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一晚上的委屈,在他麵前,眼淚肆意囂張如雨傾盆而下,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就像分開了一百年。


    他的手拍她的後背,哄道:“大小姐,可不敢再哭了,太醫說了,有孕之人,喜怒哀樂,不可過於情致,要心平氣和。”


    “能不哭嗎?陛下為什麽叫人傳那些話?”


    眼淚止於怒。


    “好了好了,朕錯了,不過,你就打算通宵在壽康宮裏悠哉悠哉地散步賞花?”


    “不然嬪妾還能這麽辦?去跳天池自殺?”


    他也生氣了:“那兩個字也是渾說的?”


    “被您氣的……”


    她把臉逞給他,他拿著帕子給她擦眼淚拍,擤鼻子。


    在他麵前,她的年齡越來越小,如今一有孕,已經快褪化成嬰兒了。


    “陛下。”


    “嗯?”


    “剛剛元德儀和嬪妾在一起,她……”


    “她怎麽了?”


    “她肚子凸起來一塊,臉上生了一些雀斑,胖的成了雙下巴,還特別愛嘮叨,看不慣這個看不慣那個,大驚小怪,和她的母親元夫人活脫脫像扒下來似的。”


    尊用手摘她柔順長馬尾上的零落花瓣,笑道:“你想說什麽?”


    “陛下,嬪妾過些日子也會那樣,您會嫌棄嬪妾麽?”,


    “你說呢?”


    “就是不知道才來問陛下!”


    “擔心那個做什麽?其實你現在的樣子就已經很不堪了,哭的難看死了呢……”


    “您說什麽?”她惡狠狠地質問。


    “朕隻不過實話實說……”


    “哼!還不是您一遍又一遍傳那樣的渾話,差點兒把元德儀肚子裏的孩子氣的跳出來!”


    “哈哈哈,朕還真不知道她也在。”


    原來,他要氣死的隻是她一個人而已。


    她毫不掩飾妒嫉,雖然宮裏所有的教引嬤嬤都一再地告誡,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君王,最討厭女人嫉妒的嘴臉。


    “可是賀蘭美人她,在您寢殿裏等著侍寢的女孩子,她光溜溜地,像一個剛扒了殼的煮雞蛋,叫女人都忍不住想咬一口。”


    尊被她貧瘠的形容逗樂了,女人讚美同類永遠名褒實貶。


    “所以太皇太後斷定,陛下隻要臨幸她一次,就會發瘋似地愛上她,對麽?”


    “一個煮雞蛋,朕至於麽?說的好像朕沒見過女人!還發瘋地愛上……”


    “陛下,魚兒現在還湊合,可馬上快成大肚婆了!”


    “別擔心,生完就好了。”


    “可是,這段時間,有狗咬嬪妾,嬪妾連跑的力氣也沒有……”


    “這個更不用擔心,你那個名義上的母親王人氏不是給你起乳名叫狗不理嗎?這就是說,狗都不惜答理你。”


    “是嬪妾想咬狗行了吧!”


    脫脫漁吼了一句,不知道怎麽把自己的想法轉達給對方,這個時候,深情款款地說一句:朕會一直守在你身邊替你擋狗,難道會死嗎?


    可她聽到的卻是:“禦醫劉一守說,女人有了身孕會喜怒無常,性情大變,可是這個現象在你身上不明顯阿?”


    也算是一種稱讚吧?她飄飄然,微笑道:“是吧?嬪妾自己都覺得變得隱忍了好多,打算在壽康宮和元德儀下棋到天亮。”


    “哦,這真是一個大肚的嬪妃該有的風度。”


    “是吧?連嬪妾自己都被自己的隱忍感動了。”


    “不得不說,你的隱忍確實叫人十分感動,因為,在此之前,你就已經是個潑婦加妒婦了。”


    忍字頭上一把刀,她快忍不住了:“是!等這個潑婦加妒婦生完,您已經被擊鼓傳花,一個一個又一個,再也回不到嬪妾手裏了!”


    “天哪,擊鼓傳花,你怎麽想出來的?”


    脫脫漁眨眨眼道:“很貼切的比喻吧?那個‘花’代表陛下的寵愛。”


    “真的……很貼切,那怎麽辦呢?”


    “既然‘花’在嬪妾手裏,就再也不傳給別人!”


    她從貓一下變成霸道的小獅子,扳過他的頭,狠狠親上去,就像野獸宣誓自己的領地不可侵犯。


    尊享受被人霸占的快感,回應她不常有的主動,親的山河為之變色,大避役必勝羞的跑了。


    之後他笑道:“可孕婦是沒資格參加擊鼓傳花的,朕的寵愛到此為止……”


    幹幹脆脆地被淘汰,她道:孕婦怎麽了?孕婦也是有心的!”


    尊終於抓住小狐狸的尾巴,“可是你這個孕婦的心,卻從未許諾交給朕!”


    “嬪妾沒辦法把它交給任何人,因為它隻能在嬪妾的胸膛裏跳動!”


    她用一種傷心欲絕的表情說著無情的話。


    “那就讓它在你卑鄙的胸膛裏無恥地跳動好了,要心還不容易?朕的手裏有三千顆!”


    他用一種無情的表情說著絕情的話。


    雙方僵在那裏。


    “陛下,今夜嬪妾要宿在這裏。”


    聽她半晌來了沒心沒肺的一句。


    尊驚呆了:“什麽?!宿這裏?”


    “是!宿這裏。”


    “哼!你把心給了別人,卻把比千年冰層還厚的臉皮留給朕!”


    “那又怎麽樣?陛下的心也不是沒給嬪妾麽?這麽久了,連一句誓言都沒有。雖然說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話,說到底,您也不是嬪妾的夫婿。所以父親說嬪妾這一輩子,可以有三千男寵,卻不會有一個夫婿,這話是預言,而且靈驗了。”


    尊舉起她的手,那玉腕上的驪珠串在燈下紅的像一顆顆跳動的鮮活的心,他的眼睛裏麵跳動著絢麗的火焰,炯炯盯著她,“那好,朕就來做驪貴嬪一生一世唯一的男寵……”


    這叫什麽誓言?皇帝也好,男寵也好,您的……心呢?


    尊笑道:“傻子!朕對你從來是無心的,從鎖陽行宮開始,你不知道麽?”


    這也不算誓言,可莫名覺得暗藏一種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那今夜,嬪妾有沒有資格宿在這裏?”


    “有。”


    以後呢?


    “一輩子都有……”


    “那你這個男寵還墨跡個什麽勁兒,給本宮捶腿!”


    “那怎麽行?捶腿的是宮女,男寵要侍寢!”


    忽然提高聲音:“外麵誰在?”


    高啟明進來,躬身道:“陛下吩咐。”


    “宣禦醫劉寄奴!”


    是!


    高啟明走了,脫脫漁倉皇逃竄。


    被尊抓小雞一樣抓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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