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落長街,照著昨夜積聚在長街的露珠也熠熠華生。長街的兩邊擠滿了早起看熱鬧的百姓,所有人都仰著那張滿是興奮的臉,等著有四麵鏤空的馬車緩緩駛過長街。


    “劈啪啪……”鞭炮聲突然響起,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有小孩兒飛快的穿梭在人群中,一路嚷著,“來了來了,來咱們這條街了。”


    國典是一國大事,為重中之重,其中自然有數不盡的規矩,比如另外兩國的使者入宮之前,從供給休息的驛館到宮門,必須經過由當朝丞相嚴密計算的九條街,取一個‘久’字,美名其曰國之統治長久。


    每次國典需要經過的長街都是配合天時地利,至於所謂人和,國啟始之前把九條街的消息頒布出去,自然會有大批看熱鬧的百姓來構成。


    於是在小孩兒嚷嚷過後,街頭慢慢就冒出了整齊列隊的城守軍。耳邊依舊是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而在鞭炮聲之後,開始有禮樂由淺及深。


    百姓們不由得屏息盯著街頭,盯著慢慢冒出的馬車,盯著四麵鏤空的馬車上那九個宮廷樂師。既然是宮廷樂師,那心理素質肯定是差不了,所以才能在鞭炮聲中平穩冷靜,甚至是享受禮樂的過程。


    “來了來了,樂師之後的馬車就是使者大人了,大家準備好歡呼吧。”吞咽了唾沫,有人躍躍欲試。


    “叮……”


    有些人的出場是自帶特效的,鞭炮聲猛然止住,而僅有的禮樂聲中,突然聽得一聲清脆,這清脆直接叩擊心頭,叫人無法忽視。


    百姓們本來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街頭,此刻更是專注,“使者大人……來了。”


    是四麵鏤空的馬車,裝飾以水晶,加上天公作美,今日陽光正好,水晶折射了光呈七彩,幾乎是霎時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水晶做的馬車裏,盤坐著一男一女,綾羅綢緞,好不華貴。


    這之後的馬車上,才出現了蘇堇眼熟之人,是昨夜在玉人閣爭奪芷蘭的兩個,之後是蘇堇的三寸不爛之舌才讓兩位化幹戈為玉帛。


    長街裏的百姓先是集體一愣,接著就是歡呼,而蘇堇沒空驚訝這種集體發自內心的尖叫和興奮,蘇堇隻是垂眸,然後看了長街裏緩緩駛過的馬車。


    “陳國的一等使者就是水晶馬車上的……鳳伶郡主,雪隴國的一等使者……那個男人,我卻沒聽過。”蘇堇瞳孔微縮,“叫殺生樓好生查一查。”


    “是。”芙湘俯身,末了離開雅間,留下月衡還拘謹的站在蘇堇身邊。


    “有問題就問。”瞥一眼月衡,蘇堇拂了衣裳坐下。


    月衡揉揉衣角,甕聲甕氣問,“那什麽……為什麽月衡沒有聽到神靈的叮囑呢,月衡好歹也是靈啊。為這,月衡還一夜沒睡。”


    蘇堇勾唇,“我還以為你會問一等使者的事…”


    “啊,說起來,昨天在玉人閣那兩位不是使者麽,怎麽不坐水晶馬車呢?”月衡突然反應,對著蘇堇飛快的眨了眨眼睛。


    “……”還是這麽咋呼。蘇堇不著痕跡的翻了白眼。“水晶馬車是一等使者的位置,昨夜的二位,是二等使者。”


    “使者還分一等二等?”月衡的疑惑從來沒有減少,畢竟……就算在人類的世界六年,月衡他依舊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因為不諳世事,所以不知道使者也有位高位低,因為不諳世事,所以不知道這個世界眾所周知的一等使者必須由皇室擔任。唉……算了吧,這個問題太複雜,蘇堇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說不清楚的。


    “大概就是這樣,”蘇堇起身,“而你之前問為什麽聽不到神靈的叮囑,我不是神靈,我也不知道。”


    “走吧,這是最後一條街,使者馬上就入宮了,咱們也該入宮候著了。”


    涼國國典的啟始這一天,需要做的也僅僅是讓使者們過九條街,然後從驛館搬到皇宮裏。再就是……涼國上檔次的官員和一些特邀……比如蘇堇,啊呸,風晟這樣的成功人士入宮,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什麽的。


    “家裏出了那些事情,也不能帶周梓月入宮了,當初答應的事情,突然無法做到,還真讓人不爽呢。”馬車慢慢駛近宮門,蘇堇突然想起曾經許諾了周梓月,可最近為了蘇瀟然的事,居然也忙得忘記了。


    可,記起了又如何呢,她蘇堇如今不是涼國國典捧在手心的馥寧郡主,總不能用風晟的身份把周梓月帶進皇宮參加晚宴吧。


    “索性今夜不是真正的晚宴,隻是象征性的會麵而已。”不到最後不能輕易下結論,誰知道之後會不會有什麽變化。


    “來人,請出示身份證明。”守宮門的侍衛突然機械出聲,總算把蘇堇的思緒拉了回來。


    蘇堇對著月衡點頭,月衡就利落的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牌,“玉人閣風公子,應邀參與晚宴。”


    侍衛接過玉牌,仔細檢查了好幾遍,相互確實沒有問題之後才點頭放行,“原來是風公子,風公子請。”


    畢竟是國家大事,國典期間不容有差錯,這一點從侍衛們一絲不苟的查對就可以看出來。


    商人,嚴格從身份上來說是連九品的小官都不如,就算蘇堇是那樣成功的一個商人,原本也是不能夠參與晚宴的。


    而慶幸蘇堇是個成功的商人,並且她的成功,獲得了多國的認可,於是為了栓住蘇堇,早在兩年前,涼國國典就給了蘇堇一個國之友人的名頭,這也是蘇堇能以風晟的身份肆無忌憚的原因之一。


    嗬,國之友人,身份上升到了國家的高度,就是秦岩那個紈絝世子也不敢亂來,更別說這滿朝兩麵人的文武官員了。


    是說,誰都得給蘇堇一個麵子,給蘇堇麵子,或許就是給涼國麵子。而陳國和雪隴國想來挖牆腳,挖走蘇堇。


    蘇堇的作用……哦不,風晟的作用,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獨立出三國的三個古老勢力,永生會也好,千蠱伊莊或是屹鎏幫也罷,都不能為三國所控製,三國能控製的唯有風晟,這個可能成為第四個獨立勢力的勢力掌舵人。


    而不論如何,蘇堇不願意耍大牌,不願意做焦點,所以到場多少是早了些。


    “風公子,許久不見,近來可好。”蘇堇邁步進晚宴的場所,立馬就有更早到的小官來示好。而蘇堇,注意到了角落裏默默無言的人。


    “……以什麽身份來的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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