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背景是巨幅的畫布,烏雲密布、雷電交加的畫麵。轉而就換了一幕,陽光穿破厚重的雲層,有人走上了舞台,她就像是天使一樣麵容皎潔,柯苔莉亞走上了舞台。


    在座的人沒有不知道李爾王的故事的。但每一出戲劇的演員不同,布景和演員的台詞功底演繹方式各有精彩之處。觀賞的人追求的多是這份不同之處,況且莎士比亞的悲劇魅力在於,你即使知道所有的情節,依然會潸然淚下。


    斯凱和韋翰的座位很好。演員的表情都能夠撲捉的一清二楚。她看似專注的在觀賞戲劇,心裏卻覺得韋翰真是個匪夷所思的人,斯凱在等待韋翰騙取她的錢財,但他卻遲遲沒有這方麵的動作。


    如果這個男人追求女人的手段隻有這麽簡單,她真是不明白為什麽會有女人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所以目前就是比較誰更加有耐心了。


    “你相信有天性這種東西嗎?”黑暗中韋翰突然問了斯凱一句。


    他的音量控製的很好,剛好在兩個人可以聽的清楚的範圍之中,也不會影響到周圍的人。可以壓低的嗓音在斯凱的耳邊響起,聲音很好聽,並且營造出了一種有共同小秘密的甜蜜感覺。


    斯凱想了想,壓低聲音回答他:“天性這東西我不是很清楚,但個人的*總是需要不斷的被滿足。”


    台上的埃德蒙走出來,他捂著自己的胸口,激昂的開始自己的第一句台詞——“天性啊!你才是我侍奉的女王,我隻聽從你的法令。”


    韋翰的問題問的比舞台上的人要早。這讓斯凱猜測他是看了很多次這出戲劇了。


    “您這麽帥氣的先生在認識我之前可能認識很多漂亮的小姐夫人吧。這出戲劇,也不說第一次看了吧···”


    “當然不會。您怎麽會這麽想。”氣氛合適的時候,韋翰在黑暗中拉住了斯凱的手:“我發誓我是第一次陪同女性欣賞劇目。您在我的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他的音量有些高了。


    周遭座次上的先生小姐皺著眉頭往兩人這裏看過來。這出喜劇的演出者在倫敦是數一數二的,在欣賞的過程中遇到這麽糟心的觀眾,對誰都不是愉快的體驗。


    ——斯凱厭惡和韋翰這樣的人發生肢體上的接觸。精神上的厭惡太過於強烈,以至於最後反應到了*上。


    斯凱忍不住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倉促的站起來,說了聲抱歉,往劇院的後麵走去。


    後半段的戲劇斯凱強忍著看完了。期間,她沒有和韋翰多做什麽交流,隻是抿嘴沉默。


    如果這樣韋翰還是看不出問題來的話,那也就太奇怪了。


    韋翰仔細的梳理了一下和斯凱認識的整個過程。追求斯凱隻是神來一筆,他此前對這個小姐基本上毫無了解。他以為事情都進展的很順利,一直到斯凱把手從他手中抽出。


    她竭力想要表現出害羞的樣子。可是在舞台上燈光的照映下,那不耐煩的臉色還是被韋翰看的一清二楚。


    這就讓韋翰的心涼了一半。


    在仔細思索之後,斯凱的違和感讓他無法忽略。韋翰無法再把斯凱當做一個不通□□的小姑娘。她分明是個老練的獵人,在尋找他的什麽漏洞。


    馬車在劇院門口安靜的等候。斯凱看到韋翰的表情就知道他發現了什麽。事情無法按照自己預計的方向進行,完全是因為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程度。


    這個時候攤開說些事情也不是太大不了的。


    斯凱抿了抿嘴,收斂起一直以來對待韋翰的那種靦腆笑容。


    韋翰看著對麵這個披上鬥篷的女人笑容逐漸消失。天黑之後魔法結束,她冷酷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姑娘。斯凱安靜下來,站在階梯上,居高的看著韋翰,她的眼神透徹,就像是已經洞悉了一切。


    “我們先上馬車吧。”沉默並沒有持續多少時間,斯凱提著裙子走下台階,站在和韋翰平排的位置上。


    馬車逼仄的空間裏,誰都不想先做那個開口的人。


    最後韋翰忍不住了,他壓抑著被耍弄的怒火,質問斯凱:“我不明白您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


    “隻是看不上你的行為而已。”斯凱撥弄了一下修剪得宜的指甲,慢條斯理的說:“你確實是個滿腹謊言的騙子不是嗎?”


    “所以你承認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玩弄感情?我可戴不起這麽高的帽子!”斯凱冷笑了一聲,“我想在在此之前,我們就已經見過麵了。如果世界上不是有這樣的巧合,倒是讓人難以看清你這種人麵獸心的家夥的真實麵目!口口聲聲的說是一見鍾情,我倒是很好奇您一生之中要對多少人一見鍾情!”


    斯凱曾經在倫敦遇到過達西小姐。


    斯凱很少出門做事,畢竟一個小姐帶著自己的弟弟生活,一切都應該以低調為主。


    而那次,她是要從一個收藏家手上得到一本有名的孤本。倫敦的書商和她的關係都不錯,也都願意在第一時間給她這麽個大客戶提供消息。


    達西小姐也在書商的家裏,軟磨硬泡的想要弄到那本書,好給她的哥哥一個驚喜。


    韋翰當時陪在達西小姐的身邊,他沒有注意到黑紗蒙麵的斯凱,但斯凱卻把他和喬治安娜的互動都盡收眼底。


    喬治安娜是天生麗質、姿色不凡、個子高挑、削肩細腰、嫩白的皮膚、漂亮俊俏迷人的臉蛋,天使般深邃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挺鼻梁,櫻桃般豔紅的小嘴,垂到肩上的棕色長發,端莊嫻雅,氣質也很優秀。


    斯凱之所以用上了這麽多的溢美之詞,完全是因為這位小姐有這樣優秀的品德。


    達西小姐大概從來沒有見過人心的險惡,也不太和外麵的陌生人交涉。在洽談轉手的過程中,這位小姐全程坐在邊上聽著,韋翰倒是真的能言善辯,三句兩句的就得到了藏書者的好感。


    斯凱孤身一人,逐漸在談話中失去了優勢。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人們總是相信男人會比女人更加懂得珍惜書本,並且把藏書轉手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也遠遠沒有轉手給達西家的人要有麵子。


    喬治安娜和韋翰的雙人同行是讓藏書家下定決心的最後一根稻草。


    聊天到一個小時左右的時候,藏書家就做出了決定,他歉意的拒絕了斯凱的出資,寧願以稍低的價格把書給了喬治安娜。當然這位達西小姐大方的補全了當中的差價,對於他們來說,這也算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真是抱歉了。喬治安娜很需要這本書。剛才的談話中多有冒犯了。”離開藏書家的家庭之後,韋翰很認真的對斯凱道歉。


    斯凱的麵容模糊在黑紗之下,為了能夠得到別人的尊重,衣服也多少穿的老成持重了一些。韋翰隻以為麵前是一位保養得當的貴婦人,別的並沒有多想。


    當時斯凱的回答是:“這是你的本事,恭喜你們。”


    她很擔心達西的妹妹,因此特地寫了一封信件寄到達西的莊園。這是她唯一知道的關於達西的聯係方式。這麽做也是希望喬治安娜不要如同她所知道的那樣,有那些遭遇。


    “···你看不起我,並且已經知道了前後的原委,為什麽還要和我···”韋翰沒有想到會有這種巧合,他稍微錯愕了一下,但很快,看斯凱的表情就更加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了。


    馬車踢踢踏踏的往前,踩到水窪的時候還能聽到水聲濺起,車廂裏輕微的左右晃動,斯凱靠著窗框坐著,脊背挺直,黑發亮澤,卻隻讓人感覺身上發冷。


    “大概是要防止你去傷害別的姑娘吧。”


    斯凱撩了撩頭發,漫不經心的回答。


    倫敦的夜路並不好走。斯凱的車夫是從紐卡斯爾過來的。他對倫敦白天的地形了若指掌,但到了晚上,想當然的就認為街麵上不會有什麽行人。


    但倫敦的流浪貓狗是很多的。


    車夫平平談談的趕車,轉彎的時候,角落裏卻突然竄出了一道黑影。斯凱從來不在夜晚出門,長期的懈怠讓車夫嚇了一大跳。他下意識的勒緊韁繩,趕車的馬匹受驚嘶吼了一聲,馬蹄微微抬起,接著很不巧的陷入了邊緣處的一個水坑裏。


    馬車裏韋翰正被斯凱匪夷所思的思路弄的火冒三丈,他試圖做最後的解釋,好讓斯凱不要糾纏他:“這是我的···”


    接著馬車突然發生了巨大的動蕩,拉車的馬匹嘶叫聲在劃破了倫敦的黑夜。


    斯凱想要站起來,但她顯然還不適應長裙子的裙擺,冷不防的踩到了,就往韋翰的方向倒了過去。


    兩個人在昏暗的車廂裏堪堪錯身而過。對於斯凱來說,沒有倒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已經是大喜過望的事情了。她撐著車廂裏的軟座,穩住了自己。


    斯凱長出一口氣,果斷的挺直身體,並且第一時間打開了窗門,詢問車夫出了什麽事情。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情,小姐。但您可能要下馬車了,馬蹄出了問題···”車夫有些為難的說著,他猶豫了一下,又提出了一個建議:“我可以去三條街以外的車行找人求助,他們大概會留下一兩個人值班···”


    “不用了。”斯凱立刻拒絕了這樣的做法。


    深夜和一個品德不好的男人留在一輛馬車上,這絕對是危險的事情。


    斯凱從馬車上下來,她身上穿的這件鵝黃色的裙子,繁複的蕾絲花邊和長裙擺讓她皺眉。她無視了還在車廂裏的韋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建築,好確認自己距離家還有多遠。


    “這裏算是富人區吧?”


    不需要看路牌,這一點從兩邊窗戶裏透出的燈光和憑借月色就可以看到的漂亮建築輪廓就可以得出結論。


    “是的。”車夫回答。


    “那就去求助吧。我想這附近的家庭總能提供一些幫助的···”深夜露水有些重,氣溫降了下來,冷風吹過的時候的,□□在外的皮膚被激起來一陣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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