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老正要細究,忽聞遠處樹冠撲簌簌一陣響聲,夕影的身影冒出,向這邊飛掠而來,手中拿著些黑乎乎的東西,近了一看,是幾隻不同的野鳥,頭都偏向一邊,脖子被扭斷了。


    “選一隻喜歡的,”夕影將外袍披在淩曉曉身上,把野鳥遞到她麵前,一隻隻攤開,指向其中體型一般、羽毛一般的,說道,“我建議你選這隻。”


    醉老看著一地的野鳥,揶揄道:“竟然全不是咬死的,有進步啊。”夕影沒理他。


    淩曉曉早就餓得不行不行的了,這些野鳥剛剛進入視野,就已經被她的視線煎炒烹炸成了好多道菜,糾結到底吃那道好,此刻油然而生一種自己是皇上的錯覺,麵前就是一盤綠頭牌,任她翻選。


    “聽你的聽你的,怎麽做了它?”


    半個時辰後,油脂滴落進火裏,發出呲呲響,肉香味果香味彌漫到空氣中,引來五小隻口水成簾。那師徒倆也沒有多少出息,一齊吸著鼻子,想把所有氣味都吸進自己肺裏,半點不願遺漏。


    “好了。”夕影尾音未落,眼前就隻剩了一根空棍子,醉老和淩曉曉各自捧著半隻,燙得左右手一直倒換。


    醉老腦子靈光忽閃,招來一陣風,把自己手裏那半隻吹涼,立即塞進嘴裏狂啃,全不看淩曉曉手都燙紅了,半點為人師的覺悟都沒有,夕影隻好自己把淩曉曉手裏的處理了。


    淩曉曉正要往嘴裏塞,看到夕影手裏什麽都沒有,將手裏半隻再次對半掰開,遞給夕影一部分。


    夕影沒有接受:“我已經吃過了。”


    淩曉曉立即領悟夕影吃生食的事實,也不堅持,低頭開始和自己的食物作戰。


    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淩曉曉的吃相跟醉老簡直有一拚,歪著脖子用力撕肉的角度都差不多,不過她吃完後連嘴邊都沒有油漬,醉老的前襟和袖口卻都油脂麻花的,白瞎了那麽清潔的衣服。


    醉老最後一口還沒咽下去,就開始唔唔地說話:“手藝不錯,以前沒見你會啊。”


    “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不做。這一隻,原本也沒你的份。”夕影轉向淩曉曉,“飽了嗎?要不要再烤一隻?”


    淩曉曉確實沒有吃飽,可她整整一天肚子裏都沒有油水,實在不宜突然進食太多這樣油膩的東西,半隻已經算多,全沒注意到五小隻希冀的眼神,很艱難地拒絕了。不過在回到住處後,她還是問了一句:“等有機會,你能教我嗎?”


    “不教。”


    “……”


    一夜無夢,淩曉曉睡得死沉,極是舒泰,不過,若是能睡到自然醒就更舒服了。一大早,醉老就殺到淩曉曉屋裏,強行把她從床上拎起來,逼問昨天以靈攫靈的感受。淩曉曉迷迷糊糊的,睜不開眼,直接被醉老扔到房梁上,硌到肋骨,馬上清醒過來。


    回到地麵,淩曉曉攤手抱怨道:“師父,男女授受不親,您看我這胳膊腿可都露著呐。還好我沒有裸睡的習慣,不然您闖我閨房闖出習慣來,您晚節不保啊。”


    醉老從諫如流,三下五除二給她換了藥,便轉過身去,一邊等淩曉曉穿衣服,一邊急不可耐地催促:“丫頭,多少年來都沒有出現過你這種修煉方法啊,你這是珍貴的獨創啊,你明白這其中的意義嗎?到底有什麽感覺,快說與為師聽聽。”


    淩曉曉三兩下換好衣服,今天穿了一身白,是用醉老以前的衣服改的,其上三株墨竹,稍稍把她襯托出些許出塵氣息,“我知道,可我真的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隻是覺的累,比奔跑了一整天還累,累得喉頭甜腥,要吐血一般。或許,這就是個巧合,這是錯誤的方法,沒有任何意義。”


    “不不不,巧合背後基本都是必然。”醉老摸著下巴,忽然一拍手,“一定是了!昨天你隻運行了一周,而且全天餓肚子,會累是一定的。一會兒用過早飯,你試一下十周、百周,也許就成了!”


    原來醉老是個武學大癡,看著他激動到抖腳,淩曉曉理解那嚴謹的筆記是如何被寫下的了。


    醉老等不及淩曉曉梳好頭發,轉身扛起她就走:“不要磨蹭了,修煉之事宜早不宜遲,快快吃飯,吃完馬上繼續嚐試!”


    淩曉曉倒吊在醉老背後,順其自然給自己梳了一個高高的馬尾。


    吃過飯後,淩曉曉等著動身去禁區,卻見夕影不緊不慢地走來,肩上坐著油花花的五靈——五小隻個個都是一副開心滿意的表情,跟夕影的關係也親昵了很多,傻乎乎的金靈甚至靠在夕影頸窩裏睡著了。


    這五個東西居然也在,淩曉曉一陣頭大,難道自己以後都要看孩子了嗎?煉獄啊,跟醉老的嚴苛和脫線相比,這才是貨真價實的煉獄啊!


    醉老站的遠遠的,揚聲道:“都齊了,開始吧丫頭。”


    淩曉曉捏著蘭花指拎起土靈:“師父,您確定要讓這麽油膩的東西在您寶貝徒弟經脈裏蹭來蹭去嗎?”


    醉老無法靠近,隻好又由夕影清洗五隻邋遢鬼,說是清洗,其實也不過是把體表油漬凝結成固態,再擊碎,揚風吹走而已,夕影一個眼神就做完了。


    淩曉曉選定一處舒服的地麵盤膝坐好,將五靈全部擺上頭頂,開始第二次嚐試。許是有了經驗,許是吃飽飯有力氣,淩曉曉坐定沒一會兒便進入了狀態,輕車熟路地引導靈運行起來,五周之後,木靈再次第一個起了反應,一馬當先走入了淩曉曉的經脈,其他四隻緊隨其後。


    痛苦如約而至,淩曉曉不為所動,固守靈台,潛心引領五靈走過一周,然後在醉老滿懷期待的視線中,開始了第二周,接著第三周,第四周,第五周……十周之後,淩曉曉額上緩緩滲出汗水,匯聚成一滴汗滴落入土地,暈出一朵花來,而她還在繼續。


    “氣走百周,修煉可始。”要想產生修煉的感覺,必須使氣運行百周。淩曉曉不知對靈體是否也要運行到百周,不過書上的話牢牢地紮根於她大腦,迫使她一遍又一遍打破自己的極限,細致地感受著體內除了累之外的任何一絲不同的感覺。


    當數到六十周時,日頭已近正南,淩曉曉麵色發白,汗水不要錢地滲入地下,將她周圍一圈的地麵打成了褐色,與罰跪時不遑多讓,不過那時有醉老喂水,不至於昏厥,然而這次……


    “她有水靈。”醉老對夕影的個性了如指掌,看他嘴角抿緊,淡淡開慰道。


    七十周,淩曉曉身體開始發抖,五官已經糾結起來,運行速度也在變慢,可是她咬著牙,接著運行第七十一周。


    八十周,淩曉曉已經坐不穩了,搖搖欲墜,就當夕影要去扶她的時候,忽然一股難以名狀的氣息自淩曉曉身上發出,雖然微弱,卻是實實在在的。醉老握拳低聲道:“成了!好孩子!”


    淩曉曉靈敏地察覺到身體的變化,抓住機會繼續完成一百周的基本要求。隨著周數增加,淩曉曉坐姿漸漸穩住,運行速度也升回初始速度,她的身心全部沉入修煉,不知不覺就運行了三百多周,當她終於將五小隻徹底放出來時,已經又是繁星滿天,皓月當空。兩頓飯沒吃,她卻隻有一丟丟餓,反倒是困倦比較明顯,於是她吃著粥便睡著了,然後被夕影背了回去。


    一夜好眠,當淩曉曉醒時,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全身似乎充滿了力量,不禁傻想,吃了興、奮、劑也就是這樣了吧,想到自己嘿嘿樂。


    不過樂了沒多久,醉老再次破門而入,這次手裏還拿著紙筆,眼睛冒著光,一屁股坐到床沿上:“丫頭,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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