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時的疼痛是明顯的,次數多了,也就隱隱的,不是太在意。(.)這一次我很快滑下了石台。大概是沒留神腳底,那些青苔總是出現在我視線的死角。


    從背囊中取了水壺,手感輕了,晃一晃,果真是沒水了。想想也是,這也過了這麽些時候,也該喝完了。


    麵前唯一的選擇就是這條河。若是不考慮裏麵的寄生蟲和說不定有害的金屬成分。這看上去滿清冽的溪水用來解渴還是足夠的。


    然而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我挑三揀四。


    從這裏到墓道口的距離不多了,一旦再次進墓,會遇見什麽也不好猜測。必須把水灌滿,然後合理分配剩下的食品。我摸了摸包裹。就兩塊壓縮餅幹和一瓶魚罐頭。我一個人,勉強是夠的。


    內心感到奇怪的卻是這一路走來並沒有看到任何的石雕。這並不符合正規王侯墓的標準,也曾想過也許西周並沒有這個規矩,神道如此重要的地方空空如也無論如何是有些寒酸了。


    往前又走了一段,植被開始減少,空氣也開始幹燥,怕是這個山澗要到頭了。我最慶幸的反而是不用擔心再因為青苔把自己摔倒。能在這個時候還關心這種事,我也是個心大的。


    伸手扶住一旁的石壁。這一路我走的不快,但也頗為疲憊,不僅僅是生理上的。精神的緊繃讓我的思維也跟著木然。


    突然覺得我手扶的地方有些被雕琢的突兀感。此刻我就像是拉近緊的弓弦,些許觸碰便會全身顫抖。


    順著那線條摸著,直到我夠不到的地方。很粗,很長。如今我與它的距離看上去,它就是一條筆直向上的直線。


    現在需要向後退一些距離。我一直退到了臨近對麵山壁的方向。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巧奪天工的人物雕刻。它僅僅用了簡單的線條,卻在如此高的絕壁上呈現了一個舞動的,女子的,背影。


    想到這裏,再向剛才待的地方跑去。回過身。同樣的。這半麵牆也有一副線條雕刻。那是一個略微有些肥胖的,哦不,應該是豐滿的女子。雙膝彎曲至胸前,雙手向後,作出波浪般的擺動,沒有束發,頭發散披著,但並不淩亂。(.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同樣是背影。


    剛剛才從心頭離去的陰冷感覺,伴隨著那女子前後的擺動猶如一陣回門風,吹出了我心裏最恐懼的幻想。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壁雕。舞蹈,女子,背靠背。無論哪一點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重新向前走,我需要盡快找到洞口。


    然而前方,卻是一片空地。所謂空地,便是連植被都很稀少……這裏已經是出了葫蘆盆地的位置了。勉強壓住心中的恐懼,開始仔細觀察。首先,神道有了,再詭異的壁雕也是壁雕,那麽墓口肯定不會在如此的空地上。我一定是忽略了什麽細節。


    往回,來到壁雕的下方。視線仔細隨著那描繪走了兩邊。


    除了畫麵整體的詭異,並沒有除此之外其他的東西。


    再看一遍。


    發現的,卻不是畫麵中隱藏的東西,而是在其下方的夾縫中。有個一閃一閃的光暈,很微弱,但仔細卻還是能看到。那是什麽?把軍刀握在手裏,這是我手上唯二的兩個攻擊利器。另一個是手表裏的鉤索,已經用過一個了。


    越近越是清晰。竟然是個手電。我曾估計那群人已經進去,但苦於找不到入口。卻不曾想是在這裏。難道要順著這個縫隙進去?


    撿起手電揣在兜裏,向裏麵望了望。一片黑,什麽也看不見。但能聽到滴水的聲音。是個水洞。


    重新戴上夜視鏡。深吸了口氣。又要進去了……


    我一直不覺得我是個膽子很大的人,能堅持到這一步已然不容易。在追蹤的途中,甚至在看到壁雕的那一刻,我都想過要逃走。去他娘的任務?什麽朋友,不過就是夾喇嘛來的……但我還是沒邁上那些選擇。


    我現在一步一步走在這滴水的夾縫裏,整個人要一直保持佝僂的狀態,大家也都清楚,持續的彎膝是怎樣的痛苦,那酸麻的感覺會不斷的摧殘意誌。


    也許有人會覺得我是個講義氣的,絕不會拋下友人不顧。那我和他們又算怎樣的朋友?不過一麵之緣。就算常子用自己的危機來換我的生存,他也並沒有其他意思,為自己留一條活路罷了。


    然而我幫不了他。


    找二爺?我認識胖子並不代表我和二爺很熟。應該可以說,我沒見過他。那又如何聯係?胖子?她現在的行蹤我也並不知道。


    走到這一步,我隻是對自己說一句話。岑非兒,你知道,離了他們,你走不出去,活不了。僅此而已。


    二蛋說,人都是自私的。他的所做所為沒讓我和他身邊的人這麽覺得。如今的我,雖說也是在為自己考慮,卻也不是完全幫不到他們。隻能說,我們且行且看。


    這樣走了,有一陣。我一度以為我再沒機會把腰直起來了。但總算是到了地方,看到了熟悉的洞口。是火藥,定點爆破。他們技術不錯,多餘的地方是一點也沒被破壞掉。這裏的結構,哪怕是一點點誤差,連同我剛才走過的山縫,全部都保存不下來。


    彎腰爬進洞裏,正準備觀察位置,遂即一道棍風橫掃而過,我立馬低頭,卻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耳邊的發絲被棍風帶起。我身上也都是傷,原本靈活的反應完全發揮不出來。


    膝彎處被重物擊打條件反射的下跪。我雙手護頭,一個蜷身躲了出去。從腰間抽出匕首看準了黑影刺去。卻被冰冷的槍管對準了後腦。


    3個人。是他們!


    我把刀扔在麵前的地上,舉手示意投降。


    有人上來用繩子捆住我的雙手,另一頭他牽著。我身上的背包也被卸下,裏麵的東西倒了一地。


    “他娘的,我就說有人跟著。害老子在這裏埋伏這麽久,**也不走快一點。”說話的是個青年,我的夜視鏡被卸掉,僅有的手電的光卻被照在我的臉上。眼睛被光線刺激的生疼,我索性閉了眼睛。


    “哥,這是個閨女!”我的性別倒讓他們驚訝了……不過女的幹這行確實少見。我和胖子?大概算是例外。出了生理器官,我倆一直沒覺得自己和女性兩個字,有什麽關係。


    “閨女?我看看。滿臉的土,啥也看不出來。不過閨女好,嬌氣,心軟。好拾掇。走,碎娃們還在前麵。”說完就走到我跟前,道。“你,還有兩個熟人呢!跟他們見個麵,打個招呼。”濃烈的旱煙味道,我極度厭惡。


    我很清楚,他說的就是那兩個湘潭的。我不怪他們把路線說出來。從常子的一翻話中已經知道這背後定是有隱情,而我們並不了解。白白當了靶子。那這群人呢?他們不會也是為了青銅禁吧?


    想試探著問,如果是為了銅禁,多少會有點興趣。如果不是,那就很明顯了。對於他們而言,無論是我,還是那兩個細伢子,都不過是秥板上的魚肉,要殺要剮都無反抗之力。


    如此,最好。


    他們便自信到不會同我們說假話。而我要做的,就不過裝傻而已。反正我所知也並不足以滿足他們的胃口。當然,我不會讓他們知道我並不知道這一切。不然,也就沒有被留下的必要了。


    很快,我被帶到那兩個細伢子跟前。年長的那個苦澀的笑了笑,算是與我打過招呼。反倒是那個年輕,雙眼發亮的望著我。難不成覺的有新夥伴還挺不錯的?


    “還不知道你倆叫什麽?如今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家也自我介紹一下唄!”坐在他們旁邊。我用肩膀碰碰隔壁這位難兄……


    “韓湘江。”湘江明顯有很重的心事,也並不想搭理我。


    “韓湘水!叫我湘水就好!我哥他就是個悶葫蘆。非子姐,你是來救我們的嗎?那群王八蛋剛才……”


    “湘水!!”湘水話沒說完,就被喝止。我雖然想知道,卻也不方便問什麽。眯眼看了看湘江。他是想隱瞞什麽呢?


    “你看,我也被綁著,如何救你?”我說的是實話,我沒這個能力。湘水哦了一聲,也不再吭氣,也許是失望,也許……


    “讓你們待一塊兒,這還聊上了?這是想處對象還是想咋?”那個青年又走過來。滿是嘲諷道。看樣子湘江什麽都沒告訴他,他的反應明顯的暴躁。


    “你想知道的我都知道,就看你們有多大的誠意。”我望著青年,自信道。心裏卻很是緊張。若是被他猜到我在唱空城計,那一切都毀了。


    “哥。這小妞說她什麽都知道!你說好不好笑?”


    “哈哈哈……”周圍的人也跟著起哄。顯然都覺得我在說笑。現在是我最後的機會,如果順坡下驢,那就什麽事情都沒有。再說下去,便再無後路。


    湘江已經急眼了,拚命的給我使眼色,他怕我真說出真像。然而,卻不知,我肚子裏的貨,或許還不如他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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