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顧返隱約在笑,檢查了一遍她身上的裝備,又將自己賽車服上的腰帶不鬆不緊地貼了貼,才說:“我們開的掛擋,你玩不了,這種無極變速的已經很快了。”


    沈與爾看他又是一身耀眼的紅黑色,除了幾塊貼布的商標,整隻袖子跟後背都是火焰的圖案。聽他講怎麽過彎給油,她不自覺就去戳了兩下,連衣服都比自己的好看!


    兩隻手捏著頭盔邊緣稍稍調整,她坐進這輛紅黑相間的……少年級卡丁車,感覺還不錯,於是揮揮手說:“來吧!”


    陳顧返一手拎著頭盔,彎腰撐在車邊,確定她姿勢沒什麽太大問題,又很是無厘頭地問了一句:“左腳踏板刹車,右腳油門,不要同時踩知道嗎?”


    她仰起腦袋偏頭,頭盔裏微彎上翹的睫毛閃了又閃:不要碾壓我的智商。


    “好,那開始了。”他撐一下車門起身,翹了嘴角笑,沈與爾就見到這個高而流暢的背影坐進前麵車子,雙手扣好頭盔,跟場邊工作人員比了一個手勢。


    有點……緊張!


    沈與爾垂下眼睛,在手套裏的手指活動了一下。發動,車子瞬間竄出去,絕對是超跑級別的加速,這種突然而來的推背感讓她又有點找不到方向。


    他說在外麵飆到100隻需要不到5秒,她也不知道現在大約是多快,座位底部離地麵隻有三五公分,更加強烈的速度感有一種飛起來的錯覺。


    旁邊有車呼嘯著飆過去,“嗡”的一聲,一陣風一樣。她手抖了下,眼睛一瞬不瞬盯緊前麵背影,他把速度控製的不錯,刻意放慢了等她,就像在沒人的馬路上將車子慢悠悠開到40一樣順手。


    迷宮般的賽道,一下子有了目標的感覺!


    哭1秒鍾,實在……太踏實了,終於不用連別人的車尾都看不到,還要弱搓搓撞牆。


    按照他的技巧,s彎磕磕巴巴飆過去,這種帶著速度過彎的離心力,心髒狂跳腎上腺素飆升。


    天了嚕,自己差一步就是車神。


    沈與爾藏在頭盔底下的小虎牙又開始愉快地咬住下嘴唇,失神2秒鍾,她覺得可能大概要完蛋了。一個不怎麽寬的u型彎,怎麽給油,刹車,這種速度怎麽過?!


    完全忘掉。


    去看前麵的背影,就這麽隨隨便便一飄,過去了!


    她來不及減速,帶著飆起來的速度撞在輪胎牆上,輪子還在地上騰空著打了幾個轉,慘不忍睹。


    捂著胸口咳嗽兩聲,沈與爾去偷瞄前麵,丟人丟大了。賽道邊工作人員揮旗示意這裏出了事故,陳顧返把她揪到場邊,她腳尖蹭著地麵晃。


    “都忘記了?”聲音就在頭頂。


    她抬頭,這個人一隻手臂撐在台麵上,輕輕托住下巴,笑得低而磁性。


    心裏默念一遍技巧,她把頭盔往腦袋上一罩,撥開上麵的目鏡,倔強地看過去:“再來。”


    第二次,她閉一下眼睛,再睜開微笑,發動。雖然不及他一半的速度,也將將蹭過了彎道。後來她又試了幾次,速度一點一點增加,一直到下午。


    “過癮。”沈與爾一把擼下頭盔,跟同一賽道的霸氣姐姐握了握手。


    陳顧返後麵一直等在場外看她自己玩,斜斜地靠在一張吧台上,曲起一條腿,慢悠悠抿著杯子裏的白開水。


    這個小朋友一瞬回頭,堅定的眼睛彎成月牙一樣在笑,卷成一個揪的留海微微亂,幾縷頭發懶懶貼在額邊。


    他的目光有點深,就這麽抬著眼尾看她抱住頭盔跑過來,她張揚著青春的樣子,時間都走得慢了一些。


    把她送到學校,後麵遠遠就一聲喊,沈與爾下意識挪開一步。伴隨著一陣風的腳步,趙約扶住膝蓋喘氣:“小舅舅,你……你,來了,也不告訴我。”他去瞅一邊的沈與爾,再次抗議,“偏心了啊!”


    “red碰到的。”她一把拍開這個人戳過來的手指,解釋。餘光不住去偷瞄旁邊。


    陳顧返沒多說,剛剛還抵住牙齒的舌尖劃過去,勾著嘴角深不可測,儼然換上一副長輩的樣子。趙約匆忙捅捅隨後追來的林丘,她小聲叫:“小舅舅。”


    他若有若無“嗯”了一聲,示意帶三個小孩去吃飯。好巧不巧,路過5號公寓路口,一個綠色的身影,等在下麵。


    那人回頭,筆挺軍裝掩蓋掉當初的青澀,黑了也成熟了一點。趙約不著痕跡低咒一句:“真特麽執著。”眼神威脅過去。


    不等綠色的身影過來,沈與爾先一步抬腳,樣子有些若有所思。一步遠的地方,她把這個人上下打量一遍,故作輕鬆地笑:“學霸,好久不見。”


    周白沒了先前的局促,他說:“我跟老師過來北京,想看看你。你考慮……”


    “先聽我講。”沈與爾沒給他機會,將掛在脖子上的大圍巾拉低了些,嘴裏吐出的白氣在落日下麵把眼前遮得模糊,她說:“我們不合適,以後別再來了。”


    周白一瞬驚訝,沒想到拒絕得這麽直接。他張張口,麵色不怎麽好看,掃到不遠處等待的幾人,認出高高的好像散漫看過來的這個人是她的叔叔,眼神幽黑像深潭一樣捉摸不透。他突然就有點退縮,還想說的話拐了個彎:“噢。那……我走了。”


    沈與爾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身邊的冬青,垂著眼角隱約歎氣,有一種做了世界上最大反派的挫敗感。


    趙約輕踢一腳冬青,雪嘩啦啦落下來一片,他一臉佩服:“可以啊,簡單直接粗暴。”


    她揣著口袋跳上台階慢悠悠走:“現在不拒絕,磨磨唧唧難道要等以後用道歉來彌補他受到的傷害嗎?”


    晃著身子發現踩在這裏竟然和旁邊的人一般高,稍稍側頭,就可以看到他又揚了的嘴角跟眼尾,剛剛明顯還是一副深不見底的樣子。


    想笑!


    自從再也不當車尾,沈與爾總是偷偷摸到red來兩把,她壓著帽簷湊到早就熟識的前台小夥跟前,推一把墨鏡做賊一樣問:“他們沒來吧?”


    小夥也學她的樣子,將手背貼在嘴邊,聲音壓低:“沒有,他們約的明天。”


    沈與爾雙手拍拍桌子,利索地將帽子,墨鏡,口罩一股腦卸下來笑:“今天我開外場競速的。”


    陳顧返消失之前強調,小朋友不能玩外場,於是吳璃將她看的很是周全,還跟red這邊幾個工作人員打好了招呼。沈與爾實在耐不住手癢,發展了革命友誼前台小夥,每次全副武裝進來,賽車服頭盔一裹,誰也不認識。


    一次沒失敗過。


    她瀟灑地鑽進車裏,隔著手套撫摸方向盤,小虎牙又笑得露出來,眼睛裏已經有了點霸道的自信,像那個人。


    幾圈下來,她若有若無拍著欄杆看屏幕,又快了一點點。小夥遠遠就揮著手一晃一晃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姐妹兒,快跑快跑,他們來了。”


    沈與爾一把罩上頭盔,轉了兩圈找最佳路線:“你不是說明天嗎?”


    “不知道……”


    尾音剛落,3男2女從玻璃門出來,不知前麵說的什麽,隻聽到吳璃說:“南城,給你的小寶貝露一手,今天飆到最後的……”


    靠!別看過來,就要擦肩而過了。


    雖然包的嚴實,還是有一種做賊心虛的罪惡感。沈與爾蹭著欄杆邊一點一點往外挪,小夥在後麵給她捏了一把汗。


    還有一步進門,姐妹兒你努一把。


    不知道吳璃哪根神經搭亂了,她突然就無厘頭地來了句:“咱幾個人少點,再添幾個唄。”她退回去幾步,跟挪到門邊的沈與爾並肩,拍拍她的肩膀:“妹子剛賽完?跟我們來一把?”


    沈與爾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衰爆了!


    她一個勁搖頭,盡量避開她的視線,指了指外麵,示意自己要走了。


    “噢!”


    心裏石頭落下去一半,剛抬起左腳要一鼓作氣衝到外麵,背後那個溫吞的聲音似笑非笑:“有點眼熟哦!”


    她二話不說撒腿就跑,被吳璃眼疾手快扯住手臂,喊:“沈與爾!”


    完蛋了。


    沈與爾弱搓搓擼下頭盔,在冬天的室外,留海都濕了幾縷,小孩攤手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歪著頭眯眼:“我錯了。”


    吳璃目瞪口呆,轉而壞壞的笑:“態度……不對啊!”


    沈與爾抱一把她,立正站好,誠懇地掃一眼圍觀5人,正色:“吳璃同誌,我錯了。”又換上慘兮兮地口吻試探,“保密?”


    就見麵前的人摸著下巴思索。


    片刻。


    “我給你當陪練。”


    “成交。”吳璃笑。


    張生遲呆若木雞:“媳婦兒?原則……”


    葉北向說,陳顧返可能會弄死你。


    吳璃不屑一顧:你們不說,他不可能知道。


    大難不死的沈與爾寒假第一天就飛回西安,趙約跟林丘找了個借口雙雙去旅遊。接機口,那個人遠遠站在欄杆外,竟然穿得有點正式。及膝的純黑色羊絨大衣裹在這樣的身材上,實在顯得挺拔修長。


    她跑過去,試探著觀察了一番,看樣子應該不知道自己偷摸的壯舉,安全!陳顧返接過她的箱子,手就放在她的發頂,問:“小爾,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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