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璨在藝風畫室上的最後一堂課是新年的前兩天。


    元旦之後,就有學生陸續參加專業考試的了,以璨便要正式結束帶課的兼職。


    考美術的學生越是到最後臨考的壓力越大。而拿到各校專業合格證的數量和名次,決定了畫室的質量,也是畫室能否繼續生存下來的支撐。


    以璨感謝董教授這兩年對她的照顧,也舍棄不下這些對她依依不舍的學生,便堅持帶完最後這幾課再交接。


    吳明軒過來看她,帶來了她喜歡吃的麻辣燙。


    從吳明軒他們學校走到民大西門盡頭往右拐,有一家重慶正宗麻辣燙,是個小飯店,人常常爆滿,以璨認為這是自己吃過的最好吃的麻辣燙了,每次吳明軒來看她,都要去打包捎給她。


    吳明軒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鄰居家哥哥,這個陽光大男孩陪伴了以璨整個的童年和少年時光。以璨上了大學之後,倆人又同在一個城市,慢慢就演變成了這種曖昧的狀況。從兩小無猜,到現在的戀人未滿。


    吳明軒來到畫室,便會在一角坐下專心看書,安靜地等她下課休息。


    下午的陽光從窗口透進室內,暖暖地照在那些學生們的身上,明亮的光線,寬敞的教室,比那限暗的半地下室確實改善了很多。


    以璨正坐在椅子上對著畫板專心地改一個學生的作業,拿畫筆的手為了方便,衣袖是半擼在肘間,短發因為低著頭而微微垂到臉頰兩側,瘦削的指骨因為用力而關節泛白。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個逆光的剪影。


    吳明軒突然發現,像野小子一樣的以璨此時漂亮的難以形容。大概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工作著,就是美麗的吧。


    以璨此時非常享受這樣的時光。她認真地改著每一個學生的作業,低聲講解著注意的事項,恨不能把所有的臨考經驗都傳授給這些學生們。可惜她就要走出校門了,以後不得不麵對職場的爾虞我詐。


    而這一刻的寧靜是被吳明軒的電話鈴聲打破的。


    畫室有規定,學生上課的時候是不允許接聽電話的,吳明軒也是知道這個規矩,但他剛剛忘記把手機調成振動,自己也被下了一跳。


    他拿出手機十分歉意的對以璨笑笑走出教室接電話,匆忙中並沒看清來電的名子,當聽到一把軟軟的聲音,才真正被嚇到了。


    “明軒哥哥,明天晚上我們學校有新年舞會,你來參加好不好?”這是蘇以璨的室友鄒莉莉。


    吳明軒心底一沉,一絲絲不耐明顯浮上了白皙的麵孔。


    上次鄒莉莉替以璨接了吳明軒打來的電話之後,第二天吳明軒竟然又接到鄒莉莉的電話,說y大要接待法國一所藝術學校的學生交流團,想請吳明軒幫著找幾個同學參與接待。


    吳明軒以為她是和以璨要的電話,他又恰好負責學生會的外絡部,沒猶豫便答應了她。


    吳明軒的法語是從小和以璨及童童一起跟著奶奶學的,現在又是他的第一專業,在這種非正式場合做個翻譯當然沒什麽問題。以璨雖然沒有妹妹的語言天賦,但自小打下的十幾年的底子,在本校也算是鳳毛麟角了,吳明軒也沒多問,想當然地以為以璨也會參加這個活動。


    當吳明軒帶著幾個同學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情況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那幾天以璨正忙著到處找房子,累得話都不愛說。接到吳明軒的電話,以璨隻是扯著嘴角笑了笑,淡聲道:“我和鄒莉莉並不太熟,也不知道她從哪兒弄到你的電話,不過明軒哥你即然答應了她,就好好做吧,可別砸了你外院才子的招牌。”


    吳明軒是和以璨姐妹倆是一起長大的,快二十年的相處下來哪有不明白蘇以璨這兩句話的意思,隻覺得所有的血都湧上了頭,漲紅了臉結結巴巴解釋道:“以璨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這件事,我以為是你給她我的電話,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頗有些越解釋越弄不清楚的感覺。


    蘇以璨一聽吳明軒說話結結巴巴的聲音,便知道這是鄒莉莉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定是哪天自己大大咧咧把手機落在宿舍讓她翻去了吳明軒的電話號碼。以璨想明白原因反道不生氣了,她安慰吳明軒說:“好了,我知道了。你認真做事就行了,學校這次活動挺重要的,你當心一點就行。”


    和以璨交往密切的同學差不多都知道她有個青梅竹馬的哥哥在外院,鄒莉莉要找吳明軒幫忙並沒有什麽不妥,但她明知道自己和吳明軒的關係還這樣越了鍋台上了炕,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以璨氣得肺都要炸了,卻不能對吳明軒多說什麽。


    以璨本來想提醒他一下小心點鄒莉莉這個人,但一想吳明軒比自己還大半歲,做事一向沉穩,自己沒必要刻意在背後說同學壞話,這事兒便算是翻片兒了。


    鄒莉莉這事兒做的極隱秘,連郭玟玟都是事情過去之後才知道。當她詢問以璨是否知道鄒莉莉背著她幹的事兒時,以璨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並沒有否認。


    鄒莉莉一直是學校的最活躍的女生,她在整個活動中對吳明軒都很熱情,活動結束之後便常打電話給他。有時候是同幾個女生一起邀請他看看電影吃吃飯,雖然叫了吳明軒,但也有其他男生去,開始吳明軒還以為以璨會去,可每次以璨都說自己忙,沒空兒,他便拒絕參加了。但鄒莉莉並不生氣,還頗為理解地替以璨解釋說,蘇以璨兼職太多,沒空兒同學們一起玩。


    在吳明軒的身上,有著家境良好的男孩子的單純和善良,他並沒有把鄒莉莉與自己的交往想像的那樣不堪,隻是單純的認為鄒莉莉是那種特別活躍的那種女生,自來熟,又喜歡交際。


    蘇以璨這段時間確實忙的沒空兒顧到這些,她回到學校隻是睡覺,醒了便是到畫室帶課或是去教室做自己的畢業設計。而鄒莉莉這次像是也變換了手法,並不挑恤她,而且努力和於丹陽和郭玟改善關係。


    讓吳明軒想不到的是,鄒莉莉這次居然敢請他參加y大的新年舞會,不由得在心裏冒出了個想法:如果蘇以璨知道了會怎麽想?


    想到以璨,吳明軒忽然些心浮氣躁:“對不起鄒莉莉,我們學校也有新年舞會,我會請以璨參加。”


    “呀,你們也有新年舞會?”鄒莉莉像是個好奇的小女孩,絲毫沒有被拒絕的尷尬。


    “當然。”


    吳明軒簡捷地回答,不等她再說什麽,馬上又說道:“抱歉,我這裏有事,不方便說話。”然後便收了線。


    本校也有女生對他表示好感,有的也大膽露骨的向他表白過,可吳明軒覺得自己仍未到戀愛的時候。


    吳明軒從小得自做了一輩子教授的奶奶的嚴格教導,對自己的人生有著極長遠的規劃,雖然他沒有考慮過自己會在上大學的時候戀愛,但是答應一個並不十分了解的女生舞會邀請,這不符合他的風格。


    外語學院校風很開放,也盛產美女才女,像吳明軒這種幹淨有型的陽光男生在女孩子眼裏是極受歡迎的,但是吳明軒卻能守住原則,基本沒有交往密切的女朋友。


    這個鄒莉莉,實在是朵奇葩,明明知道蘇以璨在他心中的特殊地位,還這樣大膽的勾引他,不知道以璨那倔丫頭知道了會不會把她們宿舍給掀翻了。


    吳明軒平靜地關掉手機,回到教室繼續看書。


    蘇以璨並不是個小心眼兒的女生,吳明軒出去接電話在她看來也極正常,事後更不會問他什麽,她隻朝低頭沉思的吳明軒看了一眼,便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


    吳明軒在以璨的畫室呆了差不多一天,直到學生放學後,倆人又一起去吃了東西,又送她回學校。


    吳明軒在送了以璨到宿舍樓下要分手的時候,才幽幽地問她:“以璨,明天晚上有時間嗎?我們學校有新年舞會,我想請你參加。”


    蘇以璨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不巧,我明天是我實習的那家公司正式掛牌典禮,我沒有具體的日程,不知道晚上是否能有空。”


    程氏旗下的這個公司由廣告部獨立出來,新年後正式營運。雖然隻是一個儀式,但因為牽涉到以後的運作方式的變更,場麵應該還是挺大的。


    程中謙很正式的給她打電話通知她參加,並說會介紹有關人員和她認識,分配一些工作給她做。


    以璨要了地址說自己會去,拒絕了讓車子來接。她隻是個普通的應屆生,沒有那麽大牌要車子接送,再說她有些怕程公子再在學校出現了,那個黑鐵塔阿諾更是惹眼,她可不想出這種風頭。


    雖然是新成立的,但程氏旗下哪有什麽小公司,對於自己一個應屆生來說,起點已是很高了。她已經答應程中謙會參加,當然就不能答應吳明軒的邀請。


    “再說你知道我不跳舞的。”以璨摸摸鼻子對吳明軒歉意地笑笑,她甚至連條裙子都沒有。


    “沒關係,還是工作要緊。”吳明軒雖然有些失望,但對以璨還是很了解。況且他自己對舞會也並沒有多大興致,隻不過是因為他也是組織者之一,才不得不出麵應酬付一下,否則他也不會沒有提前約以璨。


    “明軒哥,上班後我可能就要忙起來了,春節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家看媽媽。你什麽時候回家看吳奶奶?”


    以璨有些許的難過,童童沒有消息,媽媽又要一個人過年了。


    “我,可能要出去,到爸媽那兒看看。”吳明軒的父母一直在巴黎,機票早已經定好了,為了畢業後的去向問題,他和父親起了爭執。


    奶奶也執意要他出國去呆幾年,理由是:學語言的如果不在那個語言環境呆幾年,那真是永遠上不得台麵了。


    但吳明軒卻一直猶豫不決,總覺得心中還有什麽割舍不下的東西,下不了決心立即出國。


    還有半年就畢業了,他必須和父母搭成一致意見。


    “你不想出國?”看著他為難的樣子,以璨瞪大了眼睛看他。她從未認真想過吳明軒畢業後去向問題,想當然地以為他一定會去和父母親在一起。


    “我,還在考慮。”看著以璨驚訝疑惑的眼神,吳明軒忽然有些難以啟齒,隻是含糊地說。


    “很晚了,你快回去吧。”以璨也不好多問,朝他擺擺手,甩著頭發朝宿舍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菇涼們,表潛水了,動動手留個言,順便包養小汐吧,沒動力小汐沒勁兒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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