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明怪客也淡淡一笑道,“我會派人知會浮雲小築的崔婆婆,搜找這幾個老妖魔的。當然,大師也不會坐視吧?”


    大悲方丈又是一聲長歎,憂慮的說道:“不是貧僧危言聳聽,諸位今後恐怕將多災多難。”


    “怎麽回事?””


    “冥府婆婆的師兄山海魔神曾斌,已經從昆侖東返,重入中原,這人你們該了解他的底細。”


    靈明怪客與雲中子大驚失色,同聲悚然叫,“他……他還沒死?”


    “像他這種遠遊異鄉異域留連山川,修練極勤的人,活上兩百並非奇事,眼下他尚未滿百,怎麽會死?”


    “那……”


    “老婆婆如果帶了他去找他的師兄,不出多久,保證又出來一個更利害,更可怕,更狠毒的小山海魔神。想當年,山海魔神橫行天下四十年,如不是實力太高沒有對手,最後被感化改邪歸正,恐怕咱這些人早就骨肉化泥了,徐飛龍令徒之間的恩怨,各執一詞皂白難分,但從他在南昌的所為,與這次拒絕九天玉龍合夥的事看來,他決不是……”


    “徐飛龍其實已經參與襲擊高橋村,而且與這些中人同流合汙。”靈明怪客悻悻的說。


    大悲方丈搖搖頭,問:“老朋友,你認為這徐飛龍認識這幾個老鬼麽?”


    “這……”


    “如果他是與他們同來的,雲中子道友焉有命在?”


    “這……這並不表示徐飛龍……”


    “算了吧。”


    “和尚,你有點庇護徐飛龍呢。”靈明怪客微慍的說。


    大悲方丈苦笑道:“那麽,貧僧多管閑事了。好吧,貧僧告辭。”


    “你……”


    “貧僧即返回南昌西山,也許需再次閉關十載。”


    “老朋友,眼下道消魔長,你就獨善其身?”靈明怪客悻悻的問。


    “貧僧上次曾答應徐飛龍,不過問他的事。”


    “但那些……”


    “老衲無能為力,剛才老鈉便被自己的禪功反震,內腑恐怕也受傷不輕,一個冥府婆婆,已經夠你們受的了,再加上山海魔神……”


    “那我們去找崔婆婆出來……”


    “你們宇內三劍,是否接得下山海魔神,我頗為懷疑。眼下你們如能阻止婆婆將他帶去找山海魔神,也許尚有希望,不然……”


    “這……你能幫咱們阻止麽?”


    “這……好吧,但眼下必須調息,不然碰上百劫邪神與血、金兩魔豈不是自找沒趣麽?”


    “好,先行功療傷再說。”


    三人坐下,各自取出丹丸服用,開始用內勁療傷。


    這一來,就是天意了。假使他們立即動身追蹤。可能還追的上。


    徐飛龍帶了冥府婆婆,滄海客抱了自在,由鐵笛瘟神領先,到了一處山坡下的密林中。


    鐵笛瘟神已經有點不支,說道:“先療傷再說,不然內傷不越,後患無窮。”


    冥府婆婆受傷稍重。自在的腦袋雖是外傷,但神智有點不輕,必須好好調養。


    滄海客也內腑受傷不輕,必須及早醫治。鐵笛瘟神右半身有點不靈光,左半身的經脈顯然也受損不輕。


    徐飛龍對療傷了解頗深,徐飛龍助四人用導氣疏經之法,助藥力化開,再用推拿術相輔,一陣好忙,熱心地替眾人療傷,替他們護法。


    許久,受傷最重的冥府婆婆反而是最先停止行動的人,她目不轉瞬地打量在一旁護法的徐飛龍,許久方移開視線,目光落在鐵笛瘟神身上,冷冷的說道:“你們無故侵犯老身的居處,必須受到懲罰。”


    鐵笛瘟神停止行動,籲出一口長氣苦笑道:“老婆婆,你未免太顛倒黑白了吧?靈明怪客將咱們引到你的居所,咱們怎知你在此地隱修?責備我們侵犯居處,不是太不公平麽?”


    “靈明老賊與禿驢妖道,當然必須自食其果。他們必須為了今天的事付出慘重的代價贖罪。”


    “而咱們……”


    “而你們也難辭其咎。”


    “這……”


    徐飛龍收劍從容靠近,向冥府婆婆抱拳行禮道:“老婆婆,誤闖仙居,確不是咱們的錯……”


    “住口!”冥府婆婆暴喊道,語聲刺耳。


    徐飛龍臉一沉,冷笑道:“婆婆偌大年紀,應該明白事理,如此任性妄為,豈不令人齒笑?既然要怪罪我,我在江湖上恭候,我徐飛龍敢作敢為,並不怕你。”說完,大踏步下坡。


    “站住!”冥府婆婆沉喝。


    徐飛龍止步轉身,雙手叉腰冷笑道:“你內傷未複,尚不能全力施展,等你將傷養好,再找我算帳好了,我仇人滿天下,多你一個人不算多,少你一個人也好不了多少,你安心養傷吧,我不願乘人之危。”


    “哼!該死!老身並未說要懲罰你。”


    “這……”


    “老身說這三個無用之輩,三個人也收拾不了靈明老家夥,連累了老身。”


    “老婆婆,你還不是一擊無功?”


    “老身並不知大悲賊禿已經練成了須彌般若大潛能,被他占了上風,但他也好不了多少。”


    “我無德無能,修為淺薄,不敢幹預你們的事,但求諸位不找我的麻煩,大吉大利。”


    “老身欠你一份情。”


    “算了。不用你還。”


    “你與大悲僧有仇麽?”


    “我與他無怨無仇。”


    “那靈明怪客呢!”


    “我與他誓不兩立。”


    “好,老身成全你……咦!有人來了。”


    徐飛龍向樹後一閃,說道:“有十名以上,來了。”


    眾人以為來人可能是靈明怪客一群人,不約而同向樹下藏身。如非得已經,不打算再拚老命。


    第一個出現的人是雲雷,其次是墨飛,後麵,共有八個人,八人中有三名女性,兩個走路腳下有點不便的青年人。所有的人都帶了兵器,一看便知是從高橋材撤往避塵山莊的一部分人。


    墨飛一麵走,一麵喃咕:“讓九天玉龍逃掉了,委實於心不甘。”


    雲雷籲出一口長氣,說道:“兄弟,今後你得小心提防才是。”


    “他們這次苦心積慮準備了十年,算起來他們並未成功,下次,哼!下次他們不會自在了。”


    “兄弟,這次府上所付出的代價,也夠慘重的。如果事先沒接到那封神秘的示警信,恐怕貴村便不會如此幸運了。這人是何來路,你得花些工夫去查查。”


    “是的,我會去查的。聽莊丁說,送信人說是來自府城,不難查出線索來……咦!前麵有人。”


    第一個從樹下站起的是他,急步到了短草坪中,虎目生光,臉色冷厲。


    雲雷眼尖,叫道:“是他,走!”


    走在中間腳下不便,由一位同伴攙扶的年青人墨兆壁,驚叫道:“兆平弟,他是救了我的人。”


    墨飛的輩名是兆平,他頓時吃了一驚,止步扭頭問:“兆璧哥,你……你沒看錯?”


    “我怎麽會看錯?天哪!的確是他,是他。”


    “徐飛龍為何要救你?這到底為何?”


    “難怪徐飛龍一聽我說出姓名,便含怒而走。兆平弟,你……你不能殺他。”


    墨飛呆住了,凜然的問:“兆璧哥,你知道他是誰?”


    “我不知道,隻知他是救我的人。”


    “他就是徐飛龍,謀殺我的凶手,糾眾襲擊咱們村子的惡賊。”


    “你胡說!”


    兩人正在爭論,空坪中的徐飛龍已經在招手叫道:“雲墨雙奇,來決一死戰,你我的帳,該在此地清算了。”


    墨飛一聲怒嘯,飛掠而上。


    雲雷在南,總算多少了解他的為人,趕忙跟上叫道:“兄弟,冷靜些,根除成見,與徐飛龍談談。”


    但徐飛龍這次根本就不打算談判,這次他可是搭上了這麽多高手,現在墨飛就算求他談判他都不會理。


    頓時拔劍切齒叫道:“姓墨的,你千裏追殺,萬裏追蹤苦苦相迫,我救了你雙奇的狗命,卻落得如此報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廬山的血債,湖南被迫跳水之辱,今天一並清算,殺!”


    殺字出口,形如瘋狂地撲來,不由分說,一招銀漢飛星,劍起千重浪,凶猛無畏地進擊。


    墨飛本想暫且平心靜氣談判,這一來已經失去了機會,同時也怒火上衝,一聲暴喊道,一劍封出立即切入,立還顏色回敬一招電閃雷鳴。


    接著,是一陣令人驚心動魄的空前猛烈惡鬥。


    前十餘招,雙方勢均力敵。一年來,徐飛龍的進境固然驚人,可惜末遇明師指點監督,同時墨飛也在苦練,進境同樣驚人。兩人都年青,互有精進,但他的基礎要薄些,而墨飛幾乎半年光陰追隨在乃師靈明怪客身旁,嚴加督責全力培養,成就可想而知。


    因此,徐飛龍仍然差上一大截。


    十餘招後,墨飛取得了優勢,凶猛狂野潑辣的劍招,勢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完全主宰了全局,將他圈入劍網中,形勢殆危,險象橫生。


    墨兆璧一看不對,掙脫同伴奔出叫道:“兆平弟,你……”


    雲雷趕忙伸手將他拉住,急叫道:“兆璧兄,不可造次。”


    “放開我!”


    “雙方拚搏,生死一發,你上前必定亂了兆平弟的心神,可能斷送了他的性命。”


    “這……”


    “你去不得。”


    “放開我。”


    雲雷不得不斷下決心,一指頭點在他的腦戶穴上,一把挽住放倒在一旁,向同伴叫道:好好照顧他,讓他安靜地睡上一覺。”說完,示意眾人不可再進,獨自走向戰場。


    徐飛龍已經汗流挾背,心中暗暗叫苦,苦練經年,依然接不下墨飛可怕的劍術,豈不可悲?


    正焦躁間,“嗤”的一聲劍嘯,劍光一閃,隻覺左胸一涼,被劃開了胸衣,裂了一條三寸長縫,皮破血流。


    “錚錚!”徐飛龍全力封了兩劍,飛退八尺。


    墨飛一聲低嘯,跟蹤追擊。


    徐飛龍一咬牙,劍尖一抖,哈哈狂笑。


    墨飛一怔,止步冷笑道:“你笑吧,你最多隻能接下三招了。”


    “真的?著!”徐飛龍怪聲怪氣的說,輕輕一劍點出。


    他的虎目中,閃亮著奇特的光芒,緊吸住對方的眼神,用上了迷魂魔眼。


    高手相搏,神意的表達在眼而不在手,修為不夠的人方注視對方的兵器,化招出招必須從對方的眼神中找出先機。因此,不用引誘,便可輕而易舉地捕捉住墨飛的眼神了。


    墨飛突感眼前一陣迷亂,迷亂地一劍揮出,身影一晃,退了兩步。


    形勢逆轉,主客易勢。


    “嗖嗖神……”徐飛龍連點三劍。


    墨飛一退再退,“哎”的一聲驚叫,左胸被點中,劍尖入肌三分,危極險極。


    “你的絕招奔雷三劍就隻如此麽?”徐飛龍低叫,挺劍疾進。


    他在心理上有點不正常,用迷魂魔眼到底贏得不光明正大。徐飛龍把墨飛恨入骨髓,恨不得一劍將對方透穿,但用上迷魂魔眼之後,卻平空生出一點別樣心情,認為自己有點勝之不武。


    其實這就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的另一種詮釋,要是以前徐飛龍根本不會有這種想法,但進入這個江湖之中,周邊人的意識都是那種狂放不羈,快意江湖,這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些感染了他,讓他認同了江湖中的一些道義。決鬥生死,公平分明。憑本事得到一切,不靠其他手段。


    墨飛迷迷糊糊地封架,突然腳下踏空,叫一聲,滑倒在地。


    “呀呀!”在旁觀戰的雲雷驚叫,對墨飛為何失常大感驚訝。


    墨飛滑倒在地,眼神離開了他的目光吸引,突然神智一清,一聲怒嘯,躍起著發絕招迅雷驚電,奔雷三劍中的一劍迅速發出。


    “錚錚……”徐飛龍封招後退,然後據身大挪移,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這可怕詭異雷霆萬鈞的一擊,驚出了一身冷汗。


    但墨飛招盡之後,又麵麵相對了,又開始迷亂啦!立即被他逼得狼狽地後退,右大腿又中了一劍,手中劍章法大亂。


    旁觀的雲雷總是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看出了倪端大叫道:“你不要接觸他的眼神,不要浪費精力。他的眼神有鬼,小心……”


    墨飛神智一清,總算修為精純,定力渾厚,立即側身向敵,劍舉於眼前,利用劍身的映像,留意他的舉動,咬牙切齒候機反擊。


    徐飛龍一聲低笑,逼近就是一招射星逸虹。


    “呔!”墨飛閉上雙目旋身發劍,灑出了重重劍網,吐出了萬千道電虹,風雷乍起,劍影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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