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也感覺不到?淩子,你可不要開這種玩笑啊!”


    “你覺得我這樣像感覺得到什麽嗎?”淩曉曉快要哭出來了,驚慌下也忘了自己上身還光著,支起肩膀便要向後扭頭。


    羅錦程趕緊將她摁回去,為了上藥已經把傷口扯開了,若是她本人再亂動將傷口撕大,剛上的藥就白費了。


    淩曉曉被摁著,還在試著抬頭:“真的在上藥嗎?我看一眼,就看一眼!羅錦程你是不是逗我呢?幹嘛不讓我看?讓我知道你逗我我灌死你,讓你把直腸大腸十二指腸都吐出來!”


    摁著淩曉曉,羅錦程對那大夫吼道:“老方,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失感?”


    被稱作老方的大夫滿頭大汗,吞吞吐吐答道:“老朽才疏學淺,不敢妄言。但……大致可以確定,這位公子失感的原因,恐怕就是,毒發了。”


    掌櫃的啊的一聲,暈了過去,三大傻漢手忙腳亂地將他抬回了房間,小淩子情況不好,老板娘又早就回了娘家,所以掌櫃的被扔在了床上就沒人管了。


    羅錦程早知是這個答案,但聽到老方說出來,還是心裏一涼,毒發之前或許還可以靠壓製將毒發時間延後,從而延長壽命,可是現在毒發了,還能壓得住嗎?


    羅錦程突然拉住老方,向外走了幾步問道:“老方,這藥你看得出材料嗎?如今毒發,它的作用可還能發揮?多配幾份用上有效果嗎?”完全沒注意自己的手都陷進了老方的胳膊裏。


    方大夫輕輕將另一隻手搭上羅錦程的手腕,並不見什麽動作,卻將羅錦程情緒安撫下來,這才道:“少爺,老朽知道淩公子是你的好友,但這藥是不能亂用的,不是任何藥物都有累加效果的,何況,這也算不得藥,而是二位長老以自身功力凝結而成,用以護住淩公子骨骼經脈,盡可能減輕毒物帶來損害的,老朽無法配出。但已造成的傷害無法修複,淩公子的失感怕是就這樣了。而且,這種保護也隻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會徹底消失,到那時,淩公子就……不過少爺放心,若是在效力減退前能夠找到可以同時解開這些毒的大夫,或許淩公子還有一線生機。”


    羅錦程不信地垂下眼,同時解開所有的毒,說的容易,連中了什麽毒消了什麽毒產生了什麽新毒都無法得知,談何解毒?


    老方看羅少爺想不通個中環節,再次出口道:“少爺不必擔心,二位長老閱曆豐富,既然為淩公子延壽,想必是對何人可解此毒有些把握,不然僅是延壽的話,豈不徒增了淩公子的痛苦?”


    這句話提醒了羅錦程,他看了一眼時辰,跑到客棧門口張望,片刻後又焦躁地踱來踱去,而後再張望一番。


    方大夫見他焦躁,沒再多言,取了水將另一份藥給淩曉曉服下,就在一旁候著了。


    此時淩曉曉已經整理好了衣服,服下藥就從床上下來了。可後背失去感覺,總有一種突然瞎了一樣的膩歪,她想動不敢動,害怕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將傷口撕開,而自己作為身體的主人卻絲毫察覺不到痛苦。


    明明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卻察覺不到它的存在,淩曉曉根本沒有想過,這會是一種多麽折磨人的感覺,她以前受傷時隻在想,若是沒有痛覺多好,不用那麽難受,也不用強忍著告訴爸媽自己沒事惹他們難過,現在才知道,擁有痛覺是多麽幸福的事,也才明白,老師講過的知識不全是廢話。


    失去了才懂珍惜這句話才是廢話,已經失去,如何珍惜?


    自己中了毒,命都要失去,一個後背又有什麽,還談什麽珍惜,死了或許還算幹淨,不用回家後讓家人徒增傷感,也省了被那個天王老頭威脅,一了百了!


    “不對!”淩曉曉突然猛搖頭,咬牙想道:“既然命不久矣,還能有什麽更糟的?天王肯定不會平白為我續命,無利可圖這個老頭怎麽會幹?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努力白費,隻要還有價值,他就肯定會讓我活下去!後背感覺不到就感覺不到了,隻要還活著就好,死了才是什麽都沒了!”


    淩曉曉的目光突然變的狠厲決絕:“還不夠,還有那害我的人,我一定要把你揪出來!”


    試著活動了活動,四肢都沒有問題,觸覺痛覺也還在,見方大夫一直仔細盯著,就大膽地動了動肩背,發現行動也無礙,忙回頭看了方大夫一眼,見他麵色如常,頓時放了心,傷口沒崩開。


    “錦程。”淩曉曉回憶以前走路的自然,盡力讓自己走的和以前一樣。


    羅錦程回頭,驚訝的發現淩曉曉竟然已經笑意盎然地站在自己身後,方大夫表情安然站在屋內角落,倒是自己緊張的樣子顯得怪異了。


    “你怎麽下來了?碰著傷口怎麽辦?”


    淩曉曉微微一笑:“我都不緊張,你緊張的什麽?你看方大夫,他的表情像是我會出事嗎?再說,現在對我來說,除了死,還能有什麽更糟的事情發生嗎?”


    羅錦程突然覺得麵前的小淩子不一樣了,具體那裏不一樣又說不上來,並非陌生,而是多了一點什麽。


    “淩子,你沒事吧?”羅錦程抬手去試淩曉曉額頭,又輕輕碰了碰背後傷口處,“你怎麽了?”


    淩曉曉眨眨眼:“沒怎麽啊,不過是接受了現實而已,瞧把你嚇得,像掉進水裏的貓。”


    羅錦程不信:“還說沒什麽,若是以前,你會說我像掉進屎坑的狗。”


    “掉進屎坑絕對是狗的最大理想,應該用於祝福,你也想的太美了。”淩曉曉身子一歪就要倚門框,但一怔,又站直了回去。


    羅錦程強裝沒注意到這個小動作,嗬嗬笑道:“你就損吧,不知道積點口德……”


    “對哦,該我死的早。”


    淩曉曉說的雲淡風輕,羅錦程卻聽的心驚肉跳,剛剛變淺的焦躁又席卷上來,程度比之前更甚,幾乎讓他窒息,腳底下也沒了根,向外踱了出去。


    可巧,被掌櫃的和羅錦程輪番站崗等了半天的二位長老終於回來了。二人大步流星,幾乎是腳不著地地飛了回來,甫一出現在視野中就到了眼前,直直的向著淩曉曉撲了過去。


    地虎最是激動,完全忽略羅錦程,直接拉起淩曉曉手腕探知她的身體情況,。


    淩曉曉怕他探出什麽別的毛病,把手收了回來,主動向他匯報,又把方大夫指給他看,這才讓他放了點心。


    “孩子,你可看清了傷你那人是誰?”地虎眼神慈愛明亮,淩曉曉以前竟從沒覺得他的眼神像是父親一樣。


    “是女的,”淩曉曉將自己認為最有力的證據放在了第一位,這裏舞刀弄棒拋頭露麵的多是男人,憑女性這點應該就很好縮小範圍,“身高看著比我高一些,人也比我瘦一點,長相漂亮但是沒有特點,聽聲音,應該在二十歲左右年紀。但不排除她得手後會化妝躲避追查的可能。”


    “你想的倒全麵。”地虎隨口說了一句,卻在記下這些特征中有用的部分。


    “嗯,心裏滿是這個,就想的多了些。”淩曉曉也隨口回答,可不能說是從軍事雜誌還有小說影劇看來的,不然絕對對牛彈琴。


    “她的臉上應該是戴了麵具。記住,刺客殺手之類的人,是絕不會給人看到真實麵容的。不過小淩子你的主意太壞,她惱羞成怒之下,聲音應該沒做過改變,所以聲音應該是真的。”天王並沒有直接撲向淩曉曉,而是和羅錦程搭了幾句訕,將遇襲情形詳細了解了,又聽了淩曉曉描述,才做出分析,同時也是給兩個少年人上課。


    羅錦程恭恭敬敬地——不知是真的還是裝的——行禮道:“晚輩受教。”


    可淩曉曉並不領情,她很討厭天王,於是微微一笑,很自然的說道:“晚輩也這麽想的。”


    誰知天王並沒有計較,而是還之一笑,開始說別的事,弄的淩曉曉心裏很膩歪。


    “小淩子,我和地虎長老本來打算選拔結束後再將你和前三一起帶回天宗,但現在出現突發事件,恐怕你等不了那麽久,我們決定,讓你先回天宗,天宗上有位奇人,興許他能解你的毒。”


    淩曉曉一愣:“我自己?怎麽去?走著?什麽時候出發?哪個方向?有多遠距離?大概要多久?我有生之年能走到麽?那個人叫什麽?多大年紀?男的女的?”


    “就是要保住你,若你有生之年到不了,還不如讓你直接死在這。”地虎聽小淩子嘴巴那麽溜,抬腳就要踢,但抬到一半就又落下了,“放心,不是讓你走著,專門給你找了個車把式,他速度很快,日夜兼程,不出意外的話,四天你就能見到宗主了。”


    淩曉曉呼了一口氣:“那他在哪?”


    “他在路上,”天王接過話頭,“為你配好藥之後,我們就通知了他,他是唯一在山下的自由人了。他本來和我們同路,可他是要來北川遊玩的,但沿途風景也不錯,他便和我們分開走,多玩玩。現在卻要因為你提前回山了,心情可能不好。記住要叫師兄,說話乖覺點,不要惹他。”


    淩曉曉點頭,眼角不自覺掃過羅錦程,但馬上移開,問道:“我在這等他來?”


    “不,我們把你送到他手上,兩邊一起動,總要快些。”地虎看天王一眼,兩下裏想法達成一致,“別磨蹭了,上路吧。”


    說罷袖袍一揮,將淩曉曉卷起來,三人直直拔向高空。


    “啊太突然了吧我還沒有告別呢錦程天宗見替我向掌櫃的和於兄道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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