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了爵位,門頭的匾額不久就換成了“敕賜開國郡候第”。在大興朝,?32??有正三品以上官職和爵位才能稱之為某某府。論官階,吳青還隻是正五品;論爵位,吳青也隻是從三品,所以依然稱作為郡候第,而不能稱作為郡候府。不僅是匾額換了,防閣也增加了四名,傔從亦添了四位。


    既受了封賞,就該慶賀一下,相熟的同僚紛紛讓管家仆從送來了賀禮。忠親王和幾位皇子也帶了禮物前來湊趣,其中四殿下讓人抬進來一尊兩丈多高天然瑪瑙石猴最惹人發笑。四殿下壞笑著對吳青說道:“青兒,我這個禮物送你最適合不過了。其一,恭賀你封了郡候;其二,前一陣子我看過你編寫的《西遊記》,我倒覺得你就像孫悟空一般神通廣大。說實在的,你那兩個海船模型做得實在太精妙了,連父皇召去仿製的文思院匠人都看呆住了。這樣的船造出來真能在海上航行嗎?”


    吳青笑道:“那是自然,我可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四殿下點點頭道:“也是,經過了這麽多事,我也算是見識過你的本領了。說來也怪,為何你連造船的事都通曉,你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領啊?”


    吳青狡黠一笑,說道:“殿下你忘了?我曾經說過,我就是一本你永遠都看不完的書,你就慢慢瞧著吧!”


    三殿下見二人說的熱鬧,也笑著說道:“說起來你也快十六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頑皮。”


    四殿下氣哼哼地說道:“三哥你怎麽老說我像個小孩,等明年我出了閣,你若還這樣說我可不依。”


    吳青笑問道:“四殿下明年也要出閣了?也是,你明年都十七了,皇上便是再舍不得也要放你出來住了。”


    四殿下撅著嘴說道:“哪裏是父皇舍不得我啊,隻是今年十三姑姑和大姐都要出嫁,所以才把我排到了明年。”


    吳青點點頭,說道:“十三長公主出嫁我是知道的,卻不知原來大公主也是今年成婚,是幾月份啊?現在準備賀禮也不知來不來得及。”


    三殿下回道:“是十月二十四日,你也不用太破費。你那莊園的事我都聽說了,現在正是花錢的時候。”


    吳青笑道:“不用擔心,錢我可不缺。我也不愛買首飾置衣裳,一個月下來連月俸都花不完呢!”


    三殿下皺眉說道:“你也太節儉了,那些個命婦貴女哪個不是穿金戴銀,珠翠滿身,我看你堂姐一個月的花銷都比你多。上一次,我去高銀街給我那未出世的侄兒打金器,就見你堂姐買了一整套的珠翠頭麵,足足花了一百兩銀子。”


    吳青撇了撇嘴笑道:“去年我把叔嬸一家送去莊園住的時候給過嬸子五百兩銀子作為安家費,現在拿出來讓堂姐買首飾怕是置辦嫁妝了吧!她的事我也管不了,隨她去吧!左右別來煩我就好。”


    三殿下搖了搖頭,說道:“這事怕是不簡單,我瞧見朱大娘子和她一道,兩人還逛了旁邊的潘樓東街。”


    吳青皺著眉說道:“她們倆怎麽又湊到了一處,下次我去莊園定要好好問問。她們倆本不是一路人,我堂姐又是個蠢的,走的太近怕不是好事。”


    忠親王在一旁說道:“幹脆你也別管她了,讓她吃些苦頭也好。你隻管讓人看好門戶,保護好自己就是了。”


    吳青知他擔心自己,忙寬慰道:“我會注意的,你不用擔心。下次會莊園,我會帶上兩名防閣隨身保護。”


    忠親王點點頭道:“萬一遇上什麽事來不及通知我,你就去我府上找杜長史。”吳青心裏一暖,點頭應喏。


    眼看著兩位公主的婚期將至,吳青趁旬休拉著三郡主去高銀街最大的珠寶店鋪七寶社定製了兩套頭麵。吳青拿出的手繪圖樣,大多是比照明清時的宮廷樣式畫的。七寶社的掌櫃見了眼前一亮,忙問這些圖樣是從哪裏來的。


    吳青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淡淡地說道:“是我自己畫的,掌櫃就讓工匠按這些圖樣做吧。你先估一下價格,我付一半定金如何?”


    掌櫃笑道:“價錢好說,小娘子有沒有興趣來我這七寶社做一個畫樣工,我每月給你十貫工錢如何?”


    吳青皺著眉說道:“掌櫃的,虧你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我既做得起這首飾,還缺得了你這每月十貫的工錢嗎?”


    掌櫃嘴裏“嘶”了一聲,笑道:“怪我怪我,小娘子既是高門貴女,當然不會屈尊來我這小小的店裏做工。隻是你這畫的圖樣太好看了,你看能不能這樣,今後姑娘你幫我畫圖樣,這裏每賣一件,我便二十抽一與你做酬謝如何。”


    吳青搖頭不語,掌櫃以手加額想了一會兒,又說道:“那便十八抽一。”


    吳青仍默然搖頭,掌櫃嘴裏又“嘶”了一聲,咬牙道:“十五抽一,不能再多了。你是不知道,我這鋪麵,一年光賃錢就得一千貫。還有這二十幾個匠人,六個夥計,一個賬房,哪一個不是指著這個鋪子吃飯呢?”


    吳青笑道:“做生意的哪個不要花本錢,便是做土匪也還搭著性命呢!十五抽一便十五抽一吧,隻是我怎麽知道掌櫃會不會誆我,賣了兩個說一個,那我豈不是虧了嗎?”


    掌櫃忙說道:“這做不了假,我每賣出一筆都要記在賬上的。一來是記錄主顧們訂的樣式,二來我還要按月繳稅呢!”


    吳青點點頭,說道:“既如此我們便立個字據,兩不相誤。”


    掌櫃道:“小娘子倒是個精幹人,卻不知道是哪家府上的貴女,這通身的氣派莫不是公侯府上的千金?”


    三郡主在旁邊掩著嘴笑道:“掌櫃的竟猜的差不離,隻不過她可不是公侯府的千金,而是你眼前這位便是侯爺了。”


    掌櫃睜大了眼睛又“嘶”了一聲,驚叫道:“難道小娘子便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女侯爺。哎呀呀,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還請侯爺莫要怪罪。”說完忙讓夥計看茶。


    吳青笑道:“我怪你作什麽?今後我們就算是合作夥伴了,哪有跟自己人過不去的。”


    掌櫃的忙笑道:“侯爺說的是,我都聽侯爺的,今後我這小店也算是有靠山的了。”


    出了店門,三郡主仍是笑個不停,連說這個掌櫃有意思,好似喝著辣湯,一直“嘶”“嘶”個沒完。吳青也覺得好笑,湊趣學了一回,直逗得三郡主在車裏笑得直嚷肚子疼。


    二人說說笑笑一同回了忠王府,忠親王見二人這麽投緣更是高興,又留了吳青吃晚飯。三個人坐在一處,歡聲笑語不斷,十分溫馨和美。


    眼看著要過仲秋了,吳青派人將叔嬸一家接來團圓。在飯桌上,吳青問了堂姐與朱雨棠來往的事。堂姐也不遮掩,反而得意地回道:“雨棠妹妹對我可好了,送了我不少首飾衣裳,很多都是宮裏賞賜的,可比某些人大方多了。”


    吳青冷笑道:“給了你又能如何,你敢穿戴了走出去嗎?”


    堂姐雙手撐腰譏笑道:“你莫要再唬我,人家雨棠妹妹也沒有宮階誥封,不照樣穿的是綾羅綢緞,戴的是金頭銀麵?前番我與她逛街市,穿了一身宮羅裙,戴了一整套地珠翠頭麵,怎麽不見有人要抓我去坐牢殺頭啊?”


    吳青沒好氣地說道:“你打扮那麽隆重,就為了和她一道逛街?”


    堂姐憋了吳青一眼,得意地說道:“雨棠妹妹還領著我參加了兩次花宴,認識了不少公子郎君。雨棠妹妹還說了,她定要幫我找個如意郎君,將來也能做個夫人。”


    吳青心裏暗恨道:“敢情這是領著我這蠢堂姐出我的醜去了。”


    吳青歎了一口氣,說道:“那你們就好好玩,今後你的事我也不用管了。”


    堂姐嗤笑道:“你本來也沒管過。”


    叔嬸怕二人鬧僵,忙在一旁勸和,堂姐卻隻擺著一副從朱雨棠那裏學來的清高表情,看都不看吳青一眼。吳青又好氣又好笑,這供著養著反而結了一個仇人來,心裏也算對堂姐徹底冷了意。


    叔叔見自己女兒這麽不懂事頗有些難為情,嬸子也有些訕訕。這三年,雖說吳青與他們不怎麽親熱,可到底還是沒虧待過自己一家。現在一家人的吃穿用度樣樣都是上好的,兩個兒子的前程也有了指望,這些都有賴吳青。但是道理歸道理,要讓這自私慣了,又極其護短的人為了堂侄女而苛責親生女兒,恐怕也難。


    好在這一家還是有兩個講道理知恩義的。堂兄在書肆印坊當了一年學徒,也能獨擋一麵了。前段時間,吳青又把新印坊交給他管理。這三年多,堂兄不僅識了字,學了手藝,人也變得精幹開朗了。他對吳青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和敬佩,所以他當時就斥責了自己的妹妹。


    而堂弟在國子小學讀了幾年聖賢書,儼然是個知禮明事的小大人了。當即就起身向吳青作揖替自己姐姐致歉。


    這一來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堂姐尖聲叫罵道:“你們到底是誰的親哥哥親弟弟?隻看著人家有錢有權就往上湊,把自己家人當臭魚爛蝦往一旁扔。”說完一撂筷子跑回自己屋,隻留下一桌子人氣的氣,歎的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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