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近似於輕薄的舉止,元菁晚非但不惱,反而還保持微笑,她的手不過向背後一抓。


    旋即往前一揮,便有白色粉末在半空中撒開,有近一半都落在容璟的臉上。


    在頃刻間,便將他風華絕代的容貌遮了個嚴嚴實實,看著,還甚為滑稽。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元菁晚,則是微笑再微笑,“大人,麵粉好吃嗎?攖”


    其實這一下,對於容璟而言,是很容易躲開的,但他卻任由麵粉撒在了他的麵容上。


    一雙眼眸,透過白綢帶,靜靜地看著元菁晚。


    清楚地看到,她因為惡作劇,眼底泛起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這在她向來便如古潭般深幽的眼眸中,是很少見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容璟才會沒有躲開償。


    偶爾,在這個小丫頭的身上,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情緒來,他覺得這也是一種別樣的樂趣。


    男人沒有抬手拭去,而是先將切好的青菜丟到鍋中,才清清淡淡地開口:“小晚兒,本相給你兩個選擇。一個,用你的手,將本相的臉擦幹淨,第二個……”


    他頓了下音調,忽而轉過身去,不過是上前了半步,便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極為近。


    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兩人之間的每一下呼吸,都撲散在對方的麵容上,一清二楚。


    就在元菁晚下意識地想要倒退一步之際,容璟以兩隻手指鉗製住了她的下頷,強迫她將腦袋再抬高些。


    而後他不過是微微向前一傾,兩片唇瓣,在瞬間碰撞在了一塊兒,不過是如蜻蜓點水一般。


    就像是一個不經意間的失誤,卻讓元菁晚心中大驚,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


    麵色慍怒,瞪著容璟,“大人,請自重。”


    “自重?是誰將本相的臉,弄成這般滑稽模樣的?你還讓本相自重。”


    男人嘖嘖地歎息了兩聲,似是在為自己抱不平,“本相都還沒找你算賬,你便敢來要求本相。是誰教你這麽沒有規矩的?難道是……皇上?看來,他是太寵你了。”


    這句話,從這個男人的口中吐出,讓元菁晚覺得有點兒不舒服。


    就像是她與燕祈之間,有什麽不清不白的地方一般。


    “臣女與皇上如何,與大人你沒有任何的幹係。隻是大人之舉,以超出了男女之間該有的禮儀舉止,所以臣女才會有此一言。俗話說,君子有所不為,小人有所為,大人乃是堂堂一朝丞相,自然不會做小人之舉,對否?”


    容璟輕笑了一聲,捏著她下頷的手卻是緩緩鬆了開,“說起來,本相做小人也做得很久了,偶爾做一回君子,也還不錯。”


    在這一點上,容璟還是比燕祈好許多的。


    雖然容璟也很變態,但他卻沒有燕祈那般無賴而又任性,每每都讓元菁晚又氣又惱,卻又拿他沒法子。


    很快,陽春麵便出鍋了,容璟在碗中撒了一些蔥花,而後將筷子擺好,才挪到了元菁晚的跟前。


    “嚐嚐,便算是不好吃,你也得給本相舔地一幹二淨。”


    元菁晚白了他一眼,懶得再與他爭辯,拿起筷子,先嚐試了一口。


    麵條很有韌性,而且色香味俱全,與上一次燕祈所親手烤的燒雞有得一比。


    吃了一口,她便覺得食欲大開,正想要再多嚐幾口,忽而心口處傳來了一陣劇痛。


    她手猛地一抖,竹筷便自手中脫落,掉落在地的同時,她捂住心口,腦袋一陣接著一陣地眩暈。


    身體旋即不受控製地便向前栽了過去。


    “小晚兒!”


    幸而容璟就在她的旁側,一個箭步上前,就接住了元菁晚不穩的身子,在同時,他反手扣住她的皓腕。


    不過一探脈搏,便發現,原本被他以銀針暫且封住的毒,竟然又開始蔓延,而且速度還加快了好幾倍,而今正直逼元菁晚的心髒!


    若是毒性侵入她的心髒之內,怕是華佗在世,也救不了她。


    容璟眸光一斂,直接將她橫抱在跟前,轉身腳尖輕點,將輕功運展到極致,在朝著某處匆匆趕去之際,不斷地向她的體內輸送內力,借此來減緩毒性的蔓延程度。


    因為她身上難以控製的毒性,容璟選擇朝小道,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神醫山莊。


    神醫山莊處於南周境內,但在整個九州,也是極福盛名,是天下所有患者所向往的聖地。


    由於每年想要去神醫山莊求診的病人實在是多,其實亦是不乏皇親貴族,神醫山莊忙不過來,還極有可能會惹上麻煩。


    所以從三代神醫山莊莊主開始,便在山莊所處的紫雲山周圍,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陣法。


    前往神醫山莊求診,而沒有準許函的患者,鮮少有人能破得了紫雲山周圍奇奇怪怪的陣法。


    也因此,這更給神醫山莊充滿了一種神秘感,若有人能請得神醫山莊裏頭的聖手來治病,那可不是一般地有本事。


    不過,神醫山莊再怎麽厲害,也還是屬於江湖的門派,從神醫山莊存在至今,鮮少與皇親貴族扯上關係。


    除了……世人皆知的,十年之前,燕祈登基為帝,神醫山莊莊主的第一門徒穆淮,自請下山,進宮成為燕祈身邊的貼身禦醫之外。


    其實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神醫山莊有許多途徑,而容璟選擇的,是其中更加方便的那一條。


    但因為方便,所以裏頭所布下的陣法愈加複雜。


    容璟抱著元菁晚才一落地,便在同一時刻觸動到了陣法。


    紫雲山周圍的陣法並不狠毒,至多便隻是想將你困在原地,無法踏入山莊之內而已。


    而此刻,他們所在的陣法,就是一個鬼打牆的連環迷陣。


    白袂飄飄的年輕丞相,將懷中的少女牢牢地護著,如是閑雲漫步一般,矯捷的身影在陣法中來回地穿梭。


    麵上的白綢帶下,他的雙眸是半闔著的,不需要看腳下的道路,而是憑著心中的思路,一步一步地走。


    不出半柱香的時辰,周圍茂密的叢林便消失不見,出現在眼簾的,是一望無垠的花海。


    闖過神醫山莊的人都知曉,在紫雲山內,有一片如仙界聖地一般的花海,有許多求診的人,都在這片花海之中迷失了心神,進而破不了陣,被困在裏頭三天三夜,才由神醫山莊的人解救出來。


    其實這個花海陣法,並沒有什麽太神奇之處,唯一起作用的,便是這些看似美豔動人的奇花異草。


    讓人們迷失了心神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這些花草中,所散發出來的異香,影響了人的大腦思考。


    容璟慢慢地將元菁晚放置在一個幹淨的地方,旋即流袖一翻,手心中已握了一把軟劍。


    如何破陣?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便是砍花。


    但砍這些花,也是要有技巧的,若是瞎砍,就是砍一輩子也砍不完。


    容璟的身形如同一條蛟龍,持著軟劍,在花海中,運展輕功,來回地穿梭,每飛過一片花海,都帶起了無數紛飛飄揚的花瓣。


    元菁晚被一陣接著一陣,鑽心般的刺痛所折磨,一路而來,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便在她昏昏沉沉之際,她似乎是聞到了香味兒。


    吃力地撐開眼皮,映入眼眶的,是一個逆打著陽光而來的白袂,似是嵌在了柔陽之中。


    有數不盡的花瓣,紛紛揚揚在他的四周,但卻像是與他隔離開了一般,沒有一片落在他的身上。


    隨著他慢慢地走向自己,那抹碩長的白袂,似乎與元菁晚記憶中的那抹模糊的身影,悄無聲息,而又準確無疑地融合在了一塊兒。


    就在他重新彎腰將她抱起之際,元菁晚下意識地便伸手,拽住了他的流袖。


    力道並不是很重,但卻讓男人的動作一滯,低眸看了過去。


    “你……是誰?”


    這般放在平常,近似於白癡一般的問題,是絕無可能從元菁晚的口中吐出的。


    也不知她是被劇毒折磨地神誌不清,還是方才被那些花的異香影響了心智,忽然冒出了這三個字來。


    容璟一勾唇角,嗓音柔和似水:“本相才不過將你放下了半盞茶的功夫,你便不認識本相了?真是有夠沒良心的。”


    挨過了鑽骨刺心一般的疼痛,元菁晚的意識有了一些清醒,恰好將男人的話一字不漏地聽入了耳中。


    她眨了下眼眸,定定地看著他,抿了抿唇角,到口邊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對於元菁晚而言,隻要她的意識清醒著,那麽她便是理智的。


    她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就算是見過,也隻是在前世,有那麽一點兒記憶。


    這樣一個容貌絕代風華,行為舉止異常詭異的男人,她若水從前見過,又怎麽會不記得呢。


    如此想罷,她便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轉而將目光落在他們所處之地。


    前一個花海陣法才破,他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便陷入了又一個陣法。


    此時此刻,他們正處在懸崖邊,一眼望下去,這個懸崖根本便望不到頭。


    元菁晚不過是看了一會兒,便明白這是一個九死一生陣法,雖然並不是什麽要人命的陣,但破起來還是頗為費盡的。


    她掙了一下,開口道:“大人你放我下來。”


    “你站都站不穩,還想著要在本相的麵前露一手?”


    男人幾不可見地一蹙眉梢,將她不安分的手扣了住,而後,身子不過是往前一傾。


    腳底旋即淩空,帶著元菁晚,就這麽直接跳了下去!


    ——題外話——


    謝謝zoeynewton寶貝兒的月票,今天作者君努力再多更兩章,補上昨天的,順便加更。在此作者君想要弱弱地說一下,寶貝兒們投票可以選擇樂文的客戶端喲,因為可以一變三,而且客戶端每天還可以領十個樂文幣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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