結痂的傷口重新被撕開,止住的血也向外滲,藥粉灑進傷口中立即蓬起一片白沫,還要將布伸進傷口擦去,光是看著就已經後背發緊了,本以為小淩子是逞英雄不喊不叫,事實竟是根本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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