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公府裏頭沈斯汝收到信後如何高興暫且不提,如今崔嘉因卻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明日就是七月初七,也就是到了該進宮的時候,盧氏同崔皇後這個小姑子一向親近,生怕崔嘉因第一次進宮給崔皇後丟了臉,這幾日忙著給崔嘉因講規矩。


    講完之後,盧氏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崔嘉因卻苦不堪言了。


    她活了兩輩子,規矩早就已經刻進了骨子裏,是忘也忘不掉的。盧氏卻要拉著她重學一遍,這難度不亞於讓一個明明才高八鬥的學者裝作一字不識的白丁……


    好在,這苦日子眼見就要熬到頭了。


    “太太,宮裏的蘭芝姑娘來了。”梁秋道。


    她原來被崔皇後指給了崔家,讓她去教導姑娘們的規矩的,後來又跟了老太太。這回進京,老太太想著梁秋到底跟了崔皇後幾年,認得的夫人小姐也多,盧氏同崔嘉因既上了京,日後同那些個夫人們打交道的地方定然也少不了,多了梁秋沒有壞處,便讓梁秋去了盧氏身邊,一道來了上京。


    她口中的蘭芝,便是崔皇後身邊的大宮女。


    盧氏自然認識崔皇後身邊的大宮女,聞言立馬起身迎道:“蘭芝姑娘怎麽來了?莫不是娘娘有什麽吩咐?”


    蘭芝福身行禮,被盧氏一把扶了起來,然後笑道:“許久不見,太太可好?娘娘是讓奴婢來送明日九姑娘要穿的衣裳,並沒有旁的事兒。”


    盧氏聽見隻是送衣服,便笑道:“娘娘勞神了,一個小丫頭哪裏值得娘娘操勞?阿珩,這是你姑姑身邊的蘭芝姐姐。”


    “蘭芝姐姐好。”崔嘉因從善如流地略矮了矮身,笑著同蘭芝問好。


    “姑娘是娘娘的親侄女,疼愛還來不及呢,隻是準備衣裳而已,算不得操勞。”蘭芝道:“太太真是好福氣,這麽水靈的姑娘提著燈籠也難找,難怪娘娘心中常常記掛著!”


    “她不經誇,你可別把她誇上天了。”盧氏笑道:“娘娘在宮裏可好嗎?”


    蘭芝道:“娘娘一切都好,隻是有些記掛家人。如今太太同姑娘上京了就好了,娘娘也多了能說話的人。”


    然後又從後頭跟來的宮女那兒端過一個盛著衣物的盒子,笑著對崔嘉因道:“姑娘不妨去試試這衣裳合不合身?原是該一早就做好了的,誰知這上頭的花紋實在難繡,繡娘足足用了小半個月才繡完,這一來二去的竟拖到了今日。這不剛做好,娘娘就讓奴婢給姑娘送來了。姑娘先去試試,若是有不合身的,剛好還有時辰改。”


    崔嘉因料想蘭芝是有話想要單獨同盧氏說,這才將自己遣開,便也乖巧的進裏頭換衣裳去了。


    不消片刻,崔嘉因便已經換好了衣服,款款走了出來。


    盧氏同蘭芝瞧見崔嘉因,便也都止住了方才的話頭。


    “好一個標誌的姑娘!”蘭芝毫不吝惜地誇讚道,然後又走過來仔細看了看那衣裳的腰身什麽的合不合身。


    “娘娘見到不知道該多歡喜呢!”蘭芝稱讚道。


    她在宮中服侍崔皇後多年,見過的美人數不勝數,崔嘉因的容貌比起後宮中那些以美著稱的貴人妃子來毫不遜色。


    蘭芝又想起了崔皇後的死對頭——常寧殿裏盛寵不衰的林貴妃。


    林家出了這樣一個寵妃之後越發的囂張,仗著林貴妃的氣焰竟也敢不將太子放在眼中,實在是欺人太甚。昌平侯府那位號稱上京第一才女的大小姐對靖國公世子求而不得,轉了一個彎兒竟然想勾引太子殿下,真是辱沒了“才”之一字,叫人不齒。


    要她說,那林小姐還不如眼前這位崔姑娘好看呢!


    “蘭芝姐姐客氣了。”崔嘉因微微低頭,將女兒家的嬌羞演繹地恰到好處。


    蘭芝卻意味深長道:“姑娘可別妄自菲薄。”


    崔嘉因聽見這句話,抬頭看了蘭芝一眼,蘭芝卻若無其事地轉頭同盧氏告辭了。


    “宮裏規矩大,奴婢不便久留,便先行告退了。”


    “蘭芝姑娘回去的時候且小心些。”盧氏道,一麵又讓梁秋將幾個裝了銀子的荷包給了蘭芝一眾人。


    蘭芝麵不改色地收下後便退下了。


    崔嘉因脫下那件華服換回了常服,盧氏拉著她坐下,“你姑姑明日是為你造勢呢!”


    想了想,終究是將從蘭芝那兒打聽來的消息同崔嘉因提了提:“雖說後宮裏頭最尊貴的是你姑姑,但是最受寵的卻是林貴妃——也就是上回那個林小姐的姑姑。”盧氏生怕崔嘉因不知道是誰,特意提了提林靜枝,“據說,那林家有意將林小姐嫁給太子殿下。”


    崔嘉因有些轉不過來,呆愣愣的望著盧氏,明明在清河的時候,林靜枝還對沈澤西死纏爛打呢!怎麽就那麽點時日,就說要同太子表哥結親了?


    盧氏見女兒緩不過神來,心中也是諒解,畢竟方才自己乍聞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好不到哪兒去。


    “據說林貴妃已經同你姑姑透了些口風,話裏話外都是要聯姻的意思。”


    崔嘉因直搖頭:“林靜枝絕不可能嫁給太子表哥。”


    盧氏不知她為何那麽篤定,便問:“你如何知道的?”


    “林靜枝心儀靖國公世子,這事兒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許多夫人們雖然嘴上不說,心中定然也是鄙夷這種行徑的。況且,在清河時,我曾同她接觸過一二,隻覺得她是個心胸狹窄的。這樣一個風評不佳、品行不出眾的姑娘,擔不起太子妃這個擔子。”


    “單說品行也沒什麽,更重要的是,林家同咱們崔家那可是死敵,這林家異想天開,明晃晃的給咱們送來一個奸細,難不成我們笑著接過來不成?”


    盧氏見崔嘉因心裏明明白白,便笑著說:“你倒是鬼精。依你姑母的意思,是想讓你明日壓過那林小姐一頭,借此狠狠地踩林家一腳。”


    “姑母倒是對我抱著極大的希望。”崔嘉因笑道:“她怎麽就篤定我不會丟她的臉?”


    盧氏沒應她,而是說:“母親呢,隻希望你不行差踏錯,不要被人算計了就好了。至於出彩不出彩——母親倒是沒想那麽多。”


    不得不說,盧氏的確是一副慈母心腸,旁人都希望自己的女兒豔壓群芳,她卻隻求自己的女兒能夠保護好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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