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笑著將桌上的雜誌扔過去:“這娛樂雜誌上百分之八十的篇幅是你,百分之二十是葉以萱的新電影,遣詞造句委婉得像中美外交洽談,不敢單刀直入又要無痕跡植入,也真是為難這幫娛樂記者了。”


    無疑,所有媒體對錫南國際七分畏懼,三分忌憚,並不敢明麵上詬病阮江西一言半句。


    阮江西這個當事人,也置若罔聞。


    方菲啼笑皆非,玩笑道:“江西,你占盡了頭條不炒作,太浪費資源了,而且還便宜葉以萱了,她的電影光預售就創了三億的新高。”方菲半真半假地調侃,“葉以萱這票房保證你可是頭號功臣啊,江西,下次我電影上映宣傳就指著你了。”


    毫無疑問,阮江西這個話題女王,簡直比任何宣傳手段都管用,基本隻要跟阮江西扯上關係,就一定能上頭條。


    喬彥庭說:“她開玩笑呢。”


    阮江西卻十分認真:“好,下次我幫你宣傳。”


    方菲笑彎了腰,阮江西這姑娘,有時候耿直得讓人瞠目結舌。


    “你應該攔著她。”阮江西凝眉說著。


    喬彥庭飲了一口咖啡:“你指的是?”咖啡的味道很好,有些偏甜,是阮江西一貫的喜好。


    “微博。”眉宇微蹙,阮江西說,“粉絲響應很大,你們會受牽連。”


    毋庸置疑,阮江西招黑,太招黑了,一個宋辭,她基本得罪光了萬千女性。


    喬彥庭不禁笑道:“是有點出乎意料,你的黑粉超出了我的預想,不過,我攔不住她,隻能舍命陪君子。”


    方菲的性子向來我行我素,她絲毫不以為意:“怕什麽,江西,你可是有後台的人,放心,有宋少在,媒體磨碎了牙也不敢咬你,不過,”方菲精致的五官一皺,坐到阮江西身邊,“阮江西,你能不能開個微博號,從今天早上到現在已經有一百萬路人粉跑到我微博上來黑你。簡直就是團夥作案啊!”


    一百多萬人啊,多麽強大的黑粉陣營,這像話嗎?還有阮江西入行三年有餘,連個微博號都沒有,這像話嗎?


    “我不建議你開微博,”


    關琳雙手插著口袋,閑庭信步地走過來:“現在的黑粉,嘴都跟泡過孔雀膽似的。”


    阮江西不置可否,認認真真地瀏覽方菲的微博,偶爾,品一口咖啡,深色淡然。


    關琳與方菲麵麵相覷之後,失笑,幾百萬的黑粉,這當事人未免太不當回事了。


    陸千羊進來的時候,阮江西正盯著平板,姿勢與表情與她平時看人民日報如出一轍。


    網上那群黑子,個個罵人跟上了發條似的,她家藝人倒氣度好,一條一條看下去,還能這麽麵不改色,當然,除了一點,與宋辭相關的話題。


    滑動屏幕的拇指突然停頓,阮江西皺著眉,湊近了看。


    陸千羊也湊過去,果然,又看到跟宋大少被女網友@了:塘主大人,昨天我夢見你了,是春夢喲。


    這位網友名叫‘宋塘主的內衣’的姑娘,肯定是寂寞了,真特麽露骨。陸千羊直接接過阮江西手裏的平板:“看這些東西做什麽,這不是添堵嗎?”


    阮江西眉間陰鬱未霽,微微抿著唇。


    難得,她家總是雲淡風輕的藝人有這樣的獨占欲,陸千羊笑笑:“不過你也沒什麽好犯堵的,這幫色女頂多就做做春夢,你卻可以真刀實槍地把宋大少就地正法!”


    阮江西認真想了想,似乎覺得有理,這才鬆了眉頭。陸千羊笑不出來了,她真的隻是扯了個黃段子,真的沒有慫恿她家藝人縱情聲色。陸千羊小臉立刻嚴肅:“江西,你和宋少千萬要悠著點,別那什麽什麽太隨性了,那什麽什麽也得做足了。”


    阮江西但笑不語。


    陸千羊覺得她家藝人肯定會慣著宋辭,不管在哪方麵,正要再苦口婆心一番,阮江西問:“今天還有沒有通告?如果沒有我想早點回去。”


    她家藝人,真的被宋大少教壞了哩,陸千羊表情很複雜:“江西,不用這麽急吧,現在太陽高照,怎麽著也得等到夜黑風高呀。”


    得,這隻羊腦子裏蕩漾的全是有色顏料。


    阮江西有些哭笑不得,解釋:“我要回去給宋辭熬粥。”


    熬粥?熬粥好啊,不會整出‘人命’,陸千羊陰轉晴了,調侃:“沒看出來,我家江西有做賢妻良母的潛質。”


    “嗯。”


    阮江西輕描淡寫,回應了這麽一個字,尾音微揚。


    “江西,你不會有隱退的想法吧。”


    阮江西笑而不語,陸千羊有種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的衝動,她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趕緊說正事:“於大牌的部分今天拍完了,廣告算是全部殺青了,oushernar在千葉會所辦了個慶功宴,廣告商特邀你出席,大概也想趁著新產品預售之前,借著你的話題度再炒一把。”陸千羊想了想,“不過如果你不想去也沒關係,錫南國際的老板娘可以任性。”


    其實陸千羊是希望她家藝人去的,一來積累圈中人脈,二來晾晾宋塘主,她總覺得阮江西對宋辭太千依百順了。


    阮江西看了一下時間:“幾點結束?”


    “六點開始,你幾點結束都可以,就算隻露個臉都可以。”


    結果,阮江西就真的隻露了個臉,隻是陸千羊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就露了個臉還是出事了。


    在去千葉會所的途中,阮江西在車上給宋辭打了個電話,宋少可能是不滿阮江西冷著他,語氣金貴傲嬌得不得了,阮江西性子好,軟著語氣哄,這才消了大少爺的氣,纏著阮江西卻是怎麽也不掛電話,於是乎,阮江西姍姍來遲。


    當然,投資方和廣告商都得等著阮江西到場了才開始,笑話,錫南國際老板娘的麵子,誰敢拂了。


    哦,還有位大牌,於大超模不爽,打從阮江西一進來就不爽,喝了三杯紅酒,罵了四個服務員。


    陸千羊給阮江西要了杯果汁:“這於大牌的手骨頭才剛長好就出來蹦噠了,江西,你是不是又得罪那位祖宗了?”陸千羊挑釁地朝於景言睨了一眼,她倒幸災樂禍,“於大牌的眼神裏有一把火,就像那冬天裏的一把火。”


    阮江西懶懶窩在會所的沙發裏,小口喝著果汁:“我已經盡量不招惹他。”


    安安靜靜地垂眸,阮江西看都沒有看於景言。


    於大牌正在刁難第五個服務員。


    陸千羊搖晃了幾下紅酒杯,小抿了一口,不得勁,又大灌了一口,咧嘴一笑:“無視,永遠是孔雀男的禁區。”


    吧台那邊,於景言眼裏燒了一把火,舉起杯子猛灌了幾口,喝得急,嗆得滿眼通紅,咳嗽不斷,俊臉瞬間燒得火紅。


    一隻蔥白纖細的手遞過來一塊手絹,於景言看了一眼,沒有給一點反應。


    手絹的主人是個十分漂亮的女人,身段纖細苗條,不難看出是模特出身。


    “一杯whiskey。”美麗的女人在於景言身邊落座,笑著問,“心情不好?”


    於景言抬眸冷冷一睃:“知道我心情不好,就識相點。”唇紅齒白,繃出一個字,“滾。”


    女人妝容精致的臉,僵化!


    千葉會所是專供上流社會玩樂的地方,能出入於此的,都是h市有頭有臉的人,於景言倒是在哪都一貫的囂張跋扈。


    待女人走後,年輕男人隨即坐在了於景言身邊的位置,隨手拿了杯紅酒,調侃道:“景言,對美女不能那麽凶。”


    男人二十出頭,十分年輕,五官生得端正,有些偏瘦,若非雙眼浮腫眸光無神,倒也相貌堂堂。


    這個年輕男人,便是千葉會所的少東葉競軒,葉氏電子葉宗信的獨子,名流圈裏誰不知道,葉氏的少爺,是個玩得狠玩得開的,是個十足的風流大少。


    葉家與於家,有生意往來,兩家又交好,於景言與葉競軒雖不是一丘之貉,卻也彼此熟稔。


    於景言絲毫不給葉競軒麵子,也沒個好眼色:“你以為誰都像你,躺在床上雙腿張開的就是美女。”


    葉競軒一口酒險些噴出來,憋紅了臉:“靠,說話能不能留點口德?”


    這兩人,向來不對盤,都是慣壞了的大少,一個囂張跋扈,一個我行我素。


    於景言冷嘲熱諷:“你帶著女人去酒店的時候也沒留點德行,現在讓我留口德。”伸出小拇指,撥了撥葉競軒的衣領,滿臉的嫌惡,“擦幹淨這玩意,也不嫌髒。”


    葉競軒衣領上,是女人留下的口紅印,於景言似乎嫌髒,掏出方巾使勁擦了幾道。


    葉競軒冷嗤了一聲:“得,你心情不好,我懶得撞槍口。”搖晃著紅酒杯,順著於景言的視線望過去,“是不是那個女人讓你吃癟了?火氣這麽大。”


    於景言狠狠瞪過去:“滾你丫的!她算什麽東西。”


    虛張聲勢,此地無銀三百兩!


    葉競軒眯了眯斜長的眼:“果然是她。”暗黃的眸細細端詳,“還算有幾分姿色。”


    眼中,有顯而易見的興趣。


    於景言一腳踢在葉競軒的高腳椅上,吼道:“管好你的眼睛!”他輕嗤,“她可是宋辭的女人,出了什麽事別怪我沒提醒你。”


    葉競軒麵露鄙夷:“不過是個出來賣的女人。”


    於景言直接撂了酒杯,起身,抱著手俯視:“看來你不僅管不住你的下半身,連你的腦子也管不住。”


    一分麵子不留,十分惡劣毒舌,平日裏哪個對葉家少爺不是畢恭畢敬,葉競軒哪裏受過這樣的氣,當場紅了眼:“你說誰沒腦子?!”


    “說你。”


    於景言不溫不火地丟了兩個字,抬腳就走人,完全一副不屑為伍的姿態。


    葉競軒捏緊了手中的杯子,暗沉的眸子陰鷙不明:“我倒要看看你管不管得住!”


    約莫半刻鍾,酒保形色匆匆,進了會所的高級包廂,裏麵燈光調得很暗,隱約能看清沙發上的男人,半敞著襯衫,裸露的肌膚上有幾道抓痕,想來剛縱情聲色,嗓音還有些嘶啞:“辦妥了沒有?”


    來人穿著西裝,打著領結,正是會所的酒保:“於少已經在包廂了。”神色有些顧忌,“老板,於少可不是個講情麵,這要是得罪了他,萬一他發難的話?”


    葉競軒冷哼:“於家和葉家十幾年交情,傻子才會為了個女人和我葉家交惡。”他並沒有多少耐心,“那個女人呢?”眼露急色,葉競軒有些迫不及待了。


    “oushernar的人一直都在,根本不好下手,何況,”酒保反複權衡,有些瞻前顧後,“聽說那個女人和宋少關係不淺,貿然動作恐怕會得罪錫南國際。”


    “宋辭玩玩而已,還能動真格的?”葉競軒嘲弄,“不就是個女人,還能掀起什麽浪。”


    阮江西喜靜,一個人窩在角落的沙發裏,隔了一條走廊,僻靜幽暗,她抱著手機和宋辭發短信。


    “阮小姐,我們老板有事相請。”


    安靜被擾,阮江西蹙了蹙眉:“你們老板是哪位?”


    “葉家二少。”


    男人身材高大健碩,擋住了照進角落裏的微微光線,阮江西看不清男人的樣貌,隻認得他穿著會所酒保的衣服,背著光,她微微退開幾步,清泠的眸,幾分冷漠幾分防備:“我不認識。”


    男人低著頭,聲音沉厚:“不認識沒關係,等會之後就認識了,而且於少也在,阮小姐還是給我們老板一個麵子最好。”


    語氣,已經帶了幾分威脅。


    葉家二少,來者不善,阮江西卻泰然處之,抬起眸:“我為什麽要給他麵子?”沉聲,清雅的嗓音微冷,“讓開。”


    男人一動不動,隻是眸光微移。


    悠揚的藍調突然響起,阮江西看了一眼手機,清秀的側臉一瞬柔和了輪廓,她避過身去,喊了一聲‘宋辭’。


    幾步之外的男人陷入思忖,表情晦暗。


    “什麽時候回來?你早上說了會給我熬粥。”


    電話裏,宋辭的語氣有些不滿。


    阮江西笑著輕言:“我現在就回去,不要等我,你先吃飯——”


    話音驟停,隻聽見一聲手機砸落的聲響,滾進旁邊的沙發裏,屏幕依舊還亮著白光,隱約還有一聲聲急切到暴烈的喊叫。


    “江西!”


    “江西,你怎麽了?”


    “你說話!”


    “阮江西!”


    “江西——”


    “……”


    隻是,會所的回廊裏,沉寂無聲,沒有半點回應。


    不到十五分鍾,秦江就趕到了千葉會所,隻見他家老板瘋了似的一間一間包廂踹過去,臉色陰沉得一塌糊塗。秦江伺候宋辭七年,還是第一次見宋辭如此心慌暴怒,斂不住一身的殺氣。


    秦江不敢靠太近:“宋少,整個會所都封了,楚隊長的人全部出動了,隻要人還在會所,最多三十分鍾就會找到阮小姐。”


    千葉會所整整十三層,即便是出動整個特警大隊,三十分鍾也是極限。


    “十分鍾。”


    聲音刺骨,殺氣凜凜,宋辭下的是死命令,即便秦江再想反駁,也沒有那個膽子,會所裏麵行蹤不明的人可是阮江西,是錫南國際未來的老板娘,是宋少藏在心尖兒的人,動輒,必死。


    宋辭背著光,眸中沒有一點亮度,黑沉沉的喧囂亂湧:“如果她出了差池,今晚這個會所的人誰也別想好過。”


    秦江知道,遠不止如此,若阮江西真有個三長兩短,殃及的人絕對不止是這個會所的人,宋辭的女人,哪止值這幾條命。


    秦江不敢在耽誤,將宋少的原話傳達給特警大隊的楚隊長。


    楚大隊長當場就咆哮了:“十分鍾?當老子是哮天犬啊!”一張年輕的國字臉,臭得不得了。


    能不火大嗎?宋辭這個資本家,一個電話直接打到了特種軍區,一句解釋都不給,隻給了他們首長一句話:讓你們的人立馬滾過來。


    麻蛋!都從特種軍區退伍七年了,還特麽得這麽囂張!


    秦江麵不改色,語氣繼續無關痛癢:“隊長,我們宋少還說了,他的女人出了事,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特種大隊。”


    假傳聖旨,有時候,也是一種手腕,隻要有用,卑鄙一點秦江完全不介意。


    果不其然,楚立人炸毛了:“媽的,宋辭這個土皇帝,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還真他奶奶的隻手遮天了。”罵完,對著手下就吼,“還不麻溜兒點,都等著下崗啊!”


    談起資本家宋辭,楚立人就咬牙切齒,這事還得從八年前說起,宋辭是特種軍區的空降兵,一看就是世家子弟來軍隊渡金的,尤其是他那副妖孽樣子,哪有半點鐵血軍人的氣勢,楚立人那時候已經是特種隊的副隊長了,對宋辭這個關係戶很不待見,但明麵裏,也沒紅過臉,不想,宋辭那個小白臉,在進軍隊的第二個月就把他堂堂副隊長給挑了,而且,一招打趴下了,之後,宋辭隻用了一年時間,拿下了整個特種軍區,手段無疑就是六個字:順著從,逆者亡。


    後來楚立人才知道宋辭出身y市的軍政世家宋家,難怪一身搏鬥技能狠辣強勁到變態!


    自此,楚大隊長就擺脫不了資本家的暴政與奴隸。就十分鍾時間,差點沒要了楚立人的老命!整整十三樓,他帶著一幫兄弟們光撞門都撞得快要吐血了。


    “隊長,人找到了,在十二樓!”


    楚立人正要稟報,身側一陣冷風過去,已經找不見宋辭的身影了。他瞠目結舌,想當年軍事演習,宋辭一槍掃了北軍區的副軍長也就吹了吹槍口,麵不改色地問了句‘死了沒有’,可就在剛才,他目睹了宋辭方寸大亂亂吼亂叫的整個過程,還有宋辭那急促得有點趔趄的背影。


    這真是宋辭?秦特助嘴裏那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降了宋辭。料想,這位錫南國際未來的老板娘,肯定是宋辭心尖兒上的寶貝,楚立人隻盼著不要出什麽岔子,不然,不說肩頭上的軍章,小命都得提溜著。


    隻是當楚立人趕到十二樓的包廂時,他再一次傻眼了,一屋子他的特種兵,各個槍杆子裏鑽出來的人,一個一個全部四仰八叉,躺地哀嚎,楚立人一腳邁出去,還沒反應過來,腳下一滑,咚的一聲,五體投地,屁股先著地,本能就嚎了一句:“嗷!”正要起身,手剛觸及地板,頓時青了臉,扯開嗓子,嚎:“嗷嗷嗷——”


    鬼哭狼嚎,人仰馬翻,正是如此。


    剛趕來的秦江傻了:“什麽情況?”


    楚立人齜牙咧嘴,抬起手,一看,立馬幾個血珠子從掌心冒出來,他疼得聲都顫了:“怎麽會有玻璃!?”除了血,手心還有一片黏膩滑溜的濃稠物,不僅要忍疼,還要忍住惡心,楚立人一臉吃翔的表情,“靠,這是什麽鬼?”


    滿地的玻璃,滿地黏糊糊的液體,滿地東倒西歪的特警,如此狼狽,隻是,隔著不到三米距離,女人端坐在沙發裏,隨意而靠,身上披著黑色的絨毯,膚色白皙,輪廓秀麗,淡淡眸光清靈,如此閑適而處。


    這位便是宋辭心尖兒上的人,好個處變不驚的人兒。楚立人抬眼看去,就見宋辭將外套脫了,鋪在地上,宋辭踩在那價格不菲的西裝外套上,滿眼都是三米外的人影,跨過去的步子很大,很慌亂,視線密密麻麻籠著他的女人,看都沒看躺一地的特警,甚至幾次踩在警服上。


    除了阮江西,宋辭才不管別人死活!


    走近了,宋辭半跪在阮江西跟前,抬手,似乎不太敢碰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懸在空中:“有沒有哪裏傷到?”聲音,微顫。


    宋辭從未這麽膽戰心驚過。


    阮江西抓著他的手,放在脖子上蹭了蹭:“沒有受傷,我很好。”她將宋辭拉在身邊坐下,偎著他指了指躺在最裏側已經沒了聲響的幾個男人,“不過我傷了人。”


    那幾人,穿著統一的黑色西裝,摔在了玻璃碎渣最多的那一片,淌了一地的血腥,這幾人,並非楚立人的人,想必是意圖不軌之人,七八個大男人,卻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整成這幅德行。


    宋辭的女人,攻擊力果然不容小覷!


    宋辭側眸,滿眼森然:“死了最好。”


    死了最好,不然落到宋辭這個資本家手裏,求死不能!楚立人搖頭,有點同情那幾個欲圖不軌的男人,撐起身子要起來——


    “嗷——”楚大隊長齜牙咧嘴,手掌又紮進去幾個玻璃渣滓,立馬疼得罵娘,“媽的!疼死老子了!”


    “再吵就滾出去。”宋辭眸光微凜,隻睃了一眼。


    “……”


    基本是條件反射,楚立人閉嘴,豆大的汗順著腦門留下來,硬是不敢坑一聲,不是他慫,是宋辭這個男人,身上有種讓人本能服從的氣場。


    宋辭給阮江西攏了攏身上的絨毯,不瘟不火的語氣:“把他們拖出去,不要弄死了。”


    “是。”秦江很鎮定地讓人去拖人,完全不管這個玻璃碎片,在地上壓出一條血痕。


    楚立人瞠目結舌:這個世道還有王法嗎?還有規矩嗎?還需要他這種警察嗎?


    “不行,把人帶去警局,先審了再判。”楚隊長嚴詞要求,“必須走正規途徑,我們警方要講證據。”


    偎在宋辭懷裏的女人抬頭,嗓音清清,說了一個名字:“葉競軒。”


    葉氏的公子?那審起來可能就有點麻煩了,楚立人正躊躇,宋辭柔聲哄他的女人:“交給我處理就好。”轉頭,吩咐秦江,“先把這幾個人處理了。”


    秦江習以為常:“我明白。”


    處理了?處理了!楚立人簡直想罵娘,錫南國際這幫土流氓,當他特警隊都是死人啊!正要抗議,宋辭沉聲扔過來一句:“都出去。”


    特麽的以為他不想嗎?這一地的玻璃渣,要他飛出去嗎?啊!


    宋辭說:“拖出去。”


    “是。”秦江忍著笑。


    楚立人當場僵化,整個人麻痹了,秦江過去,很慎重地表示:“我會輕點。”


    “嗷嗷嗷——”


    鬼哭狼嚎聲剛出,宋辭一個冷眼扔過去,頓時死寂一片。轉身,眸裏融了所有冰淩,宋辭將阮江西圈進懷裏:“你嚇死我了。”眉間輕蹙,他心有餘悸,“以後不準這樣嚇我。”


    這般溫柔,將所有擔驚受怕都寫在臉上,宋辭為了他的女人放下了一身冷傲與恣狂。


    阮江西抬起手,用指腹輕輕拂著宋辭擰起的眉,輕聲安撫:“不要那麽擔心,我頭腦還不錯,不會那麽容易出事。”阮江西麵露歉意,“隻是他們好像摔得不輕。”


    哪隻不輕,楚立人半邊身子完全廢了,要不是秦江拖著,他得躺屍在這裏。


    不過,宋辭是這樣回複他女人:“死不了。”


    草菅人命的暴君!楚立人沒有勇氣對宋辭叫喚,便對著看起來脾性溫婉的阮江西吆喝:“快摔殘老子了,你往地上倒了什麽?滑滑的,黏黏的。”湊近鼻子嗅了幾下,血腥味還混著一股青草香。


    宋辭他女人聲音輕輕軟軟的:“沐浴露,並不髒。”


    “那這些玻璃是怎麽回事?”


    “是我故意摔碎的紅酒杯。”阮江西稍顯愧疚:“不好意思,誤傷了你。”


    先用沐浴露把人放倒,再用碎玻璃給人放血,手無縛雞還不是照樣先發製人。宋辭的女人,跟他一樣,不是個好惹的。


    楚立人好不容易站起身來,扶著牆,整個一傷殘人士,臉很臭,反笑:“誤傷?”楚立人一眼睃過去,他的特種兵,沒幾個能直起腰來的,阮家姑娘這招不要命,頂多脫人一層皮,疼得要命!楚隊長試探宋辭,“宋少,我的兄弟都見血了,這筆賬你打算怎麽算?”


    最主要的是錫南國際把他的犯人截了!


    宋辭不冷不熱:“要多少住院費你開個價。”


    “……”


    資本家一貫的處事手腕,砸錢,用錢狠狠地砸!


    楚立人竟無語凝噎了。


    處理完楚隊長,宋辭又語氣寵溺地誇讚自己的女人:“江西,你真聰明。”獎賞似的,他親了親阮江西的臉,精致的重瞳全是得意與歡喜。


    阮江西淺淺地揚起嘴角,梨渦盈盈:“其實還不隻。”她指了指地上潮濕的那一塊,“這是酒精濃度很高的紅酒,我在房間裏找到了打火機,如果那些摔倒後壞人還能起來,我可以點火,我灑的酒不多,不會傷到自己,但可以嚇嚇他們。”


    她事無巨細地告知宋辭,像個偷腥後得意的小孩。


    宋辭忍不住笑出了聲。揉揉阮江西額前的發:“我家江西真棒。”


    阮江西笑著點頭。


    楚立人瞠目結舌,久久不能平複心頭奔騰的草泥馬,本以為宋辭她女人隻是小打小鬧,卻沒想到玩這麽大,千葉會所的地板都是沉香木鋪的,這要點上一把火,怎麽可能隻是嚇嚇人,要鬧出人命的好嗎?!還有,特麽的警察還在場,宋辭他女人就這麽講出她的犯罪過程真的合適嗎?宋辭這樣助紂為虐,難道就沒有一點羞愧心?


    楚立人拿出平時審要犯的那一套:“阮小姐,這個案子疑點很多,警方會盡快調查葉競軒,也請你跟我回警局協助調查。”


    阮江西遲疑了一下,還未開口,她身邊的宋辭就直接將人抱起來,踩著地板上的西裝走出包廂,路過楚立人身側,給了個不耐煩的眼神:“我家江西累了,不準來打擾她。”


    扔下一句暗含警告的話,宋辭抱著阮江西走遠,走廊裏隱約回蕩著宋辭微啞的嗓音,他問他女人:“累不累?”


    “嗯。”


    “乖,睡一會兒。”


    “警方那邊不用我去錄口供嗎?”


    “不用管,警察連這點小事都要來煩你,幹脆滾回家。”


    宋辭和他女人後麵還說了什麽,已經聽不清楚了,楚立人也聽不下去了,宋辭是軍人出身,雖然隻是去特種軍區渡了層軍人的名號,那也是受過正當軍人教育的,何況宋家還是軍政世家,怎麽會教出宋辭這樣罔顧法紀藐視法規的人?


    楚立人瞪著走廊:“老子想罵人。”


    “楚隊長忍住。”秦江好心遊說,“住院費的支票還沒開,可不要衝動。”


    用錢壓人!秦特助真是補的一手好刀,楚立人咬碎了牙,也隻得吞了,能有什麽辦法,h氏警局的口糧有大半都是錫南國際交的稅,能和衣食父母過不去嗎?


    楚隊長磨牙:“那這個案子錫南國際是什麽意思?”


    “不要牽扯到我們老板娘。”秦江指了一條明路,“至於葉競軒,警察局屈打成招不是常見的事嗎?隨便按個什麽罪名都可以。”


    屈打成招……


    隨便按罪名……


    到底是誰這樣造謠他們人民警察的!亂棍打死!


    楚立人覺得他快氣炸了,錫南國際的人,太無恥太暴力太陰暗了,偏偏人家有錢有勢,他這種拿資本家口糧的人還能說什麽,楚立人笑得很假:“秦特助真是宋少的好幫手。”


    秦江跟了宋辭七年,別的沒學到,仗勢欺人強權壓人學了個十足。


    秦江笑得也假:“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都是我分內的事,還請楚隊長費心了,至於住院費,楚隊長隨意開就好,我們老板,就是錢多。”


    太不要臉了!錢多就能這麽隨心所欲顛倒黑白嗎?!楚立人嗬嗬,無言以對了。


    不一會兒,秦江接了個電話,又對楚隊長說:“浴室裏麵裏麵還有一個人。”


    “誰?”


    “於家四少。”


    葉競軒那個不知所謂的,居然一次得罪了兩尊大佛,那位超模大人,得,又是個難辦的,楚立人正要跑去浴室,秦江說:“我們老板說了,明天早上再放出來。”


    楚立人搞不懂宋老板變態折磨人的手段:“為什麽?”


    秦江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沒什麽,他高興。”


    草!楚立人已經不能壓製心裏奔湧的千萬頭草泥馬了。他就想不明白了,到底宋家如何強大,能造就出宋辭這樣的妖孽,阮江西又得多強大,才能收了宋辭這個妖孽,多強大?如果他的人來晚一點,也許這刑事糾紛就得成為殺人案件,宋辭挑女人的眼光,還真變態,再說,就算阮江西弄出了人命,楚立人猜想,也就是個無頭冤案,阮江西必定安然無恙。


    這個世道,真是太可怕了。


    最後,基於宋辭的淫威,楚立人等到了早上八點才讓人去把鎖在浴室裏的於家少爺放出來。


    於景言被放出來的第一句話是:“凍死老子了!”


    即將入冬的天氣,於景言一身濕漉,浴室裏全是水,還是冷水,一股寒氣冒出來,於景言猛打哆嗦,對著開門的小哥咆哮:“熱水器和空調是那個王八羔子給關了?”


    警察局的小哥隻搖頭不說話,他可不敢暴露錫南國際老板娘的罪行。聽楚隊長說,是於少被葉公子喂了藥,神誌不清,宋老板娘才把人關起來的,純屬自衛,不犯法!


    於景言有點頭暈腦脹,昨晚喝了幾杯酒,腦子快炸開了,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才出了會所,隻是,才剛走到門口,會所外麵一群記著蜂擁而上。


    “於少,對於警方指控你吸毒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關於這次掃毒你怎麽看?”


    “千葉會所涉嫌非法交易毒品,你知情嗎?”


    “你涉嫌吸毒和千葉的少東有關嗎?”


    “……”


    於景言頭痛欲裂,相機的閃光燈刺得他睜不開眼,頭腦完全懵了,隻捕捉到一個關鍵點:“吸毒?!”


    記者簡直快要炸裂了,步步緊逼:“警方指控你吸毒是否證據確鑿?”


    “於少,你真的吸毒嗎?”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吸毒的?”


    於景言一把搶過對方的麥,暴吼:“誰他媽的說老子吸毒了?”回頭紅著眼陰森森地盯著警察局派來的那位小哥,“怎麽回事?什麽吸毒?誰說老子吸毒了?”


    眼紅脖子粗,青筋暴起,全身濕透,頭發梢還滴著水,狼狽邋遢得沒有半點形象可言,這模樣,還真像癮君子。


    警察小哥公事公辦:“於少,關於你涉嫌吸毒一案,現在請你回警局協助調查。”


    於景言脾氣上來,一言不合,就踢人,記者瘋狂拍照,場麵雞飛狗跳。


    後來有報道,警方在千葉會所搜到大量毒品,藏匿之處,正巧是於景言昨夜待了一夜有餘的浴室。當天早上,千葉會所就被查封,葉競軒入獄,於景言涉嫌吸毒帶回警方調查。


    總之,這件案子就這麽被板上釘釘了,丁點都沒有牽扯到錫南國際的老板娘,而且,給葉競軒扣上了毒品交易這種要被槍斃的罪名!對此,警察小哥很佩服他隊長的辦事效率,更佩服錫南國際扭轉乾坤的手腕。


    千葉會所正一團亂麻,宋辭家中,卻冬日暖陽,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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