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已經死過一次。上輩子還經曆威亞故事斷過腿。說真的,他還真不怎麽怕死,不過是一陣劇烈疼痛不適,之後就進入黑甜,再也沒感覺。


    可他怕針啊!


    每次麵對針尖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是大病根本不會去醫院,隻要能扛,多少藥片,多大藥片他都能吞!打針掛水,都是他記憶裏最恐怖的存在,連回憶都不願意回憶!


    所以可想而知,麵對黃傑這根針管時,他心裏有多害怕。


    臉發青唇發暗還是輕的,他瞳孔瞬間收縮,牙齒咬的咯咯響,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怕?”黃傑看到這副景象倒是意外滿意,拿著手上細針,在方旭眼前晃。


    看著那根細長泛冷光的針尖在麵前動來動去,方旭感覺自己快暈過去了……


    “怕也沒用哦……”黃傑殘酷的笑著,針尖一點點靠近方旭。


    也許是想更多欣賞方旭害怕的表情,黃傑並沒有把針紮向效果發生最快最大的頸側,而是讓方旭看著,把針一點點刺向方旭的胳膊。


    這個瞬間感覺無比漫長,無比緊張,就像自然紀錄片裏的特效災難時刻,你抗拒它的發生,又恨不得它馬上發生,別再折磨你才好……方旭感覺自己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當針尖抵住皮膚,淡淡的刺痛感傳來時,他呼吸鈍痛,腦子裏一片空白——


    突然一聲嘹亮的公雞叫聲傳來。


    黃傑目光倏的瞪大。不過他沒管,繼續眼前,拇指按上注射器壓頭——阻力很大,有點按不太動。他細細察看,發現剛剛隻顧戲耍方旭了,一點也沒注意到,這針頭把皮膚按下去一個小窩,可是並沒有刺破!


    “操!”黃傑出離憤怒,“還沒紮進去呢,你一臉死了爹的模樣騙誰!”為什麽看著細皮嫩肉的,皮這麽厚!這不科學!


    方旭非常無辜的看著他:你當老子願意!老子就是怕針怎麽了!就是這麽慫怎麽了!


    “你不接電話嗎?”方旭略有些鄙視的看了黃傑腰間手機一眼。這見鬼的各種動物叫聲組聲鈴聲,太難聽太刺耳,卻意外的提神,迅速把他從急劇恐怖的情緒中拉出,他還能慘白著唇一臉淡定的鄙視黃傑。


    黃傑嘴唇緊抿,滿臉不甘。看的出來,他很想繼續麵前的事,但是這個電話對他來說很重要,他必須要接……


    “喂?”


    寂夜裏手機聲音能傳出很遠,所以方旭清楚的聽到那邊低沉似乎壓抑著怒氣的聲音:“為什麽才接電話。”


    黃傑狠狠瞪了方旭一眼,抬腳走出倉庫。


    方旭看的很清楚,聽到對方聲音的一瞬間,黃傑身體顫抖了一下。他很好奇電話那頭是誰,但距離已遠,他什麽都聽不到,隻看到黃傑表情變的很快,似乎很激動,憤怒,委屈……然後是似乎下了什麽艱難可怕的決定一樣,臉色發青的點頭。


    再然後,倉庫的門就被關上,上鎖。


    黃傑陰沉的聲音自外傳來:“看好他,等我回來親自動手!”


    ……


    隨著外麵漸漸安靜,方旭閉上眼睛深呼吸,應該是躲過一劫了。


    池水墨也不再裝暈,從陰影裏爬過來,小聲說:“方方……那個人走了?”


    方旭點了點頭。


    側耳細聽,外麵也沒有鍾小飛杜豐的聲音,這兩個人好像也離開了。


    “他好像真是衝著你來的……”池水墨眉頭緊皺,“你們有仇?”


    方旭搖頭,苦笑:“我真不知道。”


    池水墨愣了愣,若有所思的點頭:“正常人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招惹上變態,你隻是運氣不好。”


    “還連累了你。”方旭歎息。被綁的太緊,他連拍拍小夥伴安慰的動作都做不到。


    池水墨咧開嘴,笑的純真燦爛:“沒關係,寒時歸會來救我們的!”


    “寒……時歸?”那個基本不怎麽在他麵前出現的經濟人?


    見池水墨神色篤定,方旭有些遲疑:“這個黃傑……好像有黑|道背景。”


    “沒事,我也有啊。”池水墨言笑宴宴,好像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麽了不得的事,直到發現方旭愣愣的看著他。


    “那個,”池水墨縮縮脖子,眼睛看別處,“我也不是想故意欺瞞……”


    他眼角虛虛看了方旭兩眼,小聲說起了自己家世。


    池水墨的父親是黑|道大佬,事業祖傳,海內外生意無數。不過這年頭黑|道不像以前那麽好混,池水墨的父親接手家族事業後,開始一點點洗白。


    池水墨父親和母親很恩愛,母親身體很好,非常擅於生養,可惜連著生了五個女兒,排行四五的還是雙胞胎,就是沒生個兒子出來。夫妻倆倒不重男輕女,可黑|道這種產業重男肆傳承,女孩也不是不能培養成大姐大,但自己生下來好好嬌養長大的閨女,怎麽忍心她去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於是池水墨的父親收養了個小男孩……就是寒時歸。寒時歸無父無母,是個孤兒,被撿到時六七歲大小,麵冷心狠,眼神跟小狼似的。


    寒時歸是池水墨父親著意培養的繼承人。他也沒有辜負長輩和姐妹們欺期許,天生狠戾冷血,小小年紀就能看出其心性智慧,非常適合混黑|道,所有人都很滿意。


    這樣安靜寧和日子過了一年,池水墨母親又懷孕了,一年後,生下池水墨……


    “所以我爸爸混黑,寒時歸混黑,我……也是混黑小太子,要不我怎麽能隨時一個電話就能叫來打手?咱們倆第一回遇到那會兒,我正離家出走,被仇家追,要不是你幫忙,我躲開會費力,沒準會受傷……可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池水墨麵色有些不自然,“我沒想騙你的!”


    方旭上上下下打量了池水墨一圈,這樣細皮嫩肉精貴小少爺的人物,竟然是黑|道小太子?要不是知道池水墨不可能跟他撒謊,他都有點不敢信。


    不過他很理解池水墨的解釋:“我知道,你身份敏感,不能隨便和陌生人交心。”


    “和你熟了,又擔心你不喜歡我這樣身份的朋友,想說也沒什麽太合適的機會……”池水墨眼神有些幽怨。要不是這次意外來的太突然太嚴重,他其實也不想說的。


    方旭微笑著看了他一眼:“好朋友也不一定事無巨細告訴別人,誰能沒個*?你這點根本不算事啊小墨墨。”也不知道這黑|道小太子怎麽長大的,這麽純真。


    不過……池水墨是黑|道小太子,寒時歸是他幹哥哥,看起來他還挺怕寒時歸,所以這小太子沒幹過幹哥哥?


    方旭對這個問題比較八卦:“你和寒時歸……嗯?”


    池水墨皺皺鼻子:“他就是個討厭鬼!”


    心內壓抑了多少情緒,因為一直沒什麽交心的朋友,這些話也沒對別人說過,現在逮到方旭,氣氛又這麽……微妙的靜好和諧,池水墨開始聲討寒時歸。


    小時候,池水墨最討厭寒時歸。


    寒時歸被收養來時是做繼承人培養的,池水墨生下來是真正的小太子,寒時歸已是懂事的年紀,又聰明,心裏肯定應該有情緒。可池水墨三歲就被發現身體上的缺陷,太容易受傷。黑|道太子混道上,拚命場麵不可能沒有,比普通人危險太多,沒有好身體,怎麽能扛起這樣的重任?


    所以再一次,寒時歸被確定繼承人的身份,長輩和姐妹們一起溺愛池水墨,並教寒時歸一起溺愛弟弟……


    “要不是有他,我一定能名正言順的做小太子!雖然身體不太好,有點小毛病,但隻要小心就沒事!可是寒時歸搶走了我的位置,他還特別努力,兢兢業業,做的特別好,沒一個不誇的!我就隻能扮乖扮可愛哄爸爸媽媽姐姐,稍微一點不高興,他們就急了,恨不得立刻帶我去醫院!可恨寒時歸還特別聽話,真把我當親弟弟似的……為什麽不跟我鬥!他這樣身份,不應該特別敏感特別難安必須跟我對著幹,誰沒死誰就是贏家嗎!”


    池水墨簡直像被易碎的玻璃瓶子一樣被捧著養大。父母姐姐寒時歸,加上所有下麵的人,一塊寵他。可他是男孩子啊,長的再好看可愛,也是男孩子啊,還是黑|道太子,這些人太不尊重他了!


    他夢想就是長成和爸爸一樣五大三粗的漢子,時不時扛把刀帶著兄弟們去血拚,可要這樣養下去,目標應該無法實現了……


    所以他叛逆,造反,甚至搞比惡作劇惡劣數倍的事欺負寒時歸。


    說著說著,池水墨身體微微顫抖,好像想起了什麽可怕的回憶:“寒時歸脖子上的傷,就是為了救我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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