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季節難得見著太陽,好容易有暖軟的陽光落下,百姓也樂得慵懶一回。三五成群的圍攏,總少不了八卦。


    “明天就是國典的啟始了,那些被安排在館舍的別國使者明天就該入宮了吧?”老婦人一邊穿針引線做衣裳,臉上還滿是興奮,“還是這種舉國大事好啊,到時候大赦天下,我家狗兒也能回家了。”


    “可不是嗎,明天就是啟始,使者們都得入宮去呢。啊……”小婦人突然拍了大腿,“大娘沒出門,可是沒看到這些天那街上的人多得哦,那叫一個熱鬧,那些使者不太清楚涼國的情況,買東西那才是大方。”


    “大方?在咱們這些賣小東西的婦人麵前哪有真正的大方,得是在玉人閣那樣的地方,那叫什麽……嗯,書呆子們說的什麽……什麽一……什麽千金?”


    旁邊有小婦人翻個白眼,刻意加重了音量,“一擲千金!”


    “哦,對,一擲千金。”婦人放下手裏的針線,一副市井表情,“你們說那些使者是不是笨,還是說男人都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樣,免不了偷腥,那玉人閣,牌子打的再怎麽高雅,那也是……妓院!”


    “說不得說不得。”老婦人顫動了雙手去按住說話的婦人,臉上莫名驚恐,“盧家媳婦兒,國典前後的忌諱你可小心別犯了,雖說國典是大事,會大赦天下,可……在這期間犯事就是一個死啊。”


    “哎喲…那…那可不得了。”婦人背脊一涼,不自覺的快速吞咽幾口唾沫。


    “大娘,上次國典我才九歲,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大娘您就再給我說說,這國典,咱們這些平頭百姓要怎麽保全小命?”


    “是啊大娘,您也是經曆過好幾次國典的老人了,不像我們,上一次國典的時候還小,又記不得該注意什麽了,可別真惹了禍事。”


    老婦人長歎一氣,又放下了針線,沉默良久,才終於在一眾婦人期待的目光中開口。“這國典呐,本來就是涼國從古至今的大事,其中很多事情到現在也無法解釋,都說是神靈監督,這期間……”


    “不能什麽?”蘇堇的手猛然一顫,手上茶杯裏的清茶自然就灑了一些,而蘇堇沒有功夫去在意茶水浸了衣裳,隻是盯著綠芙,不可置信般,“不能詆毀別國使者和皇室?”


    之前沒有人給蘇堇說過這種事,可……蘇堇怎麽覺得聽起來這麽不靠譜呢!


    “確切的說,是十歲以上的人不能詆毀。”綠芙上前拿手帕擦拭蘇堇衣裳上的茶水,之後抬起頭來望著蘇堇,“本來綠芙也不記得這些事了,畢竟……十年,可街頭那個老婦人說,說什麽啟始之後的神靈的監督,若是犯了,會受到神靈的懲罰。”


    “不是…這,這也太誇張了吧,誇張到……叫人一聽都覺得是假的。”蘇堇很久沒有表現出這種連內心也尷尬的一麵了,所以這確定不是拿來騙小孩子的恐怖故事嗎?蘇堇眉頭一皺。


    “唉,小姐,都說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咱們還是注意一點,尤其……小姐還要去參加國典,去和那些使者,和皇室麵對麵。”


    綠芙頓了頓,又小心翼翼道,“小姐作……作風晟的時候,雖然有幾分溫潤的意思,可…改不了骨子裏言語的諷刺,所以小姐千萬千萬要忍住,不要詆毀啊。”


    “綠芙什麽時候見我詆毀過誰,你也說了,那是諷刺,諷刺…不等於詆毀。”蘇堇搖頭,末了起身,“這事情,還是找娘親去確認一下……不能詆毀?這個被判定詆毀的標準又是什麽?”


    “這個確實沒有辦法解釋,而確是真的。”菀蘿揉揉蘇堇的腦袋,“就算子時會有所謂神靈的叮囑,娘也是打算親自叮囑一下堇兒的,卻不想堇兒先有察覺。”


    “至於堇兒問的判定詆毀的標準,娘親沒有辦法給堇兒一個標準,因為這……到如今依舊是個不能解釋的現象。從國典啟始到國典終末,詆毀了使者和皇室的人,都在一夜之間變成幹屍,毫無征兆,自然也毫無頭緒。”


    蘇堇的臉色有些難看,“照娘這麽說,若我們在國典期間救爹出來,就算是心裏憋屈想罵他國主一罵,都不可以?”


    “嗯。”菀蘿點頭,“所以堇兒要知道,救你爹這件事,咱們隻管製服阻攔之人,而不能詆毀皇室。”當然了,不能詆毀,卻可以殺。菀蘿輕輕垂眸,掩去眸底那一閃而過的殺意。


    國典時候所謂的神靈的監督讓人無法解釋,甚至連菀蘿都毫無頭緒,所以這世間,是不是真的就存在神靈監督!


    蘇堇一直覺得自己是無神論者,可這個世界,有妖,有玄法,有靈,那麽神……蘇堇隻覺得自己的信仰遭到了威脅,所以這件事,還非得弄出個所以然來。


    拿出許久沒有出場的那顆從無機裏吐出來的小球,也就是蘇堇的萬古書,蘇堇再也不是一目十行了,而是逐字逐句的看,深深的印進腦子裏。


    “不行。”蘇堇猛然回神,“萬古書也好,根本就沒有提及。”


    “什麽神靈監督,若真有神靈,為什麽非得在國典的時候監督,而……”平時的時候沒有呢!


    “叮…”有風吹拂,把蘇堇掛在窗外的信子草吹得叮叮直響,這些響聲慢慢變化,最後居然像是誰在耳邊輕聲叮嚀。


    “啟始…無詆毀…嗎?”信子草安靜得突然,蘇堇輕輕啟唇,才想起之前菀蘿說的:子時,所謂神靈的叮囑。


    信子草響起的時候,確實是子時。蘇堇勾唇,還真有趣,可是……神靈嗎,真不一定。


    就像之前說的,這個世界有妖,有玄法,有靈,任何一種都可以做出這種效果,畢竟神靈,在這個世界是罕有人說的,甚至如果不是涼國的國典,可能根本不會存在神靈這種稱呼。


    好比她是禍女,從某些角度來說,如果不是某些家夥給她冠上這兩個字,她或許能被傳成神女呢。


    “所以才說這所謂的神靈……有趣啊。”蘇堇輕笑,唇齒輕碰,“神靈……等於作妖!”


    “無論猜測是對是錯,我就是好奇了,我還就非得弄清楚了。”


    蘇堇抬手,夜鳥輕輕落下,是芙湘的聲音,大致的目的,就是讓蘇堇去一趟玉人閣。


    子時一過就是國典啟始,而玉人閣裏起爭執的,是陳國和雪隴國的使者。剛剛受了神靈叮囑的芙湘不敢輕易言語,雖不至於言語詆毀,可小心一點總沒錯。


    而又不能讓他們在玉人閣鬧下去,就隻能請說話滴水不漏的蘇堇出場了。


    “兩位大人,我家主子一會兒就到,怠慢之處還望兩位大人見諒。”芙湘俯身,“兩位大人出手豪邁,皆是我玉人閣的大客,還請兩位大人不要為了一個芷蘭傷了和氣。”


    “你這丫頭說的什麽?”


    “什麽叫為了一個芷蘭傷了和氣,芷蘭姑娘既是玉人閣的花魁,自然比那麵上的和氣重要太多了!”


    “所見略同。”另一人點頭,“這事兒,就是你家主子來,也沒法解決了,芷蘭姑娘今夜必須陪……”


    “使者大人,風某備了醉花釀,這長夜漫漫,不若邊飲邊談。”蘇堇輕輕推了房門,噙一抹笑。


    (今天終於回家了……腦袋抽,不知道寫了什麽。晚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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