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錦麟午飯時的所作所為, 成功的挑撥了暇玉和親人們的關係。雖說出嫁從夫, 但是長輩的話也要聽,尤其這位長輩明天就要過八十大壽。


    有不理解的,說穆錦麟對暇玉非常好, 放在心尖上疼,吃飯都要親自喂著。有理解的, 說暇玉是打心底怕穆錦麟,明知道做的不對, 寧可被祖父和父母厭惡, 也得遵從丈夫的意願,他說往東不敢往西。


    臥病在床的堂姐美玉持後一種態度,暇玉下午抽空去見她, 她握住堂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好妹妹, 姐姐知道你為難,但你也不能沒自己的想法, 處處順著他啊, 別人看了,不說他的錯,都說你不好。”


    “姐,那是你不知道他是個怎麽樣的人。”暇玉哭喪著臉說:“他上午剛把大哥養的雙頭蛇給扯碎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我敢說, 這家裏的人要是見過他發狠的嚇人勁兒,就會體諒我了。”


    美玉詫異:“那麽嚇人?我還沒見過他,隻聽他有個諢號叫玉麵閻羅, 看來真沒叫錯。”


    “……”暇玉疲憊的說:“最關鍵的是,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喜怒無常。不知道他晚飯時候又會做出什麽事。”


    這種預感很快得到了驗證。


    為了避免午飯時的尷尬情景再現,加上晚飯的時候,吳家旁支的親戚亦到了,便男女分席而坐。暇玉坐的離錦麟遠遠的,心說總算可以吃回消停飯了。飯桌上沒她這個小輩什麽事,默默的吃飯就行了,吃了一會,她抬頭發現穆錦麟正看向她,看的她心裏一緊,忙低頭繼續扒飯。


    片刻感覺背後有人,錦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不舒服?我帶你回去休息。”


    長輩沒離席,她怎麽能先走?!人們的目光都投降她,暇玉幹笑,仰頭看錦麟:“我現在好多了,不那麽難受了,撐得住。”


    錦麟一挑眉,捏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真的嗎?”


    她咬了下唇,緩緩起身,扶著額頭,俯身對長輩們說:“我身子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一下。”不敢看眾人的目光。


    “我扶她回去,大家繼續,不要受我們打攪。”錦麟說完,扶著妻子的手臂,走出了飯廳。


    這時嵐玉咬著筷子對一旁的澄玉笑道:“我看妹妹是被穆的徹底捏扁搓圓了,姓穆的要她吃三口飯,她就不敢吃第四口。”


    “……”澄玉恍然側目,呆呆的問:“啊?你說什麽?”


    這時就聽廳外傳來一記耳光聲,打的清脆響亮,伴隨著穆錦麟的怒吼:“我叫你陪我出來,你不樂意是嗎?不願意就滾!”


    澄玉啪的放下筷子,就要出去看。這時嵐玉和一旁的吳敬仁攔住他:“有你什麽事兒,坐下!”澄玉道:“沒聽到妹妹挨打了嗎?”


    “人家夫妻間的事,與你何幹?!”吳敬仁按住兒子:“再說了,現在他們回房去鬧了,你還能跟去?!坐下!”


    澄玉是被按著坐下了,但他拿著筷子,遲遲不動,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而廳外的暇玉則吃驚的看著丈夫。他把自己扶出來後,便把右手打在左手掌上,模擬出耳光聲,還大聲謾罵自己。


    “你這是做什……”


    他捂住她的嘴巴,回頭看向飯廳的方向。須臾他貼在她耳邊,笑著說:“你看到了,你挨打了,你家人沒一個出來幫你。”


    果然飯廳裏沒走出來一個人看她。


    暇玉心裏不舒服,掙開他的手,往外走:“還不是因為你,都是你挑撥離間。”他追上她,幸災樂禍的說:“知道了吧,別以為你能倚靠其他人。”


    她不理他,隻做沒聽到。錦麟急了,一把抓住她,把她提溜到自己麵前:“我說的話,你明不明白?”


    “明白!你不就是忌諱昨天我和父母兄長單獨見麵說話了麽。我嫁給你,任你打任你罵,受了委屈自己忍著,絕不找娘家人哭訴幫忙!我這輩子除了你之外,誰都不依靠!你滿意了罷!”


    他還見過她以這樣的口吻和自己說話,一時難以適應:“你也看到了,不管我怎麽對待你,你家人都不會幫著你,你就一孤家寡人,所以……”


    “所以怎麽樣?對你百依百順?難道我沒有嗎?你說向左,我敢向右嗎?是不是我要死了,你說不許死,我都要詐屍給你看?”


    錦麟見她情緒激動,忙道:“你為了救你哥哥嫁給我,可是你剛才‘挨打’,他卻沒出來看一眼。我知道你生他的氣,你朝我發火做什麽?”


    暇玉傷心難過,不搭理他,再說下去,非得在這裏氣昏不可。憋著一口氣回到臥房,直接撲到床上。雖然怪他耍詐,可是自家人當真沒一個出來關心一下自己,一想就難過。是不是酒席上太吵了,他們沒聽到‘耳光聲’,那也該聽到穆錦麟的咒罵聲啊。


    錦麟心情卻不錯,挨著她躺下,貼在她耳邊說:“我不知道你哥跟你說了什麽,但你最好清楚知道,一旦出了岔子,他肯定不會幫你擔責任,就像今天。”


    她往一邊挪身子:“……其實上午我跟我哥說,叫他給你開藥,治你的疑心病。”


    膽肥了這是,還會諷刺挖苦了。錦麟把她拽起來:“吳暇玉!給你三分顏色,你開起染房來了。我看你挺閑的,那咱們就做點正事!”說著就扯她的衣服。


    暇玉被他硬拽起來,胳膊險些脫臼,這會正疼,便借著這股疼勁兒,擠出眼淚來,含淚斥責道:“你就會這樣……你嫌我和家人說了私房話,你就直說啊。今天這樣算怎麽回事?在我心上戳一刀,讓我知道我家人不關心我,我傷心難過,你就好受了?”反手擦眼淚:“你當初要娶我,我家不是乖乖答應了嗎,他們能幫助我什麽啊,頂多給我點安慰。就這樣,你還不允許嗎?我就守著你,誰也不見,你就滿意了?”


    他聽了,一點頭:“對!”


    根本是對牛彈琴。暇玉無話可說了,隻能繼續抹稀少的淚水。錦麟攬過她的肩膀,道:“你隻管服侍好我,在乎其他人做什麽?!”吻她的眼淚,再去吻她的唇。


    咽不下這口氣,不整整他,今晚上睡不著。


    她低頭一思,有了主意。推開他,抽抽噎噎的問:“剛才沒吃飽就被你拽出來了。現在渾身沒勁,你別這樣……今晚上能不能別……”


    他笑問:“別怎麽著?”


    暇玉一閉眼,佯裝羞澀的說:“你也餓著吧。我去讓小廚房做點酒菜,咱們多少吃點。”就要下床去。他攔住她:“叫丫鬟去做,你留下!”她一嘟嘴,哼道:“不是叫我伺候你麽!”錦麟覺得這樣她這樣氣呼呼還挺可愛的,便笑著將人放走了。


    不多一會,暇玉回來,讓丫鬟端上了酒菜。


    “可能沒你愛吃的,隻有將就一下了。”拎起酒壺,斟滿一杯酒:“我這院沒酒,隻得從我爹書房拿了點他老人家的藏酒。喏,給你嚐嚐。”


    錦麟見那酒呈黃色,拿過來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好怪的味道。”


    她撇嘴,眼神中分明在說你疑心病又犯了不是。將那杯酒奪過來,仰脖喝了,嗆的連連咳嗽。


    他笑:“我就是隨口一說,你還敢謀殺親夫啊。我嚐嚐這是什麽酒。”為了表示他不懷疑這杯酒,一口全喝了。


    暇玉心花怒放,盯著他看。錦麟嘖嘖嘴:“這是什麽酒,嚐不出來……”這時隻覺得腦袋一熱,鼻腔裏瞬間充盈著一股子血腥味,而眼前的桌麵落著幾滴鮮豔的紅色液體。


    他趕緊擦了下鼻子,竟抹了一手的殷紅。


    流鼻血了。


    暇玉掏帕子給他擦,錦麟捂住鼻子:“你給我喝的是什麽東西?你怎麽沒事?”


    “就是普通的酒啊,隻是裏麵泡了點藥材和蛇啊,蠍子之類的,應該是大補的。”


    他知道了,因為暇玉體寒,發熱的藥酒喝到她肚裏,不起什麽作用。而他本就身體康健,火氣鼎盛,喝那麽一杯補酒,結果補過頭了。


    她讓丫鬟端來一盆冷水,給他洗鼻子。錦麟恨不得掐死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暇玉淚眼朦朧的說:“我真不知道會這樣……如果知道,肯定不會叫你喝……你生氣了,我也沒好日子過……”


    用冷帕子敷了一會,好不易不流血了。他也折騰累了,折騰煩了,哪還有心思吃飯,讓丫鬟們把酒菜端下去,橫眼看暇玉:“行,吃不成酒菜,吃你就夠了!”攔腰抱住她,往床上一丟,合身壓上她,拽開她的絆帶,扯開胸前的遮擋……


    “嗚……”他隻覺得一股衝動,然後趕緊捂著鼻子,從她身上退下來。


    暇玉便坐起來,抿上衣襟,向外喊道;“綠影,趕快打盆冷水進來!”


    洗淨鼻血,確定不再流了,錦麟不敢再輕舉妄動,平躺下來闔眼老老實實的睡了。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吳再林活了一輩子也想不到,人到晚年,竟然要沾孫女的光。以前和吳家有往來的人,知道吳家孫女嫁給了錦衣衛同知,來道賀祝壽的時候,自然準備了更貴重的禮物。而想巴結穆錦麟的人,亦重視這次機會,提了禮物登門給吳老爺子賀壽。於是便有很多吳家根本沒來往,根本不認識的人登門祝賀。


    和吳家醫館同一條街的商鋪老板都拎了禮盒來道賀,但吳家沒地方招待這麽多人,隻讓他們留下名字和禮物,說改天再回禮,便將人打發了。


    女眷們在後院,由方氏照顧著,其他賓客在外院的大廳由吳敬仁接待。可惜有一多半的客人進了大廳,道了幾聲壽辭,便奔著穆錦麟去了,噓寒問暖,咋看之下還以為做壽的是這位小爺。


    這時司儀請了真正的壽星吳再林出來入堂,眾人齊齊上去祝賀。這些人當中有太醫院的共事,有當年他走江湖時的夥伴,如今歲數也都大了,幾個老頭看著彼此,感慨良多,幾度哽咽。


    穆錦麟覺得乏味,隻想快點熬過這場壽宴。眾人送完壽禮落座,壽宴正式開始。吳家請了戲班子唱堂會,有戲子辦成八仙的樣子上去慶壽,唱著壽辭祝吳再林長命百歲。之後的流水席,就更無趣了。


    百無聊賴之際往外t了一眼,忽然看妻子急匆匆的往後院裏,心裏登時不樂意起來,心說又背著自己去見什麽人?!看了下左右,悄悄的離席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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