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菁晚一回宮,就聽映月回稟說,舒珊被誣陷偷盜,抓進了未央宮,差點兒出不來的事兒。


    趕回芙蓉軒的時候,原本還是挺擔心的,但看到這廝捧著一張紅通通的臉,在床上打滾時,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舒珊,我回來了。攖”


    滾床的動作一僵,舒珊霍然抬起首來,在看到門坎處站著的少女之後,熱淚盈眶,‘嗷嗚’一聲就撲了過去。


    摟住元菁晚的脖頸,整個人都黏在了她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darling你終於回來了,我想你想得都瘦了一圈了!你看你看,我的臉都小了很多吧?”


    怕元菁晚不信,使勁地把脖子湊過去給她看。


    元菁晚失笑,拍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慰,“你的臉沒事了嗎?”


    “安了安了,早就沒有問題了。其實我也算是因禍得福,被打了一巴掌,換來穆帥哥天天來看我,這筆買賣算是值了!”


    都說美色誤人,而這廝是完全掉進美男漩渦裏,摳都摳不出來了償。


    兩人正在說話間,忽然外頭傳來了一道嗓音:“元大人,太後娘娘請你前往慈寧宮一趟。”


    聞言,元菁晚的眸光一斂,舒珊立馬從她的身上跳了下來,“darling,他們是不是又要找你的麻煩了?”


    微微一笑,元菁晚摸了摸她的柔發,輕聲道:“我去去就回,不要擔心。”


    “可是……”


    “你放心,這世上除了我自己之外,沒人可以隨隨便便欺負我。”


    頓了下音調,元菁晚又補充道:“如果我夜裏不曾回來,你就早點睡,不用去找我,更不許去找皇上,明白嗎?”


    見元菁晚說得那麽嚴重,舒珊原本是不想放人的,但看她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似是不論什麽難題都不會難倒她的樣子,還是選擇放人。


    出了門,元菁晚才發現,派來的人竟然是蕭太後身邊的貼身宮婢,冰槐。


    冰槐還以為會費一番口舌,才會請動元菁晚,卻不想她竟然連問都沒問,就肯隨她前往慈寧宮。


    元菁晚隨著冰槐進入慈寧宮之時,蕭太後看起來心情不錯,她的身邊站著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


    正是東胡的九公主,夏以萱。


    今日她剛剛進獻了一副水墨畫,乃是珍品,蕭太後甚為喜歡。


    而她就站在一邊,正在為蕭太後解說這副畫的奇妙之處,時不時引得蕭太後笑出聲來。


    整個殿內,看著氣氛相當地不錯。


    元菁晚走到殿中央,而後緩緩跪下,嗓音溫溫和和:“臣女參見太後娘娘。”


    夏以萱指著畫的動作頓了下,正想要抬首,卻聽蕭太後連頭都沒動一下,目光一直停留在畫上。


    “這日出畫得倒是很有韻味呀。”


    這位九公主,也是個七竅玲瓏心,一聽這話就明白了蕭太後的意思,轉而將注意力重新落回到畫上,繼續為蕭太後解說。


    而被徹底忽略了的元菁晚,卻格外地安靜,保持著跪著的標準姿勢,低垂著首,看起來乖順地不得了。


    大殿內的水漏,‘滴滴答答’的響著,蕭太後與夏以萱對著這副畫聊了多久,元菁晚就跪了多久。


    直到貼身婢女冰槐上前來,輕聲說道:“太後娘娘,可以用晚膳了。”


    “把畫收起來,放在儲寶閣吧。”


    儲寶閣是為蕭太後特意建的,規模相當弘大,裏頭不知放置了多少從天下網羅來的奇珍異寶。


    冰槐虛扶著蕭太後緩緩地站了起來,這時候,蕭太後才像是終於發現了殿中央還跪著一個人。


    “你看哀家這記性,哀家方才就覺得,好像是忘了什麽,你們也不提醒提醒哀家,讓元家大丫頭跪了那麽久。”


    聞言,夏以萱立馬乖順地低下首,裝作知錯的樣子,“都是以萱的錯,一時與太後娘娘聊得太盡歡了。”


    蕭太後含笑著看了夏以萱一眼,才將目光投向元菁晚,“起來吧。”


    “謝太後娘娘。”


    即便是跪了那麽久,元菁晚站起來的過程卻非常順利,甚至身子都沒晃一下,麵色更是自然。


    似乎再跪久一些,對於她也是沒什麽大礙的。


    “從前,哀家費盡心思,想為皇帝尋個合他心意,在禦前伺候得當的人,但皇帝總是不滿意,而今,元家大丫頭倒是為哀家解決了這個頭疼的難題。”


    蕭太後此人,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會保持一種笑眯眯的態度,俗話中的笑麵虎,就是用來形容這樣的人。


    “臣女不敢,臣女作為二品禦侍,盡心盡力服侍皇上,讓太後娘娘寬心,乃是臣女的分內之事。”


    對於蕭太後明嘲暗諷的話,元菁晚表現地相當淡定,不卑不亢地低著首回道。


    元菁晚這個人,就像是一團海綿,不管怎麽打怎麽捏,最後都能恢複原狀,而且最後吃虧的,是打她的那個人。


    因為不管對方說什麽,做什麽,都不會引起她任何的情緒波動。


    這個隻有十五歲的少女,成熟地太不正常,聰明地不像話。


    蕭太後眸光微斂,落座在長桌前,微涼的目光落在元菁晚的身上,“今日便由你來服侍哀家用膳吧,以萱你也多學著些,畢竟日後是要隨時在皇帝身邊伺候的。”


    這話明麵上是說給夏以萱聽,其實是在警告元菁晚。


    警告她不過是輔國公府的棄女,就不要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這是絕無可能的事兒。


    “是。”


    元菁晚出乎意料地順從,而且在為蕭太後布菜的過程中,所有的禮節都相當地標準。


    甚至比那些平日裏在蕭太後身邊伺候的宮女都要標準,而且,她為蕭太後所布的菜,全都符合蕭太後的口味。


    畢竟,上一世元菁晚可不是白活的,她當初為了能夠幫到寧晟堯,可是沒少在這位掌權皇太後的身上動心思。


    不僅是她的口味,還有喜好,甚至說話行事,她都很了解。


    在前世,因為她協助的是寧晟堯,而寧晟堯又很會說話做事,甚得蕭太後的歡心,順帶著,她也很討蕭太後的喜歡。


    不過這次因為她站在燕祈的身邊,所以不論她做什麽,說什麽,蕭太後都是不喜她的。


    這一點,元菁晚相當地明白,所以她不會冒著風雨而上,而是選擇柔化政策。


    而蕭太後顯然也是不曾想到,這個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少女,竟然會對她的口味如此了解。


    看著她的目光,不由深了幾分。


    將玉筷擱下,蕭太後的唇邊依舊有一抹笑意,但說出的話,卻比平常冷了幾分,“你們都退下吧,哀家有話要與元家大丫頭談談。”


    很快,殿內除了貼身伺候的冰槐,和四個侍衛之外,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你對哀家的了解,倒是夠深刻。”


    沒了不相幹的外人,蕭太後周身的威懾力,在頃刻間就顯露了出來。


    但元菁晚卻如一株挺拔不倒的孤鬆,微微一笑,“臣女伺候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舒心了,皇上才會舒心,皇上舒心,臣女這個二品禦侍,才算是稱職。”


    一樣的說辭,換了一種味道來講。


    若是放在平常,蕭太後自然是高興。


    但一想到,前不久,從龍武軍營裏傳來的消息,以及元菁晚在入宮之後,一夕之間就得罪了皇後與德妃的舉止來看。


    蕭太後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女,已經超出她的預料。


    對於高高在上,手握朝中大半權利,說一不二的蕭太後而言,她很不喜歡,自己無法控製的東西。


    比如,日漸長大的皇帝,再比如,此時此刻就站在她麵前的元菁晚。


    鳳眸微眯,眸底,有驚濤駭浪湧起,濃烈的殺氣,毫不掩飾地射向元菁晚。


    “小小年紀,你很聰明,也很懂得如何說話行事,但是……有時候一個人太鋒芒外露,隻會讓死亡,來得更快。”


    聞言,元菁晚緩緩地抬起首來,與蕭太後冷冽中充斥著滿滿殺意的眼眸相撞。


    “太後娘娘想要臣女的性命,臣女明白。可是現在,太後娘娘您不能,殺了臣女。”


    蕭太後怒極反笑,嗤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哀家還真想聽聽,你是否能說出朵花兒來。”


    “其一,自然是因為皇上。太後娘娘你先前也說了,這麽多年,您一直在為皇上尋稱心意之人,不是臣女自大,就目前而言,臣女是唯一一個,能夠靠近皇上的女人。”


    隨著元菁晚每一個字眼的吐出,蕭太後的眸底都冷了幾分。


    但元菁晚卻像是沒有感應到她渾身上下所散發出的殺氣,緩緩地說下去:“其二,是因為太後娘娘您自己。殺了臣女,確實能夠解一時之氣,可之後呢?沒有了臣女這個軟肋,您與皇上之間的隔閡,隻會愈演愈烈。”


    足夠的自信,足夠大的口氣,也是足夠地不怕死!


    在權傾朝野的蕭太後麵前,敢有如此膽量,說出這番話的人,除了燕祈之外,也就隻有她元菁晚了!


    “放肆,你真以為哀家不會殺了你?!”


    蕭太後勃然大怒,隨著她一聲怒吼出口之際,一旁的侍衛便迅速拔劍,鋒利的長劍,赫然掠過元菁晚的脖頸。


    在頃刻間削下她一撮的鬢發,滑落於地。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一道清清淺淺的嗓音,飄蕩了過來:“太後娘娘息怒。”


    ---題外話---作者君覺得,小晚晚和小皇帝,生來就是用來氣死蕭太後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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