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減食令讓整個保善園都陷入一變的沉寂當中,這三天,三房的人都極少出屋,三天之後,不再有減食令的懲罰,她們可以和往常一樣用膳。


    三天,雖不至於將她們折磨得不成人樣,但是,在身體上和心理上的確是一個相當大的磨難。


    平時日他們三人雖不能說是處處錦衣玉食的,可從來都不曾餓著過,這一回,算是讓她們長了一個非常深刻的記憶,下一回,再犯錯之前,必定先想清楚,是否觸犯了侯府的哪一條規矩,這條規矩會不會害她們受到相同的責罰。


    幾日之後,才見保善園的幾位姑娘出來,從麵相上,也的確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同。


    她們三個也聽說了,之前古畫也曾受到過減食令的責罰,可是,她膽大包天的直接支使府中的護衛出外買食物進府來吃,侯府的規矩上的確是沒有說明,不能從外麵買東西回來吃。


    所有的規矩定的自然是侯府內的,哪會定到侯府之外去。


    偏偏,古畫不知死活的鑽了這個空子,把白夫人氣得夠嗆。


    這一次,她們乖乖的受著責罰,並沒有整出什麽幺蛾子,這讓白夫人暫時的消了些氣,她交代,她們往後隻需要安安份份的侍候著世子爺,別的歪門心思就不要多想了。


    可是——


    她們如果不用些歪門心思,世子爺根本就不上她們的屋裏啊。


    轉眼之前,她們都進府一個月了。


    世子爺仍然隻留在他的明樓裏,陪伴著古畫,古畫當真是一人獨享著世子爺的寵愛,半點也不肯分給她們,她們還能有什麽辦法。


    夫人也矛盾至極。


    一會要求她們別使歪門心思,一會又讓她們盡全力的去吸引世子爺的注意。


    世子爺已經將她們迎進府裏來了,萬萬不可能隻伴著古畫一人,將她們留在保善園的,這事兒若是傳揚出去,世人隻會道她們完全沒有吸引人,才引不來世子爺。


    可——


    世子爺人又忙,府中並不常看到他,他隻要一回府便去明樓。


    古畫已經給了明文交代,往後,她們不需要上明樓去請安,這是完全斷了她們的前路,她們是完全的無計可施了啊。


    古畫也可以暫時的歇口氣!


    這是白寅的態度,她很感激。


    也受用著!


    ……


    害死白躍的人一個個的揪了出來,沒用的都殺了,有用的都留著。


    可惜,主謀是他們暫時還動不得的。


    白寅隱忍著。


    當他是白寅的時候,他要忍著,當他是君無夜之時,他可以什麽都不需要忍。


    所以,當四皇子死時,古畫都遲疑一下都沒有,就知道四皇子是死在白寅的手上,四皇子是殺害白躍的真正主謀,如果沒有四皇子的授意,沒有人敢對白躍下毒。


    好歹,白躍是遠威侯府的世子,平時的人緣並不差,他的為人很和氣,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得罪人的。


    這一切,全是為了獲得至高無上的權位。


    四皇子之死,引起軒然大波,整個朝野都震蕩了,四皇子是死在自己家裏的,四皇子府裏守衛森嚴,可是沒有一個人發現有人潛進四皇子府,入了四皇子的屋裏。


    當時,四皇子的身邊還睡著一位美妾,四皇子的這位美妾也完全不知道身邊的男人是怎麽被人害死的。


    翌日事發,她驚聲尖叫,引來四皇子府的護衛,但,四皇子已經死去多時。


    兩天後,皇上將四皇子的這位美妾賜死了。


    皇上著令不惜一切代價,必須要找到殺害四皇子的凶手。


    皇家的震怒可想而知,皇家是這世上的權威,他們的命比任何東西都要金貴,旁人碰都碰不得,如今,不但有人碰了,還直接的要了四皇子的命。


    四皇子向來受皇上器重,加上又是皇上寵妃所生,四皇子與五皇子手中握著不少的實權,如今,四皇子一手,四皇子手上所有的權柄都落入了五皇子的手上。


    但——


    沒有人會懷疑這件事是五皇子所為,雖然,五皇子成了整件事的最大受益人,可五皇子與四皇子是同母所生,兩人的感情非常得好。


    五皇子也一直是支持四皇子爭奪儲君大位。


    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暗下殺手的。


    五皇子當著皇上與劉貴妃的麵起誓,一定要捉拿凶手歸案,替四皇子報仇血恨。


    五皇子不是個平庸的,他若當真要查起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永遠的秘密,誰也不能保證,他是不是真的會查到白寅的頭上。


    此事,除了白寅之外,並無他人知曉。


    古畫會知道,是完全憑借著對白寅的了解,夫妻同床共枕她怎麽可能不明他的心事,事發前一日,他一直心事重重,完全沉默不言,一整天留在明樓,卻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過。


    唯有看到兒子時,才笑一笑,他的眼裏,泛著狠意,泛著殺氣。


    盡管,他盡量的隱藏著,他向來是個高深莫測的人,否則,不可能把君無夜的身份藏得那麽好,至今沒有人將君無夜和白寅的身份溶為一體。


    他可以背著自己的父母,整個白秀山莊,甚至是整個江湖武林,讓白二爺成了神秘的夜神組織魁首,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人驚歎。


    古畫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提,這件事不是她該說的。


    這一日,她隨著白寅,提著一壺好酒,帶著三兩個小菜,這是白寅特意交代廚房準備的,聽說,都是白躍喜歡吃的,他帶著她,一起上白躍的墳前。


    酒菜擺上。


    三個酒杯滿上。


    他一杯,她一杯,地下的白躍一杯。


    “畫兒,今天,陪大哥喝一杯。”他說。


    “好,”她義無反顧的舉起酒杯,對著墳墓裏的人敬著,“大哥,古畫敬你一杯。”她先幹為敬。


    白寅輕笑。


    “大哥,你可以安息了。”他語意極為平坦的說首,仰頭幹了一杯,古畫瞧了他一眼,又瞧了四周一眼,確定四周並沒有閑雜人等出現,她才放心的任由他說話。


    隔牆有耳,這裏是遠威侯府的墓園,其實,她知道來的不僅僅隻有她和他,石家兄弟也一同來了,隻是沒有主人的召喚,他們一直隱在暗處罷了。


    “是啊,大哥,你就好好的尋戶好人家投胎吧,大嫂有我們會幫你照料著,你就別太掛在心上。”如今對死,她倒是有另一番的理解,或許,白躍也有與她一般的際遇,更或許,死並沒有那麽可怕。


    隻不過是到了另一個環境去過不一樣的生活,那沒什麽不好的,每個人都會經曆。


    有的人早一些,有的人晚一些。


    終歸,都是要去的。


    “大哥,二爺也有我照顧,你不需要擔心,我會好好的守護著他。”她又幹了一杯。


    這句話,讓白寅看向她,黑眸幽幽深色。


    唇角有著一絲落寞,唯一的兄弟離世,他的悲,此生此事都會存在,哪怕看開了,忘卻了,有些傷痛,還是會深深的埋在心底。


    不去想,不挖出來,並不代表,安就不存在。


    痛,是存在的。


    是他極力的忽略了。


    如今,這抹痛讓四皇子的死,慢慢的填平了。


    白寅不是個心善的人,更不會以德抱怨,他創立夜魂的初衷並非為了做好事,白秀山莊太明,太亮,做不了暗事,他需要有一個屬於夜晚之中,完全可以在黑暗之中下手的存在,所以,他一手創建了夜魂。


    如今,他如了願。


    夜魂可以做所有白寅不能做的事。


    君無夜可以。


    君無夜不是朝臣,不是侯府世子,不是白秀山莊白二爺,君無夜是個超然的存在,他可以為了報仇殺了皇子,甚至有朝一日,讓他弑君,也無不可。


    “畫兒要守護我?”


    “當然。”她仰起下巴。


    他的大掌落在她的手上,輕輕一摸,古畫沒有甩開,盡管,她覺得他這樣摸她,跟摸玄兒是一個樣的。


    “二爺是認為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嗎?”


    “你是個姑娘家,天生柔弱,本就需要男人來守護,你已經比別的女人所做的多得多,你隻需要好好的保護自己,就夠了。”他便覺得足以欣慰。


    古畫拿起酒壺,又要倒酒,白寅盡然沒有阻止她。


    她已經喝了三杯下肚。


    又是一杯滿上,她還不忘替他的酒杯也倒滿。


    “二爺自然有足夠的能耐保護自己,你能守護自己的身體,就讓我來守護你的心吧,你放心,我會小心嗬護的。”她一手拿著酒杯,一手輕貼在他的心口處,她的手,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心跳的脈動,一下,又一下,穩穩的,妥妥的。


    她又笑了。


    “我喜歡你的心,我護著它,它隻能讓我護著,可好?”仰著臉兒,臉上因為酒氣染上紅暈,透著幾分嬌媚與豔麗。


    “好,”他端睨她片刻之後,點點頭,“就讓你守著,護著。”


    古畫很開心他這麽說,正待抽回自個兒的手,他卻按住了,他的眼沒有看著她,而是看著眼前的墓碑。


    “大哥,來生,我們還做兄弟。”這一杯,他敬兄長,酒水灑在了地上,沒入了土中。


    微風徐來,似是白躍的話語輕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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