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跟來就是了。”扶柳腳步不停,神秘兮兮的說。


    穿過回廊走過月洞門七彎八拐的終於走到了崔嘉因要去的地方,扶柳對崔嘉因說:“姑娘過水榭那兒去吧,老爺和太太都在那兒呢。”


    崔嘉因遠遠的看向水榭,隻能恍惚瞧見幾個人影。她滿腹疑惑的走了過去。


    秋意漸沉,七八月的京城西風擾人,木葉蕭瑟。衛國公府卻還絲毫瞧不出來頹萎,連那滿池的殘荷也是詩意多過消沉。


    待風起時,殘荷搖曳,波光粼粼,連那掛在水榭的綃紗也招搖起來。


    楚煜隔著徐徐拂動的綃紗看見那個朦朧娉婷的身影,麵上笑意深深。


    崔嘉因款款而來,見到水榭裏麵除了崔禕同盧氏之外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子,心中便有些明白。她同崔禕同盧氏見過禮之後,便聽崔禕同她說:“阿珩,給楚公子見禮。”


    崔嘉因聽見崔禕口中的稱謂,正眼打量了一下楚煜。


    這人長著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隻那麽笑著看著你,便有種他眼裏心裏都是你的錯覺,恁的勾人。楚煜自崔嘉因過來之後就一直看著她,自然發現崔嘉因一直打量著自己,他朝著崔嘉因無聲的笑,活像隻狐狸。


    崔嘉因垂下眼,對楚煜福了福身:“見過楚公子。”便走到盧氏旁邊坐下,眼觀鼻鼻觀心不再看楚煜。


    崔禕對楚煜笑道:“小女養的嬌慣,若是有什麽冒犯之處,還請不要計較。”雖然是笑著的,卻不難發覺崔禕話語中的疏離。


    “崔姑娘天真爛漫,知書識禮,崔大人過謙了。”楚煜笑道,麵上一片認真,毫不心虛的一頓猛誇。


    崔禕向來是最疼女兒的,見楚煜將自己女兒誇的天花亂墜,心裏也很是高興,對楚煜的不滿稍稍消去幾分。雖然心裏很是認同楚煜的話,但該客氣的還是得客氣:“賢侄實在不必如此客氣,我與你父親也是同窗,當你一聲伯父還是使得的。”


    楚煜的父親長林侯楚珖是大長公主所出,因為能力實在平庸,不受皇帝重用,隻在朝中掛了個閑職,便算全了大長公主的情麵。


    長林侯和崔禕同是勳貴子弟,又同在國子監讀書,隻是後來際遇卻大有不同。


    崔嘉因沒料到就那麽幾句話崔禕就堅守不住自己的陣地了,她抬頭瞧了一眼崔禕,隻見對方笑容滿麵,很是開懷。


    心中便有些鬱悶了。


    楚煜許是對有那麽一個拎不清總是犯混的父親很是羞恥,便岔開了話題,隻同崔禕聊一些經史子集,遊學見聞。崔禕也覺得楚煜並不像旁的世家公子一般染了一身的紈絝氣息,對一些事情很有自己的看法,待他便更加親近。


    “上回去清河的時候可還習慣?為了老太太的壽辰,還特意跑一趟,實在是有心了。”崔禕笑道。


    崔嘉因心中訝異,楚家同崔家向來交情泛泛,怎麽也沒有到親自來賀壽的地步,楚煜竟然去過清河嗎?


    “原是小輩應該做的。”楚煜不驕不躁,“清河的山水養人,民風純樸,是個難得的好地方。若不是父親非要侄兒返京,還想在那兒多待一刻呢!”


    “清河可去的地方多的很,隻幾天肯定不能走完!你若是想逛遍清河,許是還得花上一個月的時日呢!”崔禕道,說著也想起了清河的好來,不由感歎道:“上京雖好,卻終究不如清河自然。”


    不消多時,崔禕便將楚煜引為知己,就差把酒言歡了,若不是天色漸晚,估計還能聊上好幾個時辰。


    全程崔嘉因都沒有抬過頭,隻是默默的坐在盧氏邊上當一個透明人。等到楚煜告辭時崔嘉因才抬頭看了他一眼,抬眼與楚煜的視線交錯,她默默的別過眼,裝作沒有看見他似的。


    楚煜渾不在意的一笑,對崔禕同盧氏告辭,由下人引著出了門。


    崔禕轉過身,同盧氏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直截了當的問崔嘉因:“阿珩,你覺得此人如何?”


    崔嘉因不知道崔禕會問得如此直白,她原以為父親會更加婉轉一些的……


    “父親覺得好便是好的。”崔嘉因不想點評楚煜,便將球踢回給了崔禕。


    崔禕撚著胡子笑了一聲,說:“爹爹但是覺得那楚煜挺好的。”然後他又想到楚煜那個不著調兒的親爹,將那未曾說出口的誇讚生生轉了一個彎:“不過知人知麵不知心,也不能說明他全然就是個好的。日久見人心,日後自然會知曉的。”


    盧氏不讚同的看向崔禕,說:“老爺是日久見人心了,我的阿珩可等不起。”


    崔嘉因覺得崔禕同盧氏都表現的如此明顯了,她再裝作無知仿佛有點過,便問道:“所以您看上了楚煜?”


    崔禕一臉奇怪的看著崔嘉因:“怎麽?阿珩覺得他不好嗎?”據他所知,這楚煜可是眾多姑娘們爭相要嫁的人啊,就衝著他這一張臉便能迷住一眾貴女。


    瞧他這閨女的意思仿佛是瞧不太上?


    崔禕雖然覺得自己的女兒與眾不同些也沒什麽——可是他不想閨女的審美脫離大眾……


    “父親,我隻見過他一回,哪裏知道他好還是不好?”崔嘉因說道,“隻是覺得倉促罷了。離女兒及笄還有許久,父親和母親果然嫌棄阿珩,不願意多留阿珩幾年嗎?”


    崔禕笑著點了點她的腦袋,話裏話外全是對她的關心:“你這小腦袋瓜兒成天在想什麽呢!我和你母親何曾嫌棄過你了?隻是女兒家的婚事還是早些定下來的好,免得到時候隻能挑剩下的了。剩下的那些不是歪瓜就是裂棗,怎麽配得上我的阿珩?”


    崔嘉因撇撇嘴,她才不會相信崔禕的話!


    相比起崔禕,盧氏更懂得女子的想法,崔禕想讓女兒嫁一個可靠的人,便憑一個人的才學同品行來找女婿,而盧氏便單純多了,她在乎的便是女兒的想法。


    夫妻是要相攜一生的,若沒有什麽意外,這輩子兩人都要綁在一起。這若是沒有一點點感情,日日相對怎麽受得了?盧氏以己度人,自然不願意女兒過上那樣的日子。


    “阿珩,楚煜的確是你的未婚夫,”盧氏頓了一頓:“你可喜歡他?”


    崔嘉因愣住了。


    然而盧氏的話還在繼續。


    “若是實在不喜歡,你一定同母親說。”


    “楚煜是我的未婚夫?”崔嘉因不可置信的看向崔禕同盧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隻是在這水榭坐了一會兒,誰能告訴她為什麽突然就有了未婚夫了?


    “為什麽我不知道這個事兒?”


    盧氏不知道該怎麽同崔嘉因解釋,這原就是上輩人的恩怨,即便她心中拒絕不樂意,也不是她能更改的,更何況崔嘉因了。


    “你出生時便定下來了。”崔禕回道。


    崔嘉因仿佛被雷劈了似的半晌回不過神來。


    出生就定了?為什麽前世沒有這一出?前世今生加起來,她可就隻見過楚煜幾麵,怎麽轉眼就成了她的未婚夫了呢?


    好在崔嘉因是知道崔禕同盧氏的為人的,知道他們不會不問過她的意思胡亂定下親事,崔家也不像那些拿女兒換前程的人家,因此還是存了幾分理智。


    “兩家早早的就定下來了,那塊玉佩便是楚家的信物。”盧氏解釋道。


    崔嘉因皺了皺眉頭,問道:“是小時候您給我的,讓我一直戴著的那塊?”


    盧氏點了點頭,問道:“就是那塊。”回答完之後便看見崔嘉因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心中暗道不好,連忙問道:“那塊玉佩怎麽不見你戴了?”


    崔嘉因見瞞不過去,隻好如實道:“上回去甘柘寺時不小心弄丟了,找了兩三回也沒有見著,原是想回去就同您說的,結果一耽擱便忘記了。”


    盧氏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兒有兩家結親,結果還把人家的信物弄丟了的?這可是最不吉利的事兒了啊!


    偏偏盧氏舍不得罵自己的女兒,隻好忍著氣問道:“都找過了?莫不是放在別的地方,一時忘記了吧?”


    哪知崔嘉因誠實的很:“就是丟在了甘柘寺,我都找過許多回了,都沒見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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