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朱雨棠剛用過夕食就一直守在府門口,遠遠看見朱二郎騎著馬過來,朱雨棠麵上一喜,趕緊迎了上去。


    朱二郎利落地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了一旁的仆人,對一旁笑嘻嘻看著自己的朱雨棠微微一笑,說道:“你站在這裏傻笑幹什麽?中邪啦!”


    朱雨棠嗔道:“我在等你呢,二哥。”


    朱二郎抬頭望了望天,笑道:“今天這是怎麽了,太陽從東邊下山了?沒有啊!說吧,找我什麽事?”


    朱雨棠眼珠滴溜一轉,討好地問道:“二哥,你去宮裏當差已有近三個月了,怎麽樣?還順心嗎?”


    朱二郎不禁一愕,疑惑地問道:“你眼巴巴地守在這裏,就是為了問這事?”邊說便奇怪的掃了朱雨棠一眼,邁步進門。


    朱雨棠忙追了上去,嬌聲道:“二哥,好二哥!你就說說嘛,我這也是關心你嘛!”


    朱二郎停下腳步,無奈地問道:“說吧!你到底想打聽什麽?”


    朱雨棠扭捏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道:“也沒什麽,就是問問二哥你在宮裏都怎麽當差的?”


    朱二郎失笑道:“還能做什麽?我一個小小的親府右郎將當然是領著一幫親衛宿衛宮禁、升殿列侍,不是在宮苑中巡邏,就是站在殿前護衛皇上。你問這些幹什麽?”


    朱雨棠嘻嘻一笑,說道:“我好奇問問罷了,我聽說邵駙馬是二哥以前的同窗,如今也在宮中當班,是也不是?”


    朱二郎點點頭道:“確是如此,邵威自與大公主訂婚後,就被任命為左衛將軍,佐理左衛大將軍共同掌領親衛,、勳衛等五府,說起來算是我的頂頭上司。好好的你打聽他做什麽?莫不是有什麽地方惹到你了?”


    朱雨棠笑容一滯,吞吞吐吐地說道:“昨日我與惠親王世子及慶國公一同去郊遊,結果兄弟二人因為一點小事打了起來。當時我嚇得不得了,邵駙馬剛好從旁經過,才三兩下就將兩人拉開了。我冷眼瞧著邵駙馬身手不凡,就尋思著二哥會不會是他的對手。”


    朱二郎嘖嘖稱奇道:“你這丫頭什麽時候對武學上的事感興趣了。既然你問了我,我就好好給你講講。說實話,論起筆墨文章來,邵威定是比不過我的,不過拳腳騎射嘛,他確是勝我一籌。你是不知道,他祖父邵老將軍的絕學邵家拳有多厲害。邵家拳共二十四般套路,一百九十二勢,縱橫奇變,剛柔相濟,出手隨敵式而變,見空而入,專搗敵虛,虛實幻變,精妙非常。邵威自小就跟著他祖父,已盡得其真傳,隻可惜我就沒有這樣的好機緣。”朱二郎說得雙眼泛光,一臉神往。


    朱雨棠輕咳了一聲,說道:“過幾日就是立夏,五哥約了幾位好友到櫻山郊遊。不如二哥也一起來吧,順便把邵駙馬也叫上,我也想見識見識邵家拳的威風。也不知二哥願不願意滿足小妹的這個小小要求。”


    朱二郎擺擺手,說道:“這個我可辦不到,好容易立夏能有一日休假,邵威還不得陪著大公主。你若是想看人耍拳腳,不如我叫上幾個有功底的同僚如何?”


    朱雨棠失望不已,撅著嘴說道:“算了,我突然沒有興趣了。”說完一跺腳轉身而去,留下朱二郎在原處一頭霧水。


    立夏之日,天清氣朗,風和日麗,吳青與果兒一道往東郊櫻山遊玩。馬車一路行到城外,但見僅僅一丈寬的道路上車馬相銜,行人如織。吳青囑咐莊六慢些行駛,免得傷了路人。出了外城門約一刻鍾,忽聽得後麵有鐃歌鼓吹之聲,吳青掀開車簾一看,原來是大公主的儀仗跟了上來。


    吳青忙讓莊六靠邊停下,大公主坐在一乘小轎上向路邊的官屬百姓點頭致意。經過吳青身旁的時候,大公主笑道:“吳大學士這是要去白馬寺嗎?”


    吳青忙躬身回道:“回公主殿下,臣正是要前往櫻山郊遊。”


    大公主喜道:“倒是同我一路,不如就一道去吧!”


    吳青笑道:“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蒙公主殿下美意,臣就跟在殿下後麵柳下借陰,行個方便了。”


    一旁坐於馬上的邵駙馬朗聲笑道:“吳大學士是個爽快人,倒不輸於男兒郎。”


    大公主亦笑道:“我早說過吳大學士是個妙人,我那幾個兄弟哪個不佩服她,駙馬今日既見到真人,不如借此機會找個地方暢談一番。吳大學士對軍政經濟方麵都頗有見地,連父皇都對她推崇備至。”


    吳青忙謙虛道:“殿下盛讚,微臣愧不敢當。”


    邵威一揚手,笑道:“吳大學士不必過謙,你的大名我早有耳聞。當年我在忠親王府有幸拜讀過你編寫的《嶽家拳》、《戚家拳》以及《戚家陣法》,實在讓我大開眼界。今日我可不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定要好好請教你一番。”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到了櫻山腳下,大公主棄了小轎與邵威相攜著徒步上山,吳青與果兒則跟在身後,侍從們則早已先行一步安置好了帷帳。


    走到山腰一處溪水旁,卻看見朱家兩兄弟正和一群公子郎君臨泉聽琴,操琴的卻是朱雨棠。大公主饒有興致地駐足聆聽,吳青也不得不停住腳步侍立一旁。


    朱雨棠本來頗有些意興闌珊,忽然見到遠處的大公主和邵駙馬,先是驚喜,後又黯然。


    大公主搖搖頭,低聲對邵駙馬說道:“人人都說朱家娘子的琴技不輸於太子良娣,依我來看,也不過如此。剛剛那首曲子,前一段雖然流利,卻略顯浮躁,後一段竟有些泛音點錯,脫弦走音。”


    邵威眯著眼睛聽了一會兒,亦是笑道:“公主所言極是,我們走吧!”


    大公主點點頭,正要邁步向前,這時朱二郎卻領著眾人上前問安。見過了禮,邵威對眾人笑道:“前麵就是我邵家的果園了,現在櫻桃已經成熟,不如大家隨我們一道去嚐嚐鮮吧!”


    眾人連忙答應,緊隨其後。朱雨棠緊緊跟在邵威身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全然沒有注意到混在使女當中的吳青。


    走進果園,但見桃樹杏樹上結滿了彈子大小的果子,唯有幾十株櫻桃樹上墜滿了紅潤可愛的果實。眾人皆讚歎不已,邵威見公主滿麵歡欣,忙親手摘下一枚送到公主唇邊。站在不遠處的朱雨棠看在眼中,心中微微有些泛酸。


    另一邊的果兒早已雀躍不已,拉著吳青采摘起來。果兒是個歡脫性兒的主,一邊走一邊摘,吃得不亦樂乎,哪知樂極生悲,不小心卻撞到了呆立在樹下的朱雨棠。正出神的朱雨棠嚇了一跳,驚呼一聲退了一步,卻又正好被地上的樹枝絆了一下,向後跌去。


    說時遲那時快,邵威聽到驚呼聲縱身一躍剛好把人接住,朱雨棠驚惶地睜開眼睛,見自己倒在邵威懷中,嬌羞不已。


    邵威輕輕地將她扶起,未發一語回到公主身旁。而作為始作俑者的果兒雖然也嚇得不輕,但見到朱雨棠這般嬌嬌怯怯,羞羞答答的小女兒情態,還是忍不住偷笑了起來。吳青見狀,連忙拽了拽果兒讓她噤聲。


    這時回過魂來的朱雨棠已經看到吳青,想著剛才這一幕都被自己的死對頭看去,朱雨棠心中惱羞不已。立時杏眼圓睜,舉起手扇向吳青臉麵。吳青眼明手快,當即抓住朱雨棠手腕,沉聲說道:“若不想在眾人麵前失禮的話,就把你的爪子收回去。這裏不是朱府,能由著你撒潑使性。”


    一直站在遠處怔怔看著吳青的朱五郎也趕緊跑過來拽住朱雨棠,低聲斥道:“休得無禮,你若再這般胡鬧,今後我定不會再帶你出來了。你這性子合該讓二嬸整日將你拘在繡房裏,輕易不許你出府。”接著又轉頭慚愧地向吳青說道:“舍妹無禮,唐突了二位。在下替舍妹向兩位致歉,還請莫怪。”


    吳青淡然一笑道:“朱五兄何以這般客氣,倒顯得生分了。實在不像我認識的原來的朱五兄。”


    朱雨棠撇了撇嘴冷哼一聲道:“人家不想再和你有什麽關係了,你還不明白嗎。少在這裏套近乎!”


    朱五郎冷聲喝道:“住嘴,你一個女孩何以如此尖酸刻薄,跟我回去,不要在這裏丟臉了。”說完拽著朱雨棠要往果園外走。


    不料,此時邵駙馬正和朱二郎相攜著來找吳青探討拳術。看到朱五郎正和朱雨棠拉拉扯扯,朱二郎疑惑道:“五弟,你在幹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朱五郎聽到身後二哥的問話,腳步一滯,手上的力道也減了五分。朱雨棠麵上一紅,趁機從朱五郎手中掙脫,羞怨道:“五哥要拉我回家,把我的手都弄疼了。”


    朱二郎忙走上前握住朱雨棠的手查看,果然見到有兩處紅腫的瘀痕。朱二郎眉頭緊鎖,對自己的五弟怪責了一番。朱五郎此時也有些愧疚,隻低著頭一言不發。


    邵駙馬笑道:“隻是些小傷,正好我帶了些祛瘀活血的傷藥,雨棠妹妹略等一等,我這便去取。”說完轉身就走。朱雨棠心中一喜,趕緊跟上去嬌聲喚道:“姐夫,我跟你一起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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