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徐赫爾收拾好東西,準備去火車站買票回家,這時候她才翻出被扔在包裏又調了靜音的手機,有許多電話和短信打進來,徐赫爾翻看了短信內容,急忙拖著行李去坐車,另一邊給陳栩昆打電話。電話裏的陳栩昆十分疲憊,聲音沙啞,說了醫院和地址,讓她盡快趕過來!


    徐赫爾瘋了似的搭了輛順風車就往上海趕去,幸好司機為人不錯,將她送到了醫院門口,也沒收她任何錢財。


    醫院門口有人專門在等她,一見到她就立刻把她帶到了手術室門前,這裏隻有黃媽一人,徐赫爾看著亮著紅燈的手術室,腿有些發軟,見到黃媽忙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原來黃芝徽跟孟方田去學校取回了徐赫爾的退學申請之後,在高速上遇到了車禍,黃芝徽當場死亡,而孟方田被送進了手術室,好在無性命之虞。


    徐赫爾愣愣地坐在手術室門口,她沒想到因為一封申請信居然要了黃芝徽的性命!黃媽勸了她幾句,這件事看上去似乎都是徐赫爾的錯,但這孩子也不過是雙方利益下的犧牲品連同她的母親也是一樣。


    孟方田的手術在徐赫爾到來沒多久就結束了,幸好當時黃芝徽將方向盤死命地打向她自己的方向,才保了孟方田的命,孟方田不過是左腿骨折,脖頸受傷,尚未蘇醒罷了。徐赫爾看著母親被推進病房後,便去見了陳栩昆。


    黃芝徽的屍體放在太平間,陳家人和黃家人都在那裏,林菀麟見到徐赫爾,簡直怒不可遏:“誰讓她來的?把她拉出去!”


    方文洲及時扶住了姐姐,趕忙使了個眼色給一旁的保鏢,保鏢立刻攔住了徐赫爾,徐赫爾看了看方文洲,又看了看陳藝敏,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便不得不退了回去。離開前,她看到了陳栩昆,雖然背對著她,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悲傷。父母離婚,接著母親去世,這樣悲痛的打擊足夠讓人發瘋!


    徐赫爾靠著牆壁仰頭望著天花板,這種絕望的氣氛真的讓她感到很壓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呢,她不該倒戈支持母親跟陳培華在一起,即使他們倆離了婚,她也該堅定地讓母親遠離陳家,遠離上海!


    孟方田在手術後兩個多小時便醒了過來,發覺自己的醫院,忽然想起了她們遭遇的事情,急忙起身,卻被身上的傷痛所阻。


    徐赫爾關切地看著她:“媽,你感覺怎麽樣?”


    孟方田這才看到女兒,連忙問:“夫人、夫人怎麽樣了?我記得我們發生了車禍!”


    徐赫爾神情憂鬱地看著她:“黃伯母當場死亡,您受了傷被送進醫院,不過沒有大礙!”


    孟方田神情一滯:“死了?怎麽會死了呢?”


    徐赫爾握著媽媽的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事情由她而起,即使再怎麽推脫都還是自己的錯!孟方田看著女兒,知道她在愧疚,這件事從根本上來說是她任性了,若當初沒答應陳培華的告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母女兩都陷入了這種自責的怪圈當中。


    很快陳培華也來看望了孟方田,他腳步匆匆,見到孟方田安然無事也就放了心,囑咐了幾句便又要離開,徐赫爾送他出病房,陳培華見她神色不好,便安慰道:“這件事你不需要自責,從根本上來說,是我沒處理好。這幾天好好照顧你媽媽,等芝徽葬禮結束之後,我再來看她!”


    徐赫爾張了張嘴,最終點了點頭,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背影,徐赫爾很想知道,經過了這件事之後,他跟母親真的還會在一起嗎?還能在一起嗎?


    孟方田車禍住院這件事,徐赫爾並沒有通知家人,她不想將這件事鬧得更大更複雜。孟方田也是這個意思,她不希望兒子跟大女兒為自己擔心。


    徐赫爾晚上陪床,躺在一旁的沙發上睡不著卻又不敢翻身怕吵到孟方田,她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很是難受。過了一會兒,孟方田忽然驚醒,叫著徐赫爾的名字,徐赫爾立刻打開了燈,來到她麵前:“媽,你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孟方田搖了搖頭:“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徐赫爾問:“想起什麽了?”


    孟方田略有些激動:“夫人!夫人……在我們發生車禍之後,夫人曾跟我說過一句話,說、說要是她死了的話,要把她跟、跟一個姓龐的葬在一起,我不記得姓龐的具體名字了!”


    徐赫爾握著她的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跟陳伯父那邊說,他們應該知道姓龐的具體名字,您別擔心!”


    孟方田依然有些懊惱,她連黃芝徽最後的囑托都沒好好記住!


    第二天徐赫爾照顧母親吃了早飯,便趕去了陳家,隻有陳藝敏跟陳培華都在家,陳栩昆則還在外婆那邊,不願回來。徐赫爾將母親的話帶到,大家表現得都很平靜,應該說這並不算意外!


    但陳栩昆得知之後很意外,龐策這個名字他很陌生,但看外婆的神色,似乎母親跟這個人的關係非同尋常。


    方文洲好意地給他簡單解釋了一番,陳栩昆才知道原來母親這麽多年的心結是那個男人,那麽這些年來跟陳培華的婚姻生活,究竟對誰來說才是煎熬?


    黃芝徽的葬禮比較簡單,隻有陳黃兩家人,陳培華跟陳藝敏被允許參加,不過是林菀麟內心的一點小心虛,用開除來威脅徐赫爾,才導致了這一係列的後果,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就原諒了陳培華的所作所為!


    孟方田因行動不便,便想讓徐赫爾代表自己去參加,徐赫爾嘴上答應,但心裏清楚林菀麟不會願意在葬禮上見到她。所以她隻能等這些人離開之後,才偷偷獻了一束花放在她墓碑前,她多買了一束放在了龐策墓前,盡管她不認識他。周圍一片靜悄悄的,6月的天又曬又熱,可徐赫爾還是感覺到一絲冷意。


    “你來幹什麽?”身後忽然響起陳栩昆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


    徐赫爾轉過身看著他,幾天不見,陳栩昆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徐赫爾趕忙解釋:“我、我來拜祭伯母!”


    陳栩昆冷笑:“你還真是有心,還記得多帶一束花!”


    徐赫爾回頭看了眼龐策墓前的花束:“隻是順便!”


    陳栩昆一身黑色西裝,襯得他臉色煞白,雙手插進西褲口袋:“你好心給一個陌生人獻花,卻狠心害了一條人命!要不是因為你突然申請退學,我媽何至於會離世,我一直認為你很懂事,現在才想明白,你隻不過隻懂自家人的事!”


    徐赫爾低頭不語,轉過身看著黃芝徽墓碑上的照片,反問:“你知道伯母年輕時候的故事嗎?跟旁邊這位先生的!”


    陳栩昆微微皺了皺眉:“你知道?”


    徐赫爾笑了笑:“伯母跟我說起過,在伯父宣布他們離婚前,她帶我來祭拜這位先生。在此之前,我對媽媽跟陳伯父之間的事很苦惱,但是伯母卻讓我下定決心支持我媽媽的這段感情。對於伯母去世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嚴重的後果!”


    陳栩昆神情稍有緩和:“為什麽忽然要申請退學?”


    徐赫爾仰頭看著天空,努力眨了眨眼,將眼淚逼回去:“想重新開始吧!誰知道呢,你會回到陳爺爺家住嗎?”


    陳栩昆淡淡地道:“離出國也沒多久了,我想多陪陪外婆,她如今隻剩一個人!何況,待在爺爺那裏,誰都會不自在。”


    徐赫爾點了點頭:“也對!出國待多久嗎?”


    陳栩昆無所謂道:“或許很快,或許就一直待在國外了!我過不了心裏這一關,對於你跟你媽媽都是,所以以後最好不見麵、不聯係!”


    徐赫爾點點頭,轉過臉看著他:“那提前祝你一帆風順!”


    陳栩昆笑:“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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