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陸從易並沒有出聲反對,但穆顏清太了解穆梓繼了。


    “你這個皮猴子,沒有我在你跟前,我才不信你能安分下來!還有,你進門都不知道先給陸大人和陸夫人行禮嗎?你禮儀就是這麽學的?”


    說完轉向陸從易歉意的說:“讓陸大人見笑了,梓繼這孩子平時被我寵壞了,這次也是第一次離開我這麽久,難免失了分寸。”


    話雖這麽說,但穆顏清卻沒有放下穆梓繼讓他給兩人行禮的打算。


    陸從易拋開剛剛的不自在,哈哈的笑著,“無妨,我還挺喜歡梓繼這孩子的,要不是知道你擔心他,我都想多留他幾天呢!”


    “對了,穆姑娘,聽說你們祈願閣要在燕京發展,這事可是真的?”


    穆顏清點了點頭,“是的,我們之前在雲州的時候,發展的還不錯,可是班主說大殷朝最繁華的地方還是燕京,若是能在京城一展身手那才叫真的發展起來了呢!”


    “而且…雲州城最近也不安生,想來陸大人知道吧?”


    陸從易嗯了一聲,雲州城是漠北最大的一座城池,也是軍事重鎮,但自從六年前穆家的案子事發後,雲州城再不似往昔那般安穩了。


    可能北匈奴人覺得大殷朝沒了穆家,就不足為懼了吧!


    他們妄圖擴大疆域,開始在邊關頻頻挑起事端。最開始的時候還隻是蠶食周圍的小鎮小村,近年來卻是猖獗起來了,就連雲州城內都受到了侵擾。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順口問了一句:“姑娘可知雲州城發生了什麽大事嗎?”


    他收到密報說雲州城最近在戒嚴,據說在搜查紅狐。


    但原因為何,他還沒得到確切的消息,畢竟陸家的管轄範圍並不是雲州城,消息閉塞了些。


    穆顏清笑了笑,還沒等說話穆梓繼倒是先開了口:“我知道,梓繼知道哦!”


    “在我被紅狐擄走之前我聽說了。當時我們正準備搬遷,而搬遷的原因是大盜紅狐從匈奴大營偷了一個匣子,說是很重要,結果惹怒了匈奴的那個…什麽賢王的,他就在周圍幾個小鎮上大肆的搜捕,攪得雲州周邊很不安生,我聽知州大人說,他還有意發動戰事呢,韓先生聽了這話當即決定要來燕京發展了。”


    陸從易疑惑的看著他:“知州大人?韓先生?”


    穆顏清適時的點了點他的鼻頭,阻止了他繼續說話。


    轉而說道,“韓先生是我們的班主,知州大人喜歡看戲,常常微服到我們祈願閣去,聽到班主說要到燕京發展,他雖惋惜但還是勸我們早做打算,這才說到這種事。”


    陸從易點頭,這種事雖然算不上是機密,但也不該跟普通百姓說,容易造成恐慌,尤其還讓孩子聽了去。


    穆梓繼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瑞鳳眼看著穆顏清,突然咧嘴一笑,然後偎近她的懷中。


    穆顏清卻是哭笑不得,摟著他跟陸從易又說了幾句話才起身告辭離去。


    陸從易親自送她出陸家,穆顏清還想,陸大人的耐心倒是比以前好了許多,被她拒絕一次倒是不再提起幫陸離治病的事,但他隻有一個兒子,他肯定還會求上門來的。


    到了大門口陸從易說:“今天的事,是我照顧不周,待姑娘安頓好了再上門賠罪。”


    他覺得穆顏清雖未承認她是毒醫聖手的徒弟,但也不曾否認,他可沒有忘記紅狐說過,毒醫聖手覺得她醫術太差,怕她辱了他的一世英名,所以不許她說她是他的徒弟!


    再加上今天張氏這麽對她,她心裏有氣,所以才不肯說實話吧?


    陸從易在心裏打定了主意,哪怕是三顧茅廬,或者是丟了麵子他也要請到穆顏清幫他兒子看病療毒。


    穆顏清隻是微微點頭,再三謝過之後才帶著穆梓繼上了馬車離開。


    陸從易看著馬車離去,叫了一個暗衛來:“跟上去看看他們落腳在何處,還有些什麽人…”又想起什麽補充道:“看看有沒有年過半百,穆姑娘還對他恭敬有加的人。”


    毒醫聖手的徒弟會淪為伶人,他也覺得很奇怪,他想會不會毒醫聖手就藏身在戲班中?


    ……


    路上兩人決定轉道去西城大街,因為穆梓繼說他在陸家這幾天,聽人說四年前西城大街上新開了一家酒樓叫一品居,裏麵的酒菜好吃的不得了,他就在心裏惦記上了。


    “娘娘,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呢!看我乖不乖?”


    穆顏清伸手掐了掐他稚嫩的臉頰,“乖!你在陸家這幾天可是饞壞了吧?”


    穆梓繼不滿的嘟了嘟嘴巴:“才沒有!我又不是喬姑姑說的吃貨!”


    穆顏清笑了笑,掐著額頭身子向後倚靠在馬車裏,神情有些疲憊,讓人看了心疼的緊。


    “娘娘,你來回的路上是不是一直沒有歇息過?”


    “歇息了,從雲州過來一路上我都在車上躺著,隻是心中記掛著你,我實在擔心你。燕京啊…這可是虎狼之地,哪裏是那麽好呆的?”


    穆梓繼看著穆顏清臉上落寞的神情,很想上前安慰安慰她,可他還小,恐怕他去安慰不成反而會打擾娘娘休息!


    車外傳來一陣騷亂,穆梓繼不滿的撩了簾子道:“怎麽回事?”


    車夫回說:“前麵好像是有馬驚了,已經撞翻了好幾個攤子,還傷了人呢!前去馴馬的人也都被那瘋馬給摔了,所以前麵的人攔了路,說已經去找專業的馴馬師了。”


    穆顏清也撩了簾子看去,遠遠的就見到一匹俊美的白馬拖著馬車,發了瘋似的是橫衝直撞,因路上設了路障,倒是沒讓它跑出來,不知道車裏有沒有人?


    她略一思索就下了馬車,穆梓繼想叫她最終閉了嘴,她繞過路障,周圍的路人見了都嚇得大聲喊她,讓她趕緊回去,她卻仿若未聞,馬車裏有人,還是個姑娘家。


    她從旁邊人的手中接過馴馬索,看準馬兒路過的時候翻身上馬,動作快速利索,馬兒很不滿的嘶鳴一聲更加發瘋的亂跑了起來。


    穆梓繼的心都提了起來,娘娘的騎術雖好,但能製服這樣一匹發瘋的馬兒嗎?


    除了緊張還是緊張。


    眾人也緊張的看著一人一馬,奇跡般的一幕發生了。


    馬兒陡然間安分了下來,穆顏清摟著馬兒的脖子拍了拍:“果然是好馬,讓你拉車真是委屈你了,怪不得你那麽生氣,不過撞傷了人可不好!”


    既然馬兒已經被馴服,路障就被人拉開了,一人騎著棗紅馬奔了過來,下馬施禮道:“多謝姑娘仗義出手,敬之感激不盡。”


    聽到聲音,她轉身就見一個身高七尺的男子,麵容俊朗,一雙囧囧有神的大眼睛熠熠生輝,他一身寬袖直綴長袍,頭上用一根碧玉簪子隴發,一看就知道他是個書生。


    再瞧他這一身行頭,長袍是用亢州錦緞製的,亢州的絲綢和錦緞都是貢綢,有價無市。


    穆顏清微微頷首,“公子客氣了,小女子剛好學過馴馬之術,便鬥膽試了一試。倒是這些受了傷的人,還有被馬兒撞翻了攤子的人,公子打算怎麽辦呢?”


    韓崇立刻轉身吩咐下人去安撫,然後轉頭看了看馬車的方向,麵露擔憂卻不曾走開,反而是認真的打量起穆顏清來。


    在燕京城內,她算不上很漂亮,但她渾身散發出很自然的高貴之氣,尤其她那一雙杏眸,水汪汪的,卻是黑白分明,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今日得姑娘仗義出手相救,不但免了更多人受到傷害,也讓家妹少了些驚恐,敬之感激不盡,但不知姑娘的府上是何處?待敬之安撫了傷者,定攜家妹登門拜謝。”


    穆顏清微微一笑:“不過是些許小事,豈敢勞煩公子掛心?倒是舍妹恐怕受了驚嚇,待等回府後給她抓點棗仁,遠誌,伏神,桑椹子,龍眼肉,麥冬,黨參,五味子,熬水內服,一天一劑,連續吃五天就好了。如果公子家有較大的黃金器的話,用黃金器熬水,熬的久一點,用熬出來的水煎我上麵說的藥,一劑便可見效。”


    韓崇記不住,而且還有計量的問題,於是穆顏清就近尋了筆墨將方子寫給他。


    說話間,韓崇的妹妹韓菲已經被人從馬車上扶了下來,她雖罩著幕離,但一身鵝黃色的裙袍將她玲瓏的身材盡顯無遺,一看就是個美女,她抽噎著來到韓崇身邊。


    低聲道,“也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市井無賴,哥你還姑娘長姑娘短的,都不管我!要是嫂子知道了看你怎麽辦!”


    韓崇憐惜的看了她一眼,“妹妹說的是什麽渾話,是這位姑娘安撫了馬兒,救了你,哥哥隻是替你感謝她一下,怎麽到你嘴裏就變成不管你了?”


    同時又壓低聲音警告:“妹妹,你說話小心點,你這話要是被人聽見了,還不說你是忘恩善變,眼高於頂?這話若傳出去了對你可不好,仔細嫁不出去!”


    韓菲委屈的扁了扁嘴,倒是真的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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