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年前,曾是九州霸主的西涼,在一夕之間亡國,雖然西涼君王昏庸,女權當道,但是絕大多數的西涼人,是相當地忠於國家的攖。


    南周的軍隊,在攻進西涼帝都之際,全城的百姓都自發起來捍衛家國安危。


    但是,西涼內憂外患,腐朽地實在是太厲害了,即便是有百姓自發起來反抗,也還是抵擋不住南周的金戈鐵馬。


    當時,攻陷西涼帝都之時,全城的百姓都不肯放下手中的武器,誓死為國。


    而南周的主帥,在請示了君王之命後,便下了一道明令,凡是不肯就範的西涼人,就地誅殺!


    原本,這條軍令執行時,殺的人並不是很多,畢竟還有一部分人,是貪生怕死的。


    可到了後來,不知為何,這條軍令就變了個意味,不久,南周軍隊隻要見到西涼人,便殺無赦,沒有任何的理由!


    當時,整個西涼帝都,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何其慘烈。


    南周幾乎屠盡了所有西涼人,但人又怎麽可能會被全數殺完呢,總會有幾個僥幸逃脫者。


    而就是這幾個僥幸逃脫者,在十餘年前,曾經刺殺南周皇帝,雖未成功,但卻讓皇帝重傷在身。


    自此之後,西涼這兩個詞,在南周幾乎就成為了禁詞,無人敢提及償。


    此刻,寧晟堯竟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提及了西涼國,不過……眾人卻發現,在寧晟堯提及西涼國時,嚴咎的臉上,明顯有了不同於尋常的變化。


    莫不成……一代棋聖,真的與西涼有莫大的淵源?


    “一派胡言!你是從何處蹦出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如此與我說話!”


    雖然心中詫然,但嚴咎畢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之人,很快便鎮定了下來,惱怒地瞪向了寧晟堯。


    但對方卻像是沒有感應到他的怒火一般,隻是微笑著,“嚴老莫氣,這不過隻是晚輩的一個猜測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分明,提及西涼的人是他,但當所有人都被他勾起了興致之時,選擇一筆帶過的人,卻還是他。


    卻見他又重新將目光落回到棋盤上,慢慢開口:“若是晚輩能解開這盤殘局,還望嚴老能遵守約定,帶著棋盤離開鶴頤樓,畢竟……擋著他人營業,並非聖賢之人能做得出來的。”


    他不要嚴咎的全部身家,開口說的條件,竟然僅僅隻是讓嚴咎不要擋在鶴頤樓,影響鶴頤樓做生意,僅此而已!


    且不論他是否能解開這盤殘局,單隻是這份情懷,便是絕大多數人所無法做到的!


    眾人看向寧晟堯的眸光中,多了幾分崇敬之意。


    反而,開始鄙夷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棋壇聖者。


    嚴咎麵色鐵青,一揮袖子,冷冷道:“年輕人有這份膽量,的確不易,但若隻是為了出盡風頭,無疑是在嘩眾取醜!”


    寧晟堯不甚在意地笑了下,旋即半蹲下身子,隻見他緩緩地伸出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正中央的一枚黑棋拾起,夾於兩指之間。


    “殘局之所以稱之為殘局,是因為前人在對弈之時,已然到了窮途末路之際,因為沒有了可以接著往下走的必要,所以他們便幹脆不再下。”


    兩指一鬆,黑子便落入了棋盒之內,便聽他慢悠悠地補充道:“對於一盤沒有必要再繼續走的棋局,又何必要傷透腦筋,非要解出不可?不如追究於其源泉,取走了最初所下之子,便像是涅槃重生一般,又是一輪新的起點。”


    這盤千古殘局,身為棋聖的嚴咎都無法解開,又何況是一些凡夫俗子。


    而寧晟堯的此番做法,說得好聽些,是在投機取巧,說得難聽些,根本就是生生地毀了整盤棋!


    但他的這番做法,配上他的說辭,卻又讓人覺得,毫無違和感,反而認為,這盤棋局,便是該這般來解!


    也不知是誰先帶頭喊了一聲‘妙哉’,緊接著圍觀的百姓都在那兒喊著,而且還鼓起了掌來。


    這對於向來視棋如命的嚴咎而言,是無法接受的,但周圍人此起彼伏的聲音,卻完全將他的氣勢給壓倒了,而且還是完完全全的碾壓式。


    麵對於眾人的誇讚,寧晟堯始終保持著處變不驚的態度,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便見他朝氣得麵紅耳赤的嚴咎再次行禮,“不知晚輩的解法,嚴老可還滿意?”


    “你這是在投機取巧,侮辱了這盤千古殘局!”


    麵對嚴咎擲地有聲的指責,寧晟堯卻是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梢,“嚴老可知,依您在九州大陸棋壇上的成就,為何研究了三十餘年,卻還是無法堪破這盤殘局的奧妙嗎?”


    這話說得,倒像是作為晚輩的他,能夠看得出來一般。


    嚴咎簡直是要被他的狂妄之言給氣吐血了,“你……”


    “沒錯,嚴老您的確是視棋如命,但也正是因為您對圍棋太過於癡迷,以至於在破局之時,首先考慮的,便是如何在前人的基礎上,往下走,以便達到絕地逢生的效果,但有時候,回頭看看,或許這盤棋,從一開始,便是一盤死棋,既是死路,又如何還能重生呢?”


    看到了這裏,蕭太後竟是笑出了聲來,“阿璟,你的眼光,果然毒辣。”


    聞言,容璟緊握的手心,倏然鬆開,亦是微笑,輕輕回著:“真正聰明的人,就越不會鑽牛角尖,寧晟堯這一番看似投機取巧的做法,卻是在無形之中,扇了嚴咎的臉,做得可謂是妙極。”


    的確是妙,這盤殘局,寧晟堯分明是解不開的,所以他選擇了另一條路。


    先是拋出嚴咎之前散步在京都,挑釁所有棋手的話,後又引出了西涼國一事,引得嚴咎情緒波動極大,亦是達到了將風向悄無聲息地轉向自己這邊的效果來。


    而後再以超出於所有人想象之外的解法,震撼到了人心,自然而然,之後不論寧晟堯說些什麽,圍觀之人,自然是會站在他這邊支持他。


    這一番行為,可不就隻有真正聰明的人,才能做得出來的?


    蕭太後讚許地點了點首,而便在他們兩人說話之際,處於下風的嚴咎,因為禁不住眾人的驅趕,隻能灰溜溜地抱著自己的棋盤離開。


    一代棋聖,不論其曾經創造了多少世人難以企望的輝煌,但那終究已經是過去式了。


    嚴咎的棋術,確然是無人能敵,但論及為人處世,他卻像是個尚未入世的孩子,完全敵不上寧晟堯。


    作為後輩的寧晟堯,相當地懂得,如何化腐朽為神奇,而又如何才能借助於輿.論的力量,以便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過少頃,蕭太後的眸底便泛起了絲絲冷意,“雖然西涼亡國已久,但當年,那些孽黨殘餘刺殺先皇一事,曾驚動了整個南周,哀家不希望,同樣的錯誤,再犯第二次。”


    眸光一斂,容璟垂眸,淡淡應道:“微臣遵旨。”


    且不論方才,寧晟堯的那些話中,有幾分真,而又有幾分假,單隻是看嚴咎的反應,便可以說明其中定有端倪。


    蕭太後是多疑的,一直以來,她都秉承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處事之道。


    不論嚴咎與西涼是否有何關係,從今往後,這個世上,便再也沒有嚴咎這個人了!


    “靖遠侯這兒子,教育地確然是不錯。巧舌如簧,反應迅速,哀家倒是許久不曾見過那麽有意思的人了。”


    一聽蕭太後的這番感慨,容璟立馬便明白了,“微臣立刻便去辦。”


    不多時,珠簾之外,便多了一道身影,來人,正是寧晟堯無疑。


    在看到蕭太後與容璟之時,寧晟堯故作震驚,慌忙跪下,以頭叩地,“草民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歲!”


    蕭太後的唇邊噙著一抹慈和的笑意,抬手示意,“哀家是微服出訪,寧二公子不必多禮。”


    這一聲‘寧二公子’,可是將寧晟堯的身份,節節抬高了太多。


    “草民不敢。”


    在蕭太後的麵前,寧晟堯時刻保持著恭謙的態度,跪在地上,不敢亂動。


    容璟幾步上前,虛扶起他,“寧二公子不必緊張,太後娘娘隻是想與你閑聊幾句,未有其他的意思,若是寧二公子一直跪著,豈不是辜負了太後娘娘的一番心意?”


    聞言,寧晟堯也不矯揉造作,順勢便站起了身來,“多謝太後娘娘恩典。”


    “適才,寧二公子在樓下的所言所行,可謂是奇哉妙哉,便是哀家看了,都忍不住要為你喝彩。”


    心中狂喜,但寧晟堯卻絕不敢多流露出半分,隻是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來,“草民惶恐……”


    “數日之前,在丞相府中意外發生的命案,使得靖遠侯白發人送黑發人,哀家左右為難,雖是懲戒了罪人元芷瑤,但死者已逝,哀家還是覺得,委屈了靖遠侯。”


    聽到這番話,寧晟堯膝蓋一屈,便再次跪了下去,“太後娘娘金口玉言,為長兄討回了公道,父親對太後娘娘感恩不已,隻能以一顆赤膽忠心,來回報太後娘娘的恩典。”


    顯然,寧晟堯的這番話,說得很有藝術效果。


    蕭太後滿意地笑了笑,親自上前來,虛扶住他,“哀家的身邊,需要新鮮而又忠臣的血液,寧二公子如此睿智,想來,定不會辜負靖遠侯的厚望,與哀家的……期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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