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爵清咳一聲,用對方能覺察的動作將手伸在了枕頭下,仿佛要掏點什麽出來,他裝出一副底氣十足的模樣:“有事明天再說。[]”


    戊己抬頭盯著森爵,“爵爺,我沒有進入行宮的權限,是偷偷潛來的。”


    森爵:“你明天正兒八經的來,我就給你授權。”


    戊己:“……”


    森爵毫不示弱的瞪著他。


    戊己抬頭試探著問:“爵爺你是不記得我了嗎?”


    森爵這才看清他的臉,半張頭、臉被金屬麵具覆蓋著,露出部分布滿猙獰糾結的疤痕,還有錯雜的青色血管爬行凸起在皮膚上,森爵忍不住打了靈激,堅決的說:“你明天再來!”


    戊己嚇得渾身一震,馬上答應:“是的爵爺,我明天再來,請你記得給我授權。”森爵看他走到陽台,衝著自己揮了揮手跳下去。森爵追過去一看,樓下的景觀小燈、綠坪、遠處大道上的夜巡軍隊一派祥和……早已沒有那人的身形。


    太危險了,森爵心想,連皇帝行宮都成隨意進出的地方,想要取人性命還不手到擒來?下次換成暗殺者,自己一定躺個千百回。森爵苦惱的拍拍自己的腦袋,拿出通訊儀。


    有一個未打開的信封標誌,森爵平時根本沒有注意,此時他打開一看,一隻黃色的絨毛雞投影活靈活現的出現在眼前,翅膀下卷著喇叭,嘰裏呱啦的用電子音重複著:爵爺,爵爺,我是迷弟戊己,我明晚來找你!啦啦啦!


    迷弟?有病,森爵一臉黑線的關掉。


    第二天,戊己果然大大方方的在行宮外求見爵爺,森爵掛著配備的粒子|槍,威風凜凜的坐在主座上接待來客,身邊站著管家,大廳四周守著八位軍官。戊己一進門就愣在原地,而後大笑。他笑了足有兩分鍾,笑的森爵整個人發毛,忍不住打斷他:“你笑什麽?”


    “爵爺,你怎麽用這麽大的陣仗迎接我?”那人戲謔的說。


    森爵覺得自己被輕視了,他坐直身子理直氣壯的問:“那又怎麽樣?”


    “以前的你,一隻右手就可以輕易把我擺平,哪會用得上粒子|槍,哦,還有八位軍官,管家大人,爵爺,你太嚴陣以待了。”


    戊己說完,瀟灑的解開衣領,扒開上衣露出帶著很多傷疤的光|裸胸膛,“為了表示誠意,你看,我真的什麽武器也沒帶,請放心。”說完,他衝森爵拋了個陽剛十足的眉眼拉起上衣。


    森爵詢問的看了眼管家,管家聳肩表示不清楚。


    森爵冷哼一聲:“先說你來有什麽目的?”


    戊己透過麵具肯定說:“爵爺,這是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不過,隻能你我知道,爵爺,你不會是忘了?”


    森爵頭痛的說:“讓我相信,至少要有個憑證吧。[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戊己立刻從褲兜掏出一條項鏈,上麵墜著一個巴掌大的金牌,振振有詞的亮給森爵看:“玫瑰葉聖劍,這是你親手賜給我的,這代表著你賦予我的一切權利。”


    管家從戊己手中接過項鏈,仔細辨認,對森爵肯定的說:“爵爺,是真的。我記得這條項鏈你隻打造了一條。”


    森爵斟酌了一會兒,頭痛的決定:“行了,幾位軍官先下去吧。戊己你坐,現在你可以把事情說清楚了。”戊己坐在森爵身邊,露出的半張嘴微微一揚,意味深長的看著管家。


    森爵說:“管家你也回避一下。”


    管家點頭離開。


    現在大廳就隻有他們兩人,看著森爵如臨大敵的表情,戊己抬著下巴趴在桌前,一言不發的看了會兒森爵。


    森爵不耐煩的催促著:“有話明說。”


    戊己不語,反而將左手搭上森爵的手腕,森爵看鬼一樣盯了盯他冰涼的爪子,嘴唇微啟想要讓他拿開,戊己又伸出右手,勾成爪形迅如閃電的往森爵喉嚨捉去。


    森爵發覺自己竟能分解他每一個細節,出手的速度,作勢攻擊自己喉嚨,實際偷襲左側頸部大動脈的位置。他見招拆招,酣暢淋漓的出手在半路攔截,直到此刻,森爵還難以置信,他呆滯的注視著打量的手臂,此時正不偏不倚的橫檔在戊己的手掌之前。


    戊己痛快的認輸:“爵爺,你還是幾招就能把我扇飛。”


    森爵半晌終於露出一個小孩般的開心笑容,“行,算你說的是真話。”


    戊己說:“爵爺,這次見麵,我總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你原本預計三年之後我們再見。你把一切生意都委托給我,你還記得嗎?”


    森爵掩飾的移開眼,含糊其辭的說:“既然交給你,你就繼續管著,現在找我幹什麽。”


    戊己清了清嗓子:“爵爺,不是吧?等等,你先說說我是誰。”


    森爵如臨大敵的應付他:“我手下。”


    戊己露出天崩地裂的表情,再次確認:“你說我是誰?”


    滾蛋,你自己說是我手下的,森爵硬著頭皮小聲的說:“戊己?”


    戊己扁了扁嘴,迅速從椅子上抽身,在森爵身邊來回踱步,“不對啊,不該是這樣的……”森爵捧著桌前的茶水猛灌,失憶雖然不是大事,可沒見誰隨時掛在嘴上的,何況來的是這麽個陌生怪人。可他三言兩語一問,就把自己置於一個十分憋屈的位置。


    戊己停在森爵身邊,伸手摁住他握住杯子的手:“讓我再問一次,我是誰。”


    “滾,誰會記得。”森爵惱羞成怒的甩開他,臉頰氣的微微泛紅,以為自己會受到嘲笑。


    誰知戊己並沒有逮著他不放,而是露出一臉晴天霹靂,他被扼住嗓子似的,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我沒聽錯吧?不記得我……爵爺,你不會是失憶了?難道是什麽可笑的產後綜合征?”


    森爵這會兒平靜下來,反問:“那又怎麽樣?”


    戊己聞言癲狂暴走一圈,最後驚魂未定站在森爵的麵前:“爵爺,是真的嗎?還能不能好了,你真的失憶了?”


    森爵勉強笑著問:“這有什麽反複提出來的必要嗎?”


    戊己的右眼沒有任何正常的皮膚包裹,眼周是已經成型的疤痕組織,戊己一閉眼,甚至能分辨出輪匝肌的牽拉。森爵眨也不眨的看著他,戊己沉重的對他說:“確實沒必要,你為了給霍德希汶生蛋變成現在這幅模樣?我心裏突然特別不平衡,超級不是滋味。”


    森爵沒好氣的橫他一眼:“關你什麽事?如果你來這裏沒別的事,我隻能說,謝謝,請你滾蛋。”


    戊己悶在麵具裏一陣苦笑:“爵爺,你不懂我的悲傷。眼見偶像跌落塵土變成尋常人是一件多麽……難以形容的感受,我的心好痛。”


    森爵倍感肉麻的動了動腿。


    戊己傷心過後,正色說:“談正事,爵爺,你明麵上的資產所剩不多,合金廠,兼並原石開發。不過暗地裏原石計劃遠遠不止外界所想僅是一個初步規劃,事實上,我們對原石已經完成了成分鑒定,它將物質能量擴大至少五倍。”


    “換句話說,如果將它投放到戰場上,一台士兵c級機甲不經過升級,隻需要加入1%的原石,就能增強五倍能量,變成一台士兵a級機甲。”


    森爵問:“所以呢?”


    戊己語氣放緩:“爵爺你休假前原石計劃就受到了擱置。”


    森爵問:“為什麽?”


    戊己小心的說:“原石計劃最初隻是一種科學探索,當它的作用受到肯定,你卻和整個研發團隊發生了分歧,團隊建議大規模開采原石,而你拒絕了。”森爵搖著頭一臉不理解:“如果原石這麽有用,我為什麽會拒絕?”


    戊己沉默一會兒,露出一個可怖的微笑:“爵爺你是眾所周知的保守派,原石是惡魔星上的物質,沒有完全準備上去開采原石就是送死,何況,即使有萬全準備,你也不會同意。在保守派所剩無幾的今天,你也能強硬的在一群主戰派中毫不動搖。”


    “爵爺,你說原石計劃是你犯的大錯,你需要休假這段時間好好權衡一下,現在怎麽辦?做個決定對現在的你來說太難。”


    森爵揉揉頭發,無力的說:“我的假期有三年,為什麽不能耐心等等。既然我忘記一切,你何不不順水推舟將一切抱攬下來,好歹是一筆財富。”


    戊己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金屬麵具,“看見了嗎?爵爺,為什麽我會帶著這副麵具,你要不要猜猜看?”


    森爵心想,鬼才想猜,再說也猜不到,他不耐煩的說,“你還是直截了當的說吧。”


    戊己澀的眼珠盯著森爵,沉重的回憶著:“我的命是你救的,爵爺。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作為報答,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幫我從茫然掙紮中解救出來,我拋棄了一切願意永遠跟隨你。”


    “是一個好的理由。”森爵妥協的靠在座椅上,底牌全露的他沒什麽好再質疑的,如果是狐狸,遲早會露出尾巴。


    戊己再一次半跪在森爵麵前握著森爵的手,語氣真誠的說:“這是一種古老的禮儀,現在人已經不會再用了,因為它階級感太重,會讓人不舒服。爵爺,我發誓我向你臣服,我永遠跟隨你的腳步,讓我服侍你。”


    森爵平板無奇的說:“起來吧,現在你是要跟著我為霍德希汶帶孩子嗎?”


    戊己毫無防備的問:“啊?”


    森爵站起身來,衝他勾勾手指,“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話了,現在就跟我去看看寶寶要不要喝奶吧。哦,說實話,你知道奶粉和水的最佳衝調比例嗎?我家寶寶比較挑剔,要是奶太稀了他會扔,要是太粘稠了他會……吐你一臉。”


    “喝完奶之後讓他休息一會兒,你得陪他玩玩開發智力的小遊戲,不知怎麽回事,我家寶寶發育的比別人家慢一截,按理說半血寶寶這個年紀已經會說話了,他倒好,每天隻會叫爸爸和傻笑,哎。”森爵一說起小穀就喋喋不休,也看不出他是故意想嚇退戊己還是真的充滿父愛。


    戊己居然沒怕,依舊不死心的問:“爵爺,還有生意的事……”


    森爵打斷他:“生意的事暫時不要同我講,不是說了休假三年?時間還長著,你該懂得老年人腦容量不夠,塞太多信息進去我會崩潰的,走吧。”


    戊己流著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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