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三郡主來找吳青求教莊園管理的問題,二人閑聊的時候,三郡主順嘴說道,前些日子朱雨棠曾多次到忠親王府拜訪她,而且還提議邀請惠親王世子及慶國公一道出遊。吳青心下了然,料定朱家已經打起了與惠親王聯姻的主意。


    皇室宗親凡在五服之內的,無論男女,婚姻之事皆由大宗正寺主事。宗子宗女至十五歲,皆由家中父祖輩擇三代有任州縣官或殿直以上者上報。大宗正寺廟驗實後奏報皇帝,待敕書降,方可成婚。


    惠親王是皇帝至親,他兩個兒子的婚姻更是受到了皇帝的重視。隻因為惠親王常年駐守在成都府,無暇顧及家事,才導致世子將滿十八,慶國公已滿十五還未婚配。朱家屢次欲與安順郡王及其外祖盧家結親不成,不得不將目光轉到惠親王世子身上。


    朱家對這次聯姻的構想存有極大的把握,隻是苦於惠親王遠在西南邊陲,無法及時溝通。朱尚書生怕這門親事被人捷足先登,也就不顧及男女大妨,轉而鼓勵孫女朱雨棠與惠親王世子結交。


    這一日,朱雨棠郊遊回來卻是一臉不快,朱阮氏關切地問道:“雨棠,你這是怎麽了?和世子玩得不開心嗎?”


    朱雨棠撅著嘴抱怨道:“祖母,惠親王那兩個兒子真是一個愣一個憨,我每次約世子出遊,他弟弟總是跟著去。我幾次三番暗示世子,可世子竟像個木頭人,半點都聽不明白。而且每次出遊,他們兄弟二人都像是去行軍打仗一般,隻顧著騎馬射箭,別提多煩悶了。”


    朱阮氏驚訝地說道:“照你這麽說,世子竟對你沒有興趣?”


    朱雨棠撇撇嘴,得意地說道:“怎麽會呢!祖母你是不知道他們兄弟二人有多粗魯,為了能讓我誇上一句,他們二人又是比試騎射,又是比試拳腳,到最後還打了起來。要不是邵駙馬從旁邊經過,將他們拉開的話,還不定會發生什麽事呢!”


    朱阮氏歎了一口氣,說道:“惠親王世子確是魯直了些,不過和這樣的人過日子最是穩妥不過了。你隻要抓住了他的心,便能讓他對你俯首帖耳,言聽計從。好比惠親王,雖然位高權重,但事事都肯依著王妃,二人成親二十載,卻依舊情深意篤,讓人豔羨。而那些個知情識趣,能言善道的翩翩貴公子,則往往是處處沾花惹草的薄幸郎。你祖父讓你和惠親王世子交往都是為了你,他日你做了世子妃,自能得享一世榮華,永保子孫富貴。”


    朱雨棠點點頭,恭順地說道:“祖母的話雨棠記住了。我一定謹遵祖父的安排,絕不辜負祖父祖母的期望。”


    朱雨棠雖然不敢違背祖父的意願,但俗話說哪個女子不懷春,整天麵對著呆板無趣的惠親王世子,朱雨棠的心思卻飛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那一日郊遊,年輕氣盛的世子和慶國公為了討她的歡心,兩人又比試拳腳。兩人你來我往都不肯讓步,結果一來二去竟當了真。


    慶國公雖年幼些,但身形酷似其父惠親王,才十五歲已經軒昂魁偉、力大無窮。惠親王世子身手矯捷,剛開始還能占上風,十招過後漸漸也有些吃不住。世子不想在美人麵前丟醜,於是虛晃一招,使出渾身解數一拳擊向慶國公右肩。慶國公頗有些惱羞,大吼一聲撲將過去,與兄長滾作一團。


    見二人扭打了起來,隨行的跟班忙上前拉架,可礙於兩人身份貴重,生恐將他們弄傷,隨從們都不敢放開手腳使出全力。


    就在眾人手足無措,朱雨棠驚惶不安之時,陳國大公主的儀仗從旁經過。陳國大公主坐於鳳攆之中,駙馬邵威著一身緙金線皂色錦袍。見河灘草地上有人在撕打,駙馬怕驚擾了公主,忙派遣前衛率前去查看。


    前衛率打聽到打架的原來是惠親王世子和慶國公,連忙回來稟報。大公主聽到回話,忙掀開車簾向駙馬說道:“駙馬快去將他們拉開,靈均和正則再這樣打下去,怕是都會受傷。”


    邵威笑道:“小孩子鬧著玩罷了,年少的時候誰沒打過架呢,有什麽矛盾打了一架出了氣也就好了。”


    大公主微嗔薄怒道:“盡說些風涼話,四皇叔不在京,四皇嬸又管束不了他們,現如今從凝暉苑搬出來他們就越發胡鬧了。我既已撞見哪有不管的道理,你快去吧!”


    邵威拱了拱手,笑道:“那我這個姐夫就走上一遭,替你好好管一管。”說完輕喝一聲,縱馬而去。


    邵威騎著馬來到正滾在地上打得正酣的二人身旁,縱身一躍翻身下馬,接著又是一個箭步衝上前掰開慶國公的雙手,將世子的脖頸解救出來。


    慶國公仍不死心,不管不顧硬要從邵威手中掙脫,邵威一記手刀擊在慶國公左手手肘上,慶國公吃痛不已,氣力立時弱了三分。而從慶國公掌中逃脫的世子則跌坐在地上咳嗽個不停。


    慶國公臉漲得通紅,一邊掙紮著,一邊呼號道:“你算是什麽兄長,正正當當比試不過就來虛的。虧我一直敬著你,順著你,你卻這般狠心,竟使了十二分的力氣將我右肩打傷,這一拳我永遠都會記著!“


    世子羞惱道:“兵者,詭道也。父王也曾教導過我們,便是兄弟親長也不能不防,怪隻怪你自己不察。”


    慶國公怒極,紅著眼圈說道:“好好好,我今日算是領教了。從今往後,我斷不會再信你一個字。”


    邵威在慶國公肩上拍了拍,說道:“兄弟之間何必把話說得這麽絕。好了,架也打了,氣也該消了,快些回去吧,免得你們母妃擔心。”


    接著又對世子說道:“你也是,比試就比試,何必耍花招。有什麽詭道隻管到戰場上使去,為何要捉弄自己兄弟。今日我便做個中人,你誠心誠意地跟靈均道個歉,這件事也就揭過不提了。”


    世子羞紅了臉,向朱雨棠看了一眼,梗著脖子說道:“我沒錯,比武場就好比戰場,雙方都應該全力以赴,否則就如同兒戲。我還有事,姐夫還請自便。”


    邵威笑道:“嘿,你這夯貨,我好心與你做梯,你還不領情。罷罷罷,你們的破事我也不管了。”說完就撂開手放了慶國公。


    一旁慶國公的跟班趕緊上前替自家二公子拍打灰塵,豈料慶國公餘氣未消,一把將這幾個隨從推開,邁開大步跨上馬絕塵而去。隨從們又隻好跌跌撞撞得騎上馬追上。


    看著自己弟弟離開,世子心中確有些愧疚,但礙於麵子又不肯去追。邵威看在眼裏不覺好笑,拍了拍手剛準備離開,朱雨棠卻紅著臉絞著帕子走到他跟前,嬌羞得說道:“幸好姐夫來得及時,要不然真要出大事。”


    邵威眼睛一眯,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原來是雨棠妹妹,天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吧。再過一會兒,城門就要關閉了。公主還在等我,先告辭了。”說完拱了拱手翻身上馬。


    朱雨棠見他急著要走,頗有些失望,悻悻地追了兩步便又作罷。眼前的俊朗身影越來越小,朱雨棠覺得自己心裏好似少了些什麽,又好似多了些什麽。


    河灘草地重新恢複平靜,世子漲紅著臉走到朱雨棠身前小聲說道:“雨棠妹妹,我知道一處好景致,你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不要,我今天乏了,我要回家。”朱雨棠止不住心中的煩悶,隻想找個安靜地方將自己的思緒理一理。


    “哦,那我就讓人把馬車取來。”世子強壓住心中的失落和不甘,順從地安排回城。


    雖仍是三月,朱雨棠躺在床上,卻覺得今日的被子特別厚,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她喚來使女更換了被子,卻仍覺得熱的慌。閉上眼睛,朱雨棠滿腦子浮現的都是邵威的身影。這樣的情況在她記事以來從未有過。雖然她曾愛慕過三皇子,但那時她還隻有十二三歲,對男女之情還處在懵懂的狀態,隻是單純的覺得三皇子出身高貴,樣貌俊朗,是最適合的夫君人選。而其他王孫公子對她的愛慕與追捧,也隻是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這次駙馬邵威的出現,卻如同春雨一般,打濕了她的心房。朱雨棠終於知道了什麽是一見鍾情,與世子交往也更覺寡然無味了。


    將軍府裏,大公主正詢問邵威今日在路上發生的事情。邵威笑道:“我早說過,他們隻是小孩子鬧著玩,隻不過他們兩個人脾氣都倔,打著打著竟當了真。我看那情形估摸著是為了討女孩子歡心,比試拳腳的時候誰都不肯讓步,結果就打起來了。”


    大公主驚奇地說道:“是了,他們也早就到了該成婚的年紀,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讓他們兄弟兩個同時看上。”


    邵威笑道:“不是別人,正是皇後的侄女朱雨棠。幾年沒見,小丫頭長成大姑娘了。”


    大公主笑道:“前些年,你一直待在鎮寧府跟在你祖父身後,自然不知道那丫頭的豔名。別看她是個女子,認識的王孫公子比你還多。你可要管好自己,不要和她牽扯不清。”


    邵威微微一笑道:“公主說笑了,你便是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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