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二牛將夏初蝶送到房門口後,囑咐了一聲“好好休息”,告辭離去,某個拿著房卡好半天沒去開門的女人似乎猶豫了一下,見他越走越遠,急得直跺腳,倉皇道:“誒!我怕。”


    此時此地,再加上這句怎麽聽怎麽透著點兒特殊含義的話,使得曹二牛楞是呆泄了好幾秒後,才顯得有些慌亂的止住了腳步。


    “我很少在酒店睡覺。”女人似乎也意識到氣氛有些曖昧,胡亂找個理由連忙解釋道,那張平時挺自信的臉上,透著股很罕見的無助,這種小女人姿態與她平時營造的女強人形象,實在有著不小的落差。


    連曹二牛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此天賜良機之下,望著女人分明已經十分沉重但還是死撐著不敢閉上的眼睛,他居然生不起半點兒齷齪的想法,額一聲後,點點頭,“那你進去睡吧,我在門口守著。”


    說罷,還真的轉身走了回來,然後背靠在門旁的牆壁上,似乎真準備這樣站一夜樣。


    “明天給你放假。”女人對著他歉意一笑,顯得有些雀躍,若不是現在真的已經困到不行了,肯定是準備直接回家的,打開房門後,自己走了進去,留給曹二牛一個勾魂的背影。


    毫無睡意的曹二牛歎了口氣,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褲子口袋,忽然有些暗恨起自己為什麽不會抽煙,不然還可以打發打發時間,順便裝下深沉。記得老頭以前對他說過,事物都有兩麵性,看到的不一定真實,這句話他以前一直沒怎麽去琢磨,但結合今晚的事情想了想後,突然發現說得還真他娘的有道理。


    誰能想到人前人後一直給人一種精明能幹模樣的夏初蝶,背地裏居然是個沒事會玩跳房子遊戲,睡覺時還需要有人陪的小女人?


    “每天帶著麵具裝作一副很堅強的樣子,應該很累吧?”想通了這些後,曹二牛不禁破天荒的有些同情起夏初蝶,至少在精神世界裏,她過得並不比自己舒坦。這讓曹二牛不禁好奇起她的過往,一個明明可以靠容貌征服一切的女人,到底有著怎樣的際遇,才會如此拚命的工作?


    尋思著明天也不用上班,站累的曹二牛直接一屁股坐在挺柔軟的地毯上,沒什麽睡意,因此胡思亂想很多不著邊際的東西,這中間有個服務員經過的時候還詫異的打量他幾眼,這犢子很理直氣壯的說了句“讓老婆趕出來了”,換來了服務員深表同情的目光,還上前給他散了根煙,四塊錢一包的中南海,這種煙在南方並不好賣,入口很嗆,險些將曹二牛的整個肺都咳出來。


    淩晨五點的時候,終於有些扛不住了,腦袋發脹的曹二牛靠在牆壁上打起了盹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後,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覺到過道裏的燈光突然變暗了,於是微微張開眼睛,居然發現身前站了個人。


    一個男人,從外表看四十幾歲的樣子,一身沒有明顯標誌的休閑服飾,簡潔而不簡單,至少手上那塊並不張揚的江詩丹頓,曹二牛曾在一位開奔馳g55的客戶那裏看到過,即便不是同款,約莫也是一個係列。


    一般來說男人到了這個年紀,恰恰是最有魅力的時候,如同一壇封存多年的好酒,入口純正與綿長,難得的是,眼前這男人身材還保持得很好,並不顯瘦,又絲毫沒有發福的跡象。特別是那張棱角分明始終掛著抹笑容的臉龐,讓人感覺親切的同時,又透著股對所有事情雲淡風輕的意味。


    “醒了?”男人的聲音很有磁性,笑著問道。


    曹二牛瞬間驚醒後,顯得有些詫異,微微打量了他一番後,想破了腦袋也沒在記憶搜尋出關於這人的半點兒信息,摸不著頭腦的回道:“我們認識?”


    “嗯。”男人點點頭,從褲袋裏摸出一根香煙,十塊錢的紅金龍,自己點上一根兒,拋給曹二牛一根兒,補充道:“準確來說,我認識你,你不認識我。”


    曹二牛下意識的抬手將香煙接住後,卻沒敢抽,皺眉道:“是嗎?”


    這犢子畢竟不像剛出曹家村的那會兒,在明珠市廝混了大半年,對於某些大城市裏駭人聽聞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他可不想被人用一根煙的伎倆給放倒,然後醒來時發現身上少了什麽零件兒。


    “曹紅錦,23歲,小名二牛,家住橫橋鄉羅河鎮曹家村,父親早年出走,上有一母,下有一妹,家有瓦房三間……”


    “你到底是誰?”男人的一番話還沒說完,曹二牛麵色駭然的站起身來,然後十分戒備的望著身前這位自己絕對不認識的男人,表情陰沉得有些可怕,“說!為什麽會對我家的事情這麽清楚?”


    男人不為所動的笑了笑,似乎並沒將曹二牛這副“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今天就別想離開”的表情給嚇到,慢慢吐出個很蹩足的煙圈後,道:“你小子帶著我女兒來開房,我這個做父親的,怎麽也得過問一下吧?”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似乎隻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情,但某個如同做了虧心事被人人贓俱獲的犢子,可就沒那麽淡定了,額頭上很快溢出一層冷汗,連忙解釋道:“叔叔,你別誤會,夏總晚上喝多了,我隻是將她送到酒店而已。”


    “嗬嗬……”男人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緊張,指了指一旁緊閉的房門,歎著氣道:“哎……終究還是欠點兒火候呀,但估摸也不遠了,革命還未成功,小夥子你還需努力呀。”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表情中似乎有種挺為曹二牛惋惜的意思,這讓曹二牛自認為很粗壯的神經,依舊有點兒吃不消,暗道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爹?恨不得將女兒往火坑裏推?


    這個一直麵帶笑意的男人,其實並沒給曹二牛帶來什麽壓力,但這犢子心裏卻並不輕鬆,撓了撓腦袋後,苦笑道:“那個……叔叔,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要打要罵盡管來,我這人腦子笨,猜不了啞謎。”


    “怎麽?以為我說反話?”


    男人雙目一愣,顯得有些不太高興,收斂起笑容後,大手一揮道:“你小子現在要是在裏麵,等明天一出來,老子就給你一個億!”


    男人說一個億的時候,顯得輕描淡寫,就跟曹二牛漸漸的沒拿100塊錢當回事兒一樣,表情倒是很嚴肅,看起來不像假話,這讓曹二牛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隱晦的瞥了眼身後的房門,甚至起了衝進去霸王硬上弓的心思。


    “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放心,此承諾長期有效。”男人很直接的丟出一顆重磅炸彈,將“無良老爹”這四個字詮釋得淋淋盡致,頓了頓後,似乎還覺得自己交代得不夠清楚,稍稍湊近後,小聲道:“記住,做那事兒的時候千萬別帶套。”


    某個純情小處男隻覺得當下心裏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看了眼身前的這位壞叔叔後,略顯尷尬道:“叔叔,你真的找錯人了,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


    “錯不了!”


    男人似乎對曹二牛很有信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年輕人不要妄自菲薄嘛,現在沒身份,不代表將來沒地位,現在沒錢,不代表將來就沒鈔票,事在人為,爭取早日將她拿下,也好讓我早點兒抱上大胖孫子。”


    這個估摸來頭不小的男人循循善誘了老半天,算是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這讓一直雲裏霧裏的曹二牛,多少能夠勉強接受一些。不過話雖這麽講,但要他拿下夏初蝶?開什麽玩笑,曹二牛覺得自己起碼還得找個地方閉關個十年八載的,等到了真能渡劫飛升的那天,估摸還有一絲希望。


    說句更現實的話,他一個走出大山才一年未到的小農民,拿什麽去跟那些家世顯赫的公子大少們比,不提別人,就那對與夏初蝶走得很近的趙家兄弟,也是燕雀與鴻鵠般的區別。


    “挺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要是長得醜吧,那就是我的錯,可漂亮臉蛋都給你了,還是這麽不爭氣,一個女人家操什麽賺錢的心思?找個人嫁了相夫教子不是挺好?”男人自顧自的抽著煙,望著眼前的白漆木門,有些感慨的說著,表情中透著股曹二牛實在琢磨不透的無奈。


    “哎……年紀大了不適合熬夜咯,你小子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多好的機會,還是那句話,隻要娶進門兒,我夏朝夫陪嫁一個億,什麽時候能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再加一個億。”


    這個自稱夏朝夫的男人對著曹二牛擺了擺手,撂下一句話後扭頭就走,做事的方式簡單粗暴得令人發指,張口閉口的就是“一個億”,似乎他口中說的根本就不是錢,而是一堆沒有用的廢紙一樣。


    什麽叫財大氣粗?


    某個撓著腦殼尋思著一個億堆起來得有多高的犢子,今天算是終於見識到了,因此對於數學能達到無師自通程度的他約莫計算出了大概後,再扭頭望向那扇緊閉的房門時,眼神熾熱得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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