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臣妾並不是因為這個治驪貴嬪的罪,臣妾是因為她親手害死了母親,才以殺母大罪,發送她去尚刑司的!”


    此言一出,眾人驚呆了,脫脫漁麵如死灰,絕望地看著高高在上的尊,眼睛裏滿是祈求:陛下,拿刀殺了嬪妾!


    尊痛苦瞧著她。


    脫脫漁淚水瀅瀅而下,顫聲道:“陛下,魚兒求您!為了母親!也為了我!”


    尊轉過頭去:朕……做不到!


    那好……


    脫脫漁轉頭看見最近的一個紅色攀龍宮柱,急站起來,卻走不動,腿被脫敏死死抱住,“娘娘!不可自尋短見!”


    “放開!”脫脫漁厲聲喝道。


    脫敏哭道:“娘娘!老奴死也不會讓您走那一步的!您還是個孩子,魏王臨出宮之前,對老奴說,本王的女兒是一個不知道規矩二字怎麽寫的混蛋,要是沒有父親在宮裏護著,就是別人的箭靶子,你要給本王看著她,隻要別死了,就行了。可奴婢要是連您的周全都護不了,將來怎麽麵對王爺?”


    “護她周全?就憑你一個太監?”慧妃嗬嗬冷笑。


    轉頭目光如一把冰刀,逼視皇帝:“陛下,從前您被蒙在鼓裏,也不能怪您,可現在,臣妾倒要問,這樣殺母的十惡不赦之人,您還要專房專寵?還要留在宮裏?”


    尊不語。


    太皇太後像聽有趣的故事:“慧妃,空口無憑,你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


    慧妃咬牙道:是。


    她從德仁太後脫脫英死後留下遺囑招脫脫漁進宮做皇後說起,脫脫漁怎麽利用母親紅杏出牆的事,借刀殺人,讓父親魏王逼死自己的母親,她趁機逃逸,後來被抓回來,進了宮……


    壽康宮裏的人聽了這個驚天大醜聞,目瞪口呆,世上有這麽奇葩的夫妻,奇葩的母女,丈夫殺了妻子,是女兒的預謀。


    呯!一聲悶響,太皇太後蜜蠟拐杖失手落地,摔斷了鳳頭。


    她以為可以像剛才那樣,找出破綻,替脫脫漁脫罪,可這一次,分明是不可能的。


    喃喃問:“脫脫容華,此事可是真的?”


    脫脫容華跪下,伏地,羞恥地放聲大哭:嬪妾……不知……


    慧妃一字一句,緩緩道:“太皇太後,這事情雖然當時被父親壓下來,但府中的奴婢都在那個事件裏麵傷殘,臣妾身邊的九指玳瑁,珍珠,和被割了舌頭的珊瑚,她們都是證人,太皇太後隨便問!要是覺得奴婢的話不可信,還有兵部大人邱秋的夫人,她和死去的母親是堂姐妹,又住緊鄰,當時也是聞訊趕來,這件事情,有上百人可以作證!”


    陰妃大怒道:“證人雖多,又有什麽好問的?罪人自己都已經俯首認了!這樣害死親生母親的禽獸,居然可以在宮裏做嬪禦,簡直侮辱皇家的體麵!傳出去,葦原宮內命婦的德行成什麽了?”


    元德儀也皺眉道:“慧妃娘娘為何不早說?當初不就可以阻止這樣的女人留在宮裏了麽?”


    慧妃看見眾女不滿,申辯道:“元德儀站著說話不腰疼,當初脫脫漁留在宮裏,是廢皇後東城鳳一意孤行,你們一眾嬪妃隻做壁上觀。本宮還是小小貴人,又懷有身孕,頗多顧忌。而後看陛下燒了她的牌子,根本就沒有再寵幸她的意思,想著她隻要和脫脫容華做個伴,老老實實在芳若宮裏一輩子養花,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她背負殺母大罪,任誰娶了她,也是一件棘手的事。”


    “可萬萬沒想到,她實在太有本事,不知用了什麽法子,迷的陛下神魂顛倒,本宮實在不能看著陛下被蒙在鼓裏,夜夜寵幸一個十惡不赦的大罪人!所以才下狠心把這事情說出來的!隻是連累九泉之下母親的聲譽……”


    她控訴著,就失聲痛哭起來,嗚嗚嗚……嗚嗚嗚……


    陰妃過來拿著帕子給她拭淚,勸道:“慧妃娘娘不必自責,您這也是為陛下著想,不想他一直被奸人蒙蔽,清譽受損,這是逼不得已,誰也不會來責難您。”


    慧妃點點頭,方才止住了傷悲。


    脫脫漁和太皇太後對視,看見那一雙曆經滄桑的老辣的眼睛裏,全是不舍,這一老一小從來相愛相殺,她們見不得對方好,幸災樂禍,落井下石,可一旦麵臨死別,就會有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奇妙感覺。


    慧妃用哭腫的眼睛,偷眼見皇帝。


    看見他緊攥刀柄,眼睛裏潮水般湧動著一些東西,那喉嚨像被無形的大手死死掐住,這無聲的痛苦難道其實是她的錯覺?


    不愧是君王,雖十分年輕,也喜怒不形於色,要是換做旁人,瞧見自己的女人將被活活斬殺,還不氣瘋了?雖然這女人隻是他床上發泄的工具,也事關比生命更重要的尊嚴。


    她在心裏冷笑,即使皇帝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天大的權利,也不能抹去殺母的大罪,此乃十惡不赦之首,即使不是親手,但金涼律法,就是當麵辱罵父母,都要淩遲處死。


    她知道,事不宜遲,要速戰速決。


    就喝道:“來人!把這罪大惡極之人押送尚刑司!”


    胡臘八躬身答應,領著幾個內監,打算過來架起脫脫漁,


    脫脫漁一舉手:不要你們!本宮自己會……


    話沒說完,隻覺得一隻看不見的手把五髒六腑翻轉過來,又掉過去,一股惡心直湧上喉嚨,再也控製不住,哇!地一下,俯身吐了一地……


    大殿裏彌漫著一股酸腐的味道,犯人居然怕到嘔吐,眾嬪妃惡心的皺眉,離的老遠,用帕子捂住口鼻。


    宮人們職責所在,一時亂了,急忙過來,七手八腳,撤去那一塊醃髒的地毯,有人奉茶給脫脫漁漱口,幾個香薰爐裏加重料,氣味兒才被掩蓋過去。


    “魚兒,你怎麽了?”


    脫脫漁渾身無力,靠在趕過來的皇帝懷裏,搖搖頭。


    尊拿帕子給她擦臉上的虛汗,吩咐道:傳禦醫。


    禦前的人答應著急忙去了。


    看見大罪人被皇帝抱著放在貴妃榻上躺著。


    慧妃怒道:“陛下!她這是裝病,可是沒有用,除非死了,否則就應該立即去尚刑司受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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