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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縈塵道:“既然蟾宮‘雙花’之位還有空缺,我便與炫雨梅花一同擔任雙花之位,算是蟾宮客卿吧。”


    劉桑小心道:“真的可以相信她嗎?上一任的蟾宮宮主,好像就是被她和襲玉瓊花害死的吧?”


    夏縈塵道:“殺死天嬌夫人的,乃是天嬌夫人的兄長段天寵,也就是你在洪山遇到的天寵老人,‘雙花’隻是盜走了暗月晶。但是天嬌夫人本身練氣出錯,變得癲癲狂狂,對宮中弟子百般淩辱,蟾宮衰弱至此,雙花被迫出走,天嬌夫人本身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炫雨梅花原本隻是孤兒,從小被蟾宮收留,在蟾宮修習術法,長大成人,心中還是向著蟾宮,此番在蟾宮最危急的時刻出現,可知她的態度。”


    夏召舞嘀咕:“總覺得她不可靠。”


    劉桑笑道:“算啦,也沒有什麽不好的。”總不會比我們這三個宮主更不可靠。


    胡翠兒道:“馬上就到月圓之夜了,可要讓蟾宮聚月之精華,往和洲飛去?”


    夏縈塵看向劉桑:“夫君的意思是……”劉桑在凝雲城時便已兼職軍師,此刻名義上又為蟾宮大宮主,她自然征詢他的意見。


    劉桑道:“我們原本也就不可能一直待在絕冀洲,便讓蟾宮隨我們遷到凝雲城去算了,比起以前朝不保夕的日子,現在也不過就是遷一個地方,四位夫人想來也不會有什麽意見。”又道:“不過。我還想在絕冀洲做些事,你們可跟著蟾宮先走……”


    夏縈塵道:“夫君可是要去找你的兩個女兒?”


    胡翠兒僵了一下:“女兒?”


    夏召舞叫道:“女兒?”


    喂喂,你們這是什麽反應?劉桑小小聲的道:“幹女兒。”雖然想要跟著她們一同離開,卻又實在是放不下小嬰跟憂憂兩個,這兩個孩子,一個不諳世事,一個雖然聰明過頭。但眼睛什麽也看不到,他還是想到天女峰附近找上一找。


    夏縈塵淡淡道:“此處位於絕冀洲極北之地,凝雲城又在和洲南部。蟾宮原本也就無法從這裏直接飛到凝雲城去,途中必定要有一落腳之地,直等下一個月圓之夜。再重新聚氣而飛。既然如此,我們不如與四位夫人約好一個會合之處,讓蟾宮從空中飛往那處,我們則從陸地一邊尋人一邊南下,不管有未找到要找之人,最後都與蟾宮在絕冀洲南邊會合,再一同回凝雲城去。”


    劉桑怔道:“我們?”


    夏縈塵道:“扶桑教覆滅,絕冀洲將會變得更為混亂,夫君重傷方愈,身體還極是虛弱。一人上路,為妻也放心不下。更何況,對於小嬰那個女孩,我也有許多好奇之處,不如就由我陪著夫君一同上路。”


    胡翠兒叫道:“我也去。”劉桑去哪裏。她就是想跟著去哪裏。


    夏召舞猶豫著,跟他們去呢?還是不跟他們去呢?雖然舍不得跟姐姐分開,但她也實在想看看蟾宮是怎麽聚月之精華“舉宮而飛”的,那怎麽想都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好奇心重的她,又想跟著蟾宮一起“飛”。


    夏縈塵清清淡淡的喝著茶:“我與夫君帶著小眉起程便是。你們留在這裏,跟蟾宮一起離開。”


    胡翠兒叫道:“為什麽不讓我去?”


    夏縈塵麵無表情:“為什麽要讓你去?”


    胡翠兒悄悄瞅著劉桑……幫我說話啊,快點幫我說話啊。


    劉桑道:“娘子……”


    夏縈塵道:“什麽事?”


    劉桑道:“沒、沒事……天氣真好。”


    夏縈塵喝一口茶:“哦。”


    胡翠兒單手撐著臉頰,咬著嘴唇,一副委委曲曲的樣子。


    夏召舞抬頭看著頭頂上發出美麗光芒的陰陽圖案……天氣?坐在這裏怎麽也看得出天氣是好是壞?神仙啊你們?


    劉桑取出一盞琉璃燈,及一塊水晶,一同放在案上,琉璃燈散出陽光一般的神秘燈暈,水晶散出的則是銀色的月光。這兩個,自然就是旭日燈和暗月晶。


    夏召舞道:“殺了尤幽虛,搶了旭日燈,又把它和暗月晶交給姐夫的就是森大哥吧?想不到他那般厲害。”


    劉桑道:“嗯,當他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把我嚇了好大一跳。”


    胡翠兒道:“好大的一跳喲。”


    劉桑汗了一下。


    夏縈塵還從來不曾見過那“蒙麵青年”,自未將妹妹口中的“森大哥”與自己的夫君想到一塊,隻是暗自猜忖著,聽妹妹所言,那個人幾次在暗中相助和保護妹妹,也不知他到底是何人,竟有殺死“東聖”尤幽虛的本事?


    劉桑道:“伏羲大帝遺留下來的巫靈界,在上古之時分裂成了三塊,三宗各持一塊,分別喚作太乙界、月靈界、星界,而要進入這三界,除了三件法寶,還需要心日神咒、心月神咒、心星神咒。我們現在雖然有了旭日燈,不過沒有心日神咒,還是沒有辦法進入太乙界。”


    夏召舞嘀咕:“怎的這麽麻煩?”


    劉桑道:“其實我也研究過了,夏商以前,就算不用心日神咒、心月神咒、心星神咒,也可以通過這三件法寶進入三界,隻是後來,陰陽家為了防止這三件法寶落在外人手中,強行附加上了這三重禁製。所以,心日神咒、心月神咒、心星神咒其實不是用來激活三件法寶的咒語,隻不過是用來解開附在它們之上的禁製罷了,若是強行破解,也不是不可能做到,隻是這禁製太過強大,勉強破解的話,不但費時費力,一不小心更有可能毀掉旭日燈。”


    夏縈塵道:“夫君似乎對這三界很感興趣?”


    劉桑道:“嗯。超級感興趣,陰陽家三宗互相爭搶,都想要聚齊這三件法寶,但聚齊之後會發生些什麽,幾百年下來,其實他們自己也弄不清楚了,你們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麽?”


    夏縈塵淡淡的道:“夫君既然覺得很有趣。為什麽那個時候不直接收下群星圖?”


    劉桑歎一口氣,雖然聚齊三件法寶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但那個時候。真的無法放下憂憂不管,總覺得她那絕望的樣子,把她扔在那裏。她真的會跟著天女峰一起毀掉,把群星圖留在她身上,也算是某種“約定”。


    夏縈塵慢慢的喝著茶:“夫君……你真的是個濫好人。”


    劉桑跟著她一起,慢悠悠的喝茶:“娘子……前麵那個‘濫’字是多餘的。”


    夏召舞嘀咕:“明明那個‘好’字才是多餘。”


    胡翠兒道:“就是就是。”


    喂喂……


    四人在這裏說說笑笑,彼此商議過後,便又去找炫雨梅花和四月使商量,正如劉桑所想,他與胡翠兒、夏召舞這三位宮主既已決定下來,其他人自然沒有什麽意見,當下。他們討論好蟾宮此次舉宮而飛後的落腳之處。


    還有兩日便是月圓之夜,雖然劉桑也很想看看蟾宮是怎樣“聚月之精華”、“對月而飛”,但他心中也實在是放心不下小嬰和憂憂這兩個孩子,於是便在夏縈塵與墨眉的陪伴下,離開蟾宮。一路南下,前去尋找她們……


    *****


    陰冷,黑暗。


    在已經崩塌的天女峰數裏外,某個山洞時,一個女孩,宛若再也不會移動的影子一般。縮在那裏。


    爹爹不要我了……他再也不要我了……


    外頭的光線暗了又明,明了又暗,誰也不知道她在這裏待了多少天,又準備待上多久。


    她的身體越來越透明,仿佛隨時都會化作飛煙,消散而去。


    偶爾有人影從洞口掠過,她也弄不清楚那些人是誰,更是不想去管。


    ——“小嬰,你以前見過我嗎?”


    ——見過的見過的見過的見過的……


    仿佛又回到在星界裏,隔著那無法跨越的障礙,看著星界外頭的爹爹越來越遠的日子,那個時候的女孩,是那般的絕望。


    爹爹不要我了……他又一次的,不要我了……


    那一日,外頭風聲疾響,六個人落在草地上。女孩的存在感實在是太過薄弱,雖然這幾人都是高手,竟無一人發現她的存在。


    其中一名男子黑臉白袍,一眼看去極是陰沉。此人正是扶桑十二魔之首“魔火雪魂”鄭破,在其身邊的,乃是他的五名弟子,在扶桑教中稱作“五行聖使”。


    “魔火雪魂”鄭破領著五行聖使等在那裏,不多時,一名蒼老的老者從陰暗處負手而出,這老者滿是皺紋,垂垂老矣。


    鄭破一看到他,先行施禮:“師祖。”


    五行聖使更是朝老者跪下。


    老者長歎一聲,道:“為何竟會落得如此地步?”


    鄭破道:“雖然對蟾宮二十八宿之強已有預計,卻實未想到師尊竟會死於那神秘之人手中,也是這幾年來,我們發展太順,太過大意,此番不但未能滅掉蟾宮,反先被星門偷襲,繼而又被那人殺了師尊,連旭日燈都已失去。”


    這老者,正是金烏穀前任穀主,複姓司徒,名為吉凶。尤幽虛本是司徒吉凶弟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司徒吉凶便是因尤幽虛超越自己,晉階大宗師之境,於是便將金烏穀宗主和扶桑教教主之位讓於尤幽虛,本是希望尤幽虛能帶著金烏穀統一三宗,重振陰陽家上古威名,卻未想到,眼看便要達成目標,卻在這最後時刻一敗塗地,而其中最關鍵的,便是那先以暗月晶誘使金烏穀與星門惡戰,再在力拚中成功殺死尤幽虛,令扶桑教人心潰散的神秘人物,而那人的真實身份,他們竟到現在也未能查出。


    鄭破道:“旭日燈似已落在蟾宮手中,不過他們雖然得了旭日燈,卻沒有心日神咒……”


    司徒吉凶長咳幾聲。搖頭道:“心日神咒本身不過是解開旭日燈封印的秘咒,旭日燈落在他人手中,靠著這封印,或會讓人無法使用,但蟾宮同為陰陽家三宗之一,雖說蟾宮四月使中,論咒術。無一人比得蘇右左左及星門的太陰夫人,但給她們予足夠時日,還是有很大機會破解。”


    鄭破道:“我已請土尊師叔前往崩塌的天女峰。尋找群星圖。”


    司徒吉凶道:“哦?”


    鄭破道:“群星圖似乎並未落在蟾宮手中,當日星門門主陸司被炫雨梅花偷襲,傷重退回天女峰。沒多久天女峰便突然崩塌,蟾宮應該沒有機會取得群星圖,以土尊師叔的土行之術,或能尋到陸司屍體,看看群星圖是否在他身上。”


    司徒吉凶歎道:“天女峰豈會無故崩塌?自是星門裏有人做了手腳,能夠做出這等手腳的,若非陸司自己,便隻剩下那四位星主,其他三位星主俱死,唯有文曲星主下落不明。群星圖也許早就被她盜了。”


    鄭破道:“亦有可能,她與陸司一同被埋在山下。”


    司徒吉凶一陣急咳,道:“罷了,試上一試也好,若是能取得群星圖。我們就此隱蔽,韜光養晦數十年,或許還能恢複力量,再與蟾宮一戰,否則的話,倒不如就此作罷。”


    鄭破急道:“師尊與眾師弟的仇……”


    司徒吉凶搖頭道:“三宗之爭。到現在己變成意氣用事,再鬥下去,全無意義,星門覆沒,我金烏穀本該勝券在握,卻也敗得如此之慘,想來也是天意。若不能取得群星圖,就此認輸亦無不可,蟾宮若是能聚齊三寶,令三界合一,讓我陰陽家有出頭之日,這場數百年的內鬥,也算是有些意義。”


    鄭破沒有想到師祖竟會說出如此氣餒的話,雖不敢駁,卻是怒容滿麵。


    司徒吉凶也知道,就算三宗同根同源,血海深仇既已種下,再談化解,已是妄想,隻得長歎一聲,道:“你既想複仇,我也不好阻擋,蟾宮既已得了旭日燈,或會想要心日神咒,我便將心日神咒傳給你,從此以後,你便為金烏穀穀主,你好自為之。雖然如此,我還是勸你一句,若事不可為,不如就此罷手。”


    五行聖使散到遠處,司徒吉凶對著鄭破緩緩念出心日神咒,負著雙手,就這般離去。看著他那消逝的背影,“魔火雪魂”鄭破眸中閃動著陰戾的光芒,師祖竟說什麽放下仇怨,果然是人活得越老,便越是怕死。


    五行聖使中,金聖使、土聖使、水聖使、木聖使飛掠而來,正要說話,卻聽火聖使叫道:“此處有人。”


    火聖使一言既出,縱連“魔火雪魂”鄭破也吃了一驚,由於心日神咒之重要性,他與五個弟子已極是警覺,卻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藏在身邊,而一直沒有被他發現。到底是什麽人,竟能藏得如此之近、且如此悄無聲息?此人潛蹤匿跡的本事,實是不可小窺。


    鄭破急急看去,卻見火聖使拽出的,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這一下,大驚變成了大訝……竟然會是一個孩子?


    那女孩被火聖使拽著秀發拖在地上,卻隻是睜著茫茫然然的眼睛,既不驚慌,也不害怕。若是尋常孩子藏在那裏,哪怕不出聲,單是呼吸與心跳便已瞞不過鄭破的耳朵,這女孩竟能藏得如此之久,自然不是尋常人,但若說她身懷絕技,卻又實在是不太像,她真有那般本事,又怎會被人如此簡單的拖了出來?


    看著這肌膚有若玉一般光潔,不管是臉蛋還是其它地方都毫無一絲瑕疵的女孩,鄭破心中一動,想起一個人來,不由露出一絲冷笑:“這女孩,想必就是星門的旗嬰。”


    金聖使道:“旗嬰?”


    鄭破道:“旗嬰本是星門全力培養的聖女,為巫靈之氣所化,就算不吃不喝也能活著,也不知她在這裏到底待了多久,想必是星門覆滅,沒有人管她。旗嬰雖是星門聖女,但星門隻教她如何使用夢幻靈旗和怎麽殺人,除此之外,什麽也不曾教過她,說到底隻是一個木偶,沒有人教她做事,又沒有夢幻靈旗,也就跟白癡差不了多少。”


    金聖使道:“該怎麽處置她?”


    鄭破忖道:“若是以前,可以將她帶回去,正好弄清星門造聖的手段,現在卻是今時不同往日,更重要的是,這丫頭剛才就藏在旁邊,或許已經聽去了心日神咒。旗嬰在星界裏雖然不死不滅,但在塵世裏仍然會死,不可讓她活著。”


    冷冷下令:“殺了她。”


    五行聖使正欲動手,卻又忽的頓住。光影搖曳,另一邊,又有一女孩從密林間,慢慢的走了出來。那是一個纖細的女孩,看上去雖然安靜,臉龐卻帶著極是詭異的冷笑,更古怪的是,她的眼眶裏,閃耀的竟是兩顆詭異的黑星,一閃一閃,怪異莫名。


    女孩的手中各持著一麵靈旗。


    “魔火雪魂”鄭破驀的動容:“夢幻靈旗?”


    女孩發出冰冷冷、清淡淡的聲音:“啊,姐姐,原來你在這裏,還真是讓人好找。”


    小嬰茫茫然的抬起頭來,向她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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