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見了倒吸一口涼氣,連忙跑上來拉住他,怕若是慢上一步,狄仁傑怕是真的要去閻王那處報到了。


    狄仁傑鬆了口氣,未等他抬頭細看,尉遲真金就從門邊踱了回去。狄仁傑暗笑幾下,權當沒看見這一幕,隻感激地拍了拍沙陀的手臂以表感謝。


    百貨張見他沒落水,連忙逼上去,故作神秘道:“隻要你有銀子,就沒有我鬼市百貨張找不到的貨。”


    狄仁傑借著大木籠高處微弱的燈光看了旁邊的尉遲真金一眼,眼珠一轉,又看回百貨張,笑而不語。


    汪驢眼見自己要的東西要不到,如今怕且連貨款也收不回來,心下更急,連忙又粘上去,扯著百貨張濕漉漉的衣領道:“百貨張!你今日若是再不把東西給我,我汪驢就賴在你這處不走了!”


    “臭禿驢去去去去,別妨礙我做生意!”百貨張推開汪驢,又見狄仁傑不信他,心裏暗道要拿出點東西唬唬他,又一溜煙地跑到角落裏頭抱出一個瓦罐放到狄仁傑與尉遲真金麵前,故弄神虛道:“這裏頭裝著的可是精絕毒蠍,其分泌的毒液無色無味,但隻需一滴,就可殺人於無形,而且無救無解,是天下最好的毒藥。”見狄仁傑不為所動,又將東西搬回去,正要將一個個頭更大的瓦罐抱出來時就被狄仁傑喊住了:


    “百貨張,不必麻煩了,今日吳某前來,隻求兩樣東西。”


    百貨張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興奮地奔至狄仁傑麵前,笑著問道:“盡管說!”


    狄仁傑笑道:“不知閣下此處可有一物,名為西域火龍油?”


    “西域火龍油?”百貨張笑容一僵,眼珠子骨碌地轉了轉,又道:“此物不易保留,又產自吐蕃雪山,確實……”


    “不是說隻要有銀子,就沒有你百貨張找不到的貨嗎?”狄仁傑語帶諷刺道,“我吳添富不在乎銀子,隻是這第一個物件你便找不到,我要如何信你百貨張的名號?”


    “不在乎銀子?嘿嘿嘿!”百貨張狡黠一笑,若有所思地瞥了狄仁傑一眼,便轉身往一個角落走去,又踩著木梯往上爬,在高高的木櫃上拿下一個小瓷瓶,爾後返回狄仁傑麵前,將小瓷瓶在狄仁傑麵前揚了揚,笑道:“我可是普天之下最愛銀子的人呐,既然吳老爺不自在那些個銀子,我百貨張也不必藏著掖著。這西域火龍油雖然不易保存,而且遇空氣即燃,但也不是無法取得。隻需在火龍油是冰晶模樣的時候采集,然後將冰晶細粒放入瓷瓶內,密封帶走,待冰晶融化成稠液,便不會起火。”


    狄仁傑的目光緊緊隨著他手上的瓷瓶移動,聽他說完,又斂容,不慌不忙道:“甚好,吳某方才失禮,還請閣下見諒。”


    百貨張將瓷瓶在手上一滾,方才還在手上的白色瓷瓶突然就消失在狄仁傑眼底:“我百貨張向來隻看銀子,其他一切均不在乎。”


    狄仁傑笑道:“那便好。吳某就再問兩件事:其一,這火龍油還能在何處尋得?其二,可曾有火龍油遇著空氣不燃的情況?”


    百貨張伸手搖了搖,自信道:“這火龍油,大唐之中,隻我百貨張一家獨有,若要取,必是要去攀那吐蕃雪山,親自去挖的。至於這火龍油遇空氣而不燃,倒是有這樣的情況。若將冰晶研磨成粉時不小心摻了細雪,而細雪融化成水與火龍油混合了,那這火龍油邊不能全部燃燒。不過吳老爺大可放心,我取這瓶火龍油之手法是世上獨有的,絕對不會發生你說的情況,保準一燒一個準。”


    狄仁傑又問:“照您所言,這火龍油除了你百貨張之外,就再也沒有別人能取了?”


    “倒也不是這麽說,若是有心之人能去那吐蕃雪山親自挖采,我也無從得知。但我百貨張取的火龍油,絕對是頂好的,純淨不摻雜質。”


    “那……可有人向您購買這火龍油?若買了,又要用在何處?”


    百貨張一雙招子閃著賊光:“吳老板,可知這做買賣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萬萬不能有金主以外的人知,這可是行規。”


    狄仁傑撫須一笑,道:“我知百貨張神通廣大,吳某是個愛才的人,若是看得起吳某,不妨……”


    百貨張怪笑一聲,道:“那就得看吳老板出得了什麽價位了。”


    狄仁傑撫掌一笑道:“如此甚好!吳某還想再求一物。閣下且看,這位是賤內。”


    百貨張打量尉遲好一會兒才道:“西域人?”


    “正是。”狄仁傑看著尉遲真金道,“賤內出身西域,但移居大唐後相貌突變,還一夜失聲,罹患怪病,藥石無靈,隻輾轉打聽到可以求一種香料可以治愈愛妻之怪病。”


    百貨張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又眯起眼睨著狄仁傑,問道:“香料?什麽香料?”


    “沉香。”


    百貨張雙眼微眯:“沉香?要尋此物,也並非隻有鬼市才有。”


    狄仁傑笑道:“吳某說過,錢財身外物,那些普通貨色,我自是不屑要的。世上沉香,當以林邑進貢的沉香為極品,我吳添富的發妻,怎能用市麵上那些次等沉香?”


    “林邑沉香,隻上貢朝廷。私吞貢品……”百貨張後退一步,刻意壓低聲音道:“可是死罪。”


    狄仁傑也逼近一步,問道:“我可是久聞百貨張盛名才前來拜會,沒想到你百貨張口口聲聲說隻看重銀子,如今看來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輩,百貨張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這銀子啊,還是留作別個賺吧。”


    百貨張見狄仁傑轉身欲走,又連忙扯住他,又往旁邊身著黑裙的尉遲真金看去,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道:“你們……究竟是從何處打聽到林邑沉香的?”


    狄仁傑故弄玄虛:“吳某走遍大江南北,自有門路。”


    百貨張雙眼微眯,暗暗鬆了手,然後竟突然襲向一旁的尉遲真金!


    尉遲真金當然不能讓他得手,下意識就出手防禦。哪料個百貨張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使了個聲東擊西的招式,佯裝攻尉遲真金的下盤,不料最後得手的竟是尉遲的麵紗。


    “嘻嘻嘻,果然是個騙子。”百貨張雙腿勾著頂上圓木間的縫隙,倒掉在半空,手上還拿著方才從尉遲臉上扯下來的黑麵紗。


    “騙得了擺渡的,可騙不了我百貨張!”說著又叫住準備溜走的汪驢,“臭禿驢!為何你每次都給我帶些麻煩事來!”


    汪驢見事情敗露,本想偷偷溜走,不料還是叫百貨張發現了,聽到喊聲才腳步一頓,僵硬著身子轉過去辯解道:“師,師兄,我這也是被騙的呀!我求藥心切,又苦於擺渡人那煩人的規定,見他們也要來鬼市,又有女人隨行,便打算與之結伴同行,哪裏想到……全是男人?”


    百貨張自籠頂跳下,甩著手裏的黑紗道:“汪驢,你我師兄弟多年,你那點小伎倆,我能不知道?你看,現在站在最後麵那個,自始至終都不發一言,整個人都畏首畏尾的,不就是你的大徒弟麽?”


    汪驢心虛,眼珠子不自覺就往沙陀那處昵去,又慌張地轉回來。


    “你真以為我躲入鬼市不聞世事就什麽都無從知曉嗎?”百貨張邪氣一笑,“連你這手易容的本事都是我教的,如今班門弄斧,也不怕貽笑大方?”


    汪驢被他唬得節節敗退,隻心虛道:“我這也是想把銀子留給讓師兄賺,才……”


    “屁話!”百貨張怒斥道,“這幾個人身上身無分文,若不是為了搞清楚你們此行的目的,我才不消與你們糾纏恁久!”


    百貨張說完,便轉身瞥了狄仁傑與尉遲真金一眼,一改方才嬉皮笑臉的態度,惡狠狠道:“這鬼市,不是爾等官門狗可來的地方!林邑沉香,亦不是爾等能夠查清之事。趁著現在尚未泥足深陷,趕緊抽腳,讓臭禿驢帶你們走,再也別來鬼市了!走!走!走!”


    “便是已經泥足深陷了。”狄仁傑不動,甚至還擋在了大門口,“若期限內破不了案,我等便要被送上斷頭台,血濺四方。既然到了鬼市,便是不論如何都要查個清楚才走。”


    “哼!枉我好言相勸,不識好歹的東西!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就休怪我無情。”百貨張說著便轉身看向一旁的汪驢,“你,帶著他們死遠點,別連累我。”


    汪驢不幹了:“那我的安息香呢?”


    百貨張攤開手掌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那我的貨款呢?”


    “不管,沒有現銀就沒有貨!”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開交,但就是誰都不肯讓步。


    狄仁傑歎了口氣,打算自己去木櫃裏翻找,屆時人贓並獲,也不到百貨張不招。誰知他才要邁開步子,眼前就閃過一道寒光,再想動作,已被尉遲真金使力推向一旁。


    隻聽得鏗然一聲,被懸掛在籠頂的提燈應聲炸裂,使得木籠裏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被尉遲真金甩出去的手裏劍打開的暗器陸續釘在圓木上,驚得百貨張和汪驢連忙跳開躲到大木櫃之後。


    偷襲之人見未能得手,急忙閃回潮濕的黑石之後。


    尉遲真金哪裏容他們逃走?隻見那抹黑影一閃,便雙腳一踏,旋轉著飛上半空,兩拳打斷頂上橫木,隻一閃身就衝出木籠。


    百貨張見尉遲真金毀了他的木籠,急得大叫:“我的木籠!我的貨!!你們,你們這些掃把星!哎喲,我的木籠……”


    尉遲真金全然沒聽到他的慘叫。他尚未在頂上圓木站定,便又使力一跳,穩穩攀上一旁的岩壁,靈活地爬到方才的刺客躲藏之處,一翻身便踏到平整之處,腳跟剛沾地就又使了輕功,急急追去。


    百貨張見尉遲真金沒了蹤影,連忙扯住也想追上去的狄仁傑撒起潑來:“你你你,別走啊!砸了我的木籠就得賠錢!!”


    狄仁傑剛想去追尉遲真金,如今被百貨張這樣一耽誤就連尉遲的影子都見不著了,心裏更是著急,連忙喊來沙陀:“沙陀!先對付著,帳回頭再清!”說罷便使力一打百貨張扯著他的手,腳下一點,也從尉遲真金砸出的窟窿裏頭飛了出去,不消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沙陀見隻剩下他和百貨張,隻小心翼翼地走上來,畢恭畢敬道:“師,師叔……”


    百貨張揮手製止:“去,誰是你師叔?銀子拿來,其餘免談!”


    “晚輩,出門太急,隻帶了十錢銀子,其中五錢給了擺渡人,尚剩下五錢。能否,先賒賬?”沙陀說完還賠了個大大的笑容。


    百貨張聽了更是抓狂,大叫著轉身:“汪禿驢!”誰知原本應該站在他身後的汪驢不知何時溜了號,如此更是火上澆油,氣得百貨張跳得老高,嘴裏還大罵道:“汪禿驢!你個卑鄙小人!”誰知他剛落地,就震得頂上的碎木‘嘩嘩’往下掉,真真是雪上加霜。


    汪驢也並未走遠,隻是想趁亂在百貨張的庫房摸點寶貝回去。如今聽到百貨張氣得直跳腳的慘叫,心中更是暢快。他摸索許久,終於在一個木架子上摸到了一包安息香,又連忙將東西收進衣兜裏。正想走人,卻聽到庫房裏有點怪聲,似是那種千足蟲來回爬行的窸窣聲。他尋思著百貨張定是又淘來了什麽異域毒蟲,便尋著聲響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一個褐色瓦罐。


    汪驢連忙摸出懷裏的火折子,揭開封蓋往裏一看,如此一看,更是讓他眉笑顏開。他立刻蓋上蓋子,又尋來一塊破布將瓦罐包好,邊溜邊碎碎念道:“靈丹妙藥,得來全不費工夫。有了這赤焰金龜,還怕我王溥立不了功?嘻嘻嘻……”


    哪料他都未走幾步,就聽得身後傳來百貨張的聲音:


    “汪禿驢!哪裏逃!?”


    汪驢驚得一震,見百貨張已經張牙舞爪地追來,連忙腳底抹油,一溜煙地打開密道溜了。


    沙陀也急急忙忙追來,見他師傅也不管不顧地逃走了,慌張大喊道:“師傅!別丟下我啊!”說完也快步追著百貨張跑去。


    再說狄仁傑順著尉遲真金的去路一直追去,久久都未能尋著尉遲真金。現在追至一個岔口,也不知往哪邊追去為好,黑暗裏隻聽得武器交鋒的鏗鏘之聲。


    正猶豫間,忽地傳來破空之聲。


    狄仁傑連忙甩出藏於衣袖裏的暗器打掉迎麵襲來的飛箭,再回頭便看見一抹詭影於左邊岔口一閃而過。狄仁傑見了,步子稍一停頓,但還是追了上去。


    怪石嶙峋的暗道內潮濕陰冷,隻有些微光亮從石壁上的破洞上穿透進來。


    狄仁傑一路急追,已忘了自己距離那個分岔口有多遠。他越追便覺得越不對勁,那抹詭影自方才在岔口的攻擊之後就再無動作,隻一味在前頭疾馳,似乎有意引著狄仁傑前去一般。狄仁傑察覺這一點,也不打算停下腳步,隻想看看這位鬼市刺客究竟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


    前頭的人一直與狄仁傑保持固定的距離,複又疾馳片刻,卻突然消失在前頭。


    狄仁傑步子一頓,立即停下躲入一旁較為突出的岩石之後。良久,仍不見外頭有動靜,便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誰知暗道的盡頭早就沒了方才那道人影。他從袖子裏甩出兩枚手裏劍擲向出口,但回應他的隻有暗器敲打岩石的‘叮當’兩聲。


    狄仁傑不解地蹙起眉,警惕地從岩石後轉出來,疾馳至詭影消失的地方才發現,這裏已經是暗道的盡頭!


    可是那抹詭影,方才真真切切就消失在此處!


    狄仁傑滿腹疑惑,正想伸手觸摸麵前的石壁,誰料身後就有一道力量將他往前推去。他本以為自己要撞得個頭破血流,誰知道四周景色一變,他一側身就摔在了一片草地之上。


    狄仁傑在草地上滾了兩滾又立即重新站定,才發現此時竟然又回到了那片郊外野樹林。他在原地轉了一圈,發現周圍再也尋不回那條黑暗的密`道。他稍站片刻,又發現這片樹林並非他們入鬼市前所經的野樹林。他尋著密林外的光亮一步步走出去,發現密林之外便是熙攘大街。


    狄仁傑看著眼前歌舞不休的臨街木樓繼續前行,誰知一跨出草地,四周的場景又是一變。再回首,就連方才的樹林如今亦被長安城的暗巷陌路所代替。


    這個鬼市究竟是何許人創造,竟然有如此能耐,可以施法念咒,移山填海?


    狄仁傑尚在晃神,哪料一柄利劍閃著寒光,無聲無息地搭在了他的肩上,直逼他咽喉。


    “大人,幸會。”狄仁傑渾身一僵,隻一眼便認出這柄短劍屬於誰人。


    尉遲真金咬牙切齒地將他推進一旁暗巷裏頭,又手勢一換,將短劍橫在狄仁傑頸前,咬牙切齒道:“狄仁傑!本座今晚不從你身上刮下一塊肉來,難消我心頭隻恨!”


    狄仁傑見他沒受傷,倒也放下心來:“大人,為何恨我?”


    “你方才在鬼市,三番四次羞辱本座,我為何不恨?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尉遲真金隻覺心中一團怒火,加之方才竟然將刺客跟丟了,如此失誤更是拜身上這套衣服所致,更是火上澆油。


    狄仁傑聞言,沉默良久,才緩緩道:“不過做戲,大人何必當真?其中真真假假,隻為查案,大人又何必動氣?”


    此話一出,倒讓尉遲真金語塞。


    狄仁傑握住他的手腕,輕輕推開他橫在自己脖子上的短劍,側身往前踏了一步,又道:“方才一問‘林邑沉香’便遭了暗算,一路追凶不料卻叫你我從那鬼市裏出來了。如此必是有人不想我們繼續查下去,但為何偏偏要引我們來此處?”


    尉遲真金歸劍入鞘,也行至他身邊,抬頭看向麵前那歌舞不休的木樓:“你認為,有人蓄意引我們至此?”


    “正是。”狄仁傑笑道,“而且我猜這人,便是朱雀案的幕後真凶。”


    尉遲真金驚呼:“什麽?!”


    狄仁傑倒是淡定一笑:“既然他有意引我們來,那我們便進去走一遭。”


    “且慢!”尉遲真金攔住他,“你叫本座穿著這套衣服去煙花之地?”


    狄仁傑一頓,看了尉遲真金一眼,忍不住失笑出聲,又趕在尉遲發難前將自己的外衣脫下,遞給尉遲。


    尉遲睨他一眼,發現狄仁傑在外衣之下竟然還有另一身衣服,看來是準備在必要情況下來一招金蟬脫殼。


    狄仁傑見尉遲換好衣服,便伸手替他束起一頭紅發。


    “甚好。如此,大人便和我一同去這煙花之地走一遭?”


    尉遲真金將兵器藏好,隻瞥他一眼,便獨自邁出小巷。


    狄仁傑無奈一笑,也趕忙跟了上去。


    隻見麵前華燈初上,歡聲笑語不絕於耳的木樓門前掛了一麵金漆木匾,題字:


    白紗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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