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鈞離開的第五天,厲錚辦公室。[.超多好看小說]


    蘇言打了個手勢,越來越會揣摩“聖心”的錢多見狀,立即目不斜視地朝門口走去,把自己丟出去的同時順便盡職盡責地帶上了門。


    哢噠聲響起,人形燈泡自動清場完畢,蘇言忽然伸手揪住了厲錚的花紋領帶。厲錚隱約猜到了蘇言想幹什麽,因此分外配合地順著力道貼近了他。


    若有若無的古龍水後調縈繞過來,蘇言微微抬起頭,準確無誤地吻住了厲錚的嘴唇。厲錚抬手按住蘇言的後頸,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冗長的離別吻結束,蘇言用手背擦了把嘴角,平時總泛著繾綣微光的眼睛罕見地透出幾分狠厲來,他斜著雙細長的眼睛盯著厲錚,像是生怕男人偷嘴似的出聲警告道:“要是讓我發現偷吃,回頭就打斷你的腿。”


    厲錚低笑一聲,竟然也沒反駁蘇言說的話,而是頗有幾分妻管嚴低下頭,壓掌搭上金屬把手轉開了門,“再不走就要誤機了。”


    蘇言整了整方才被厲錚揉亂的襯衫領子,彎腰抄了墨鏡扣上,十分理所當然地享受著老板的拉門服務。他走出辦公室,結果沒超過三步又折了回來。


    慢慢撫平了厲領帶的褶皺,蘇言抬起頭,好像是完成什麽儀式般,虔誠地用額頭在厲錚下巴上輕輕蹭了下。


    “我走了。”


    厲錚應了聲:“嗯。”


    穿梭來往的全體工作人員都當自己得了暫時性目盲,誌同道合地假裝看不見總裁辦公室門口黏黏糊糊的兩個人。他們胳膊底下夾著各色文件,步履匆匆,來去如風,皮鞋和高跟鞋的落地聲錯雜在一起,匯成了一曲集體單身狗的抗議大合唱。


    等在不遠處的錢多看了眼時間,頓時被活生生嚇出了一副憋不住尿的神情。就在他控製不住要奔過去“棒打鴛鴦”的時候,蘇言終於把自己從厲錚身上撕了下來,步履從容的過來了。


    “走吧。”蘇言道。


    得了令的總管錢多,立馬鞍前馬後地拉開了驚鴻的玻璃大門。


    一路上,錢多把著保姆車的方向盤,腳踩油門,直接把四個輪子的汽車開成了飛機。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了航班。


    拿著登機牌,在頭等艙落了座,錢多擦了擦滿腦門的汗,心說真是刺激的一天。


    到了華夏有名的影視城豎店,錢多和前來接機的林導助理順利接洽,一行人坐著林導的車,到了片場。


    因為先前有廣告,拍攝檔期排不開,所以蘇言進組時間是最晚的。(.棉、花‘糖’小‘說’)這會兒他剛到片場,沒來得及歇口氣,就讓導演趕去化妝了。


    《驚風》是部古裝武俠電影,由台灣著名導演林晉執導,蘇言主演,羅森飾演男二,沈夜和林楠分別擔任戲份不多的男三和男四,花瓶角色則由素有豔星之稱的何伶俐飾演。


    影片講述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橫劍山莊,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全山莊上下總共三百六十五口人橫死,唯有莊主自幼寄養在外的小兒子林驚風逃過一劫。


    蘇言到片場的時候時間才過五點,等他化完妝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恰好方便拍影片開頭第一場戲。


    群演,燈光,布景,攝像機,各部門全都就位,監視器後的導演手掌下切,場記立馬跟著打卡,“第一場第一次,action。”


    時至元宵佳節,熙熙攘攘,人頭湧動。街上十裏長燈,大紅鞭炮的碎紙屑鋪了滿地,靴子踩上去便黏了一鞋底的喜慶。


    行人三五成群湊在各色燈籠底下,絞盡腦汁地猜著燈謎。忽然人群一陣躁動,一個錦衣玉服,眉目俊秀的少年猜出了謎底,拿到了今晚最精致特別的玉台金盞。


    少年從店家手裏接過燈籠,他聽著各色行人的誇讚,原本還有些竊喜的表情忽然變得不好意思起來,白玉似的耳根染上了羞赧的緋色。


    “哎小公子別走,”搖著紙扇的青衫公子見少年想走,立馬把扇子一收叫住了他,“還請跟我們說說你是如何猜出這燈謎的?”


    有了個帶頭的,圍觀的行人便紛紛跟著喊“請賜教”。


    看著眼含熱切的眾人,盛情難卻的少年,隻好小心翼翼地把玉台金盞轉了個方向,將寫著燈謎的那麵轉向眾人。


    “諸位請看,身穿綠衣裳,肩抗兩把刀,莊稼地裏走,蟲子嚇得跑。綠衣裳是說謎底和綠色有關,兩把刀可能是說謎底的模樣,再加上莊稼和蟲子,謎底可不就是螳螂麽?”


    “原來如此。”讀書人模樣的青衫公子朝少年抱拳道:“小公子聰慧過人,我等望塵莫及。”


    少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門,“小時候貪玩,經常捉些螳螂蛐蛐來玩,因而才對它們的模樣熟記於心。”


    正說話間,遠遠近近的傳來一個人喊“公子”的聲音。


    少年側耳凝神聽了會兒,踮起腳來招手道:“福全,我在這裏!”


    聽見少年清亮的嗓音,穿著灰撲撲袍子的年輕男人終於擠開眾人,趕了過來。


    “福全,你看我得的燈籠。”


    少年欣喜地舉高了玉台金盞,柔和的光線從絹布紗燈裏折射出來,映照在少年臉上,顯得他原本就出色的五官愈加神采飛揚。


    林楠看著麵前少年清澈透亮的眼睛,一下子就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麽。


    察覺到林楠忘詞,又沒聽見導演喊卡,於是蘇言特地做了個動作來引導林楠。


    得了新玩具,玩心不減的少年微微仰起頭,興高采烈地望了眼自己的燈籠,接著很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轉向了隨從。


    這是個明明白白等對方接台詞的意思。


    可是扮演隨從福全的林楠依舊沒吭聲。


    剛開拍第一條就不順利,導演無可奈何地喊了哢,把兩人都叫了過去。


    “林楠,你是台詞沒背熟嗎?”導演放下擴音器,語氣溫和地問。


    林楠連聲道歉:“對不起導演,下條我一定一次過。”


    見林楠態度誠懇,導演也不好多說什麽,他擺了擺手,等林楠走了才轉向蘇言,很是讚賞地說:“演得不錯,少年驚風活靈活現。張導一直跟我說你是突然冒出來的實力派演員,這話沒摻水分。”頓了頓,他話鋒一轉,接著道:“羅森我倒是不擔心,他畢竟是多年的老戲骨了,就是沈夜和林楠……他們是新人,你戲好,能帶就帶他們一把,像剛剛那樣,就做得很好。”


    演過兩部電影男主角的蘇言,相對於還在男三男四混的沈夜林楠來說,的確不算新人了。


    至於導演的話,蘇言一聽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本來蘇言指名留下沈夜林楠,就是想著用演技打臉,以戲壓人,這會兒也算是正合心意。蘇言點了點頭,順著導演的話迎合了兩句。


    “林導太客氣了,沈夜和林楠是我在前經紀公司的朋友,照應是應該的。”


    想起一直存在心裏,關於人物角色解讀的疑惑,折回來準備問導演的林楠,不小心聽見兩人說的話,諷刺地揚起嘴角。


    “朋友?被我操過的朋友?”林楠心裏冷笑,“半年前連台詞都背不好的朋友,臉大到可以來照應我了?”


    林楠搓了搓手指,接著輕輕吹了口氣,目光輕蔑又挑釁地看了蘇言一眼。


    此時,林楠還覺得蘇言不過是仗著驚鴻老總的後門,才演了個男主。他完全不承認蘇言在《梧桐街》和《別夢》兩部電影中的表現,始終堅持以曾經的眼光來看蘇言,總以為自己是懷才不遇,是沒有表現機會。但是他卻忘了,這大半年來,他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都沒接。


    小插曲很快過去,十分鍾後,群演複位,場記打卡,“第一場第二次,action。”


    林楠想故技重施,假裝自己忘詞了給蘇言使絆子。但是錢多不知道從哪裏弄來塊板子,直接把林楠的台詞寫上去了。輪到林楠說台詞時,他就站在群演後麵,把板子高高地舉起來。


    那字大的,隻要不瞎都能看見。


    林楠含了口老血,隻能暫時配合著蘇言演下去。然而演著演著,他完全被蘇言帶進戲裏了,不由自主地跟著蘇言的情緒走。等場記打了卡,他才發現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過完了一個完整的長鏡頭。


    林楠悚然一驚,他望著被厚厚戲服捂出滿頭大汗的蘇言,心裏刹那間轉過無數個念頭。


    “小言進步很大,”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的羅森感歎道,“上次和他搭《代號34》時,我們倆演技還旗鼓相當呢,現在恐怕我都要被他帶進去了。”


    “是啊,”林楠收起心思,帶著私底下練習過無數次的笑容說:“以前我跟他在同一個經紀公司時,他連台詞都背不好呢。”


    羅森聽出了話裏的其他意思,他轉頭瞥了林楠一眼,“圈子裏誰不是從背台詞過來的,我當年也背不好台詞呢。說起來,林楠我記得你在《雙生花》中的不卡詞啊,現在怎麽還比不上當時的水平了?”


    裝作沒看見林楠突然變青白的臉色,羅森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用前輩親切關懷後輩的口吻說:“今天出了這麽多岔子,回去記得好好再看看劇本。”


    說完,羅森直接越過林楠,朝蘇言招了招手,提高嗓音道:“小言,我助理買了夜宵,你要不要來吃點?”


    “有綠豆湯麽?”蘇言邊脫戲服,邊回頭對羅森道:“天太熱,別的不太想吃。”


    “有,小路買了。”


    終於脫完了厚厚幾層戲服,蘇言穿著白色裏衣走了過來,“我就知道小路貼心,錢多,你跟著小路學學。”


    抱著戲服的錢多聞言,看向羅森背後的“別人家助理”。


    大男孩模樣的小路舉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接過了錢多手裏戲服,“我猜你們之前剛下飛機,晚飯肯定沒吃幾口。所以給你也買了份,等會兒你跟我去拿。”


    “這還差不多。”


    錢多話說完,就被小路用力捶了一拳。


    “哎喲疼!”錢多裝模作樣地齜牙咧嘴。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走遠了,留在原地的林楠視線掃過小路手裏的戲服,忽然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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