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馮氏想了才,才回道:“東南方向的話,是幾位小姐的住處……不知道長此話,是何意?”


    “夫人請看,這一串的腳印,正是惡鬼逃跑時,所留下來的。”


    此話一出,嚇得兩旁湊上來想要看的人全數嚇得連連倒退了數步攖。


    聽到這番話,元老夫人的麵色有些難看,“府中真有……惡鬼?”


    “回老夫人的話,在道法之中,惡鬼分之為兩種,一種便是人死之後,心有怨氣,無法投胎,怨念積累幻化成了鬼,而另外一種,則不是人。”


    這番說法,倒是第一次聽到。


    順著他所說,元老夫人問道:“不是人?”


    “還有一種,其怨氣的載體不是人體,而是某一樣東西,這種東西,可以是死物,也可以是活物,隻要能夠用來承載這股怨氣,便足夠可以用來害人。而今看這腳印的大小,明顯不是一個人的腳印。”


    這般說來,那惡鬼,不是人變的,而是某一樣物體變的償?


    簡直便是匪夷所思!


    “道長的意思是說,那惡鬼跑向了東南方向?”


    馮氏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道士摸著長須,不點頭,卻也沒有否認,“若是想祛除惡鬼,必須得要找出承載惡鬼的器物,隻是方才夫人說東南方向乃是小姐所住之處,貧道不敢……”


    “人命關天,若是惡鬼一日不除,豫柏這病便好不了,現下最為要緊的便是豫柏,還請道長全力相助!”


    說這話時,馮氏看向了元老夫人,在得到她的首肯之後,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朝著東南方向而去。


    元菁晚與舒珊跟在後頭,慢吞吞的。


    在觀看了方才的一席表演之後,舒珊嘖嘖地吧唧了下嘴巴,感慨道:“中國傳統文化,可真是博大精深呀!”


    什麽中國?還傳統文化?


    對於從她口中,時不時蹦出來的奇怪詞語,元菁晚已經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疑惑,再到淡然。


    “接下來可是重頭戲,待會兒我也要上場,到時我做什麽,你便在一旁配合著我,可懂?”


    聞言,舒珊眼睛一亮,尤為興奮,“演戲什麽的我最喜歡了,若不是為了謀生活,寶寶一定是奧斯卡最佳影後呀!”


    兩人接耳交談間,前頭一行人便已進入了東南方向的別苑。


    此處攏共有三座居所,分別為錦瑟居,辭塵居與飛羽居,住的是輔國公府三位小姐,元菁晚、元芷瑤和元曼薇。


    而今,元二小姐元芷瑤入獄,這辭塵居自是空了出來,便隻剩下了兩座居所。


    按照先後的順序,眾人便先前往了錦瑟居。


    畢竟這女主人就在這兒,這麽大搖大擺地闖進去也不好,於是馮氏便問道:“菁晚,道長便是進去抓鬼,不會不會弄亂你的屋子,你看……”


    不等馮氏說完,元菁晚便微微笑道:“母親言重了,事關四弟的安危,菁晚的屋子亂不亂,都隻是小事兒,盡早抓住惡鬼,才能讓全家人都放下心來。”


    元菁晚相當地懂得進退,一番話說下來,落落大方,又使得禮數,全然不像個從尼姑庵裏出來,沒有家教的野丫頭。


    馮氏的眸底閃過一絲晦暗,不過下瞬,她便笑著應道:“真是個懂得體恤人的好孩子。道長,這邊請。”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便闖入了錦瑟居。


    顯然,這麽多人忽然湧進來,錦瑟居裏正在打掃的下人皆是一驚,正想要阻止,便見元菁晚就站在那些人群中,衝著他們輕笑了下。


    下人們皆明白過來,便不再阻攔。


    而老道士則是一馬當先,手持著桃木劍,即便已白發徐徐,但這身手卻是相當好的。


    上下左右地揮舞著,忽然,朝著一個方向,一劍劈下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便見從劍端開始,有紅色的血流,從地表湧了出來,形成一條血痕,從老道士所站之處,向著某處迅速地蔓延了過去。


    最後,在一株樹下,血痕終止,不再蔓延。


    老道士在收劍的同時,快步走上前去,自懷中掏出一張符,‘啪’地一下貼在了樹上。


    而後,才轉過身來,十指合攏,默念了幾句咒語,才開口:“老夫人,夫人,惡鬼已被貧道控製住了,現下,隻需將土給挖開,便能抓到惡鬼。”


    聞言,馮氏立馬便令兩個男仆去挖,不過是鏟了幾下,便有一個髒兮兮的東西露了出來。


    男仆立時彎腰撿起,拿到手中一看,是一隻布娃娃。


    也不敢耽擱,拿著布娃娃,就跑到馮氏的麵前複命,“夫人,這是從樹下挖出來的東西。”


    接了過去,馮氏將布娃娃身上的土逗了幾下,而後一翻,便瞧見在布娃娃的背後,竟然紮滿了針!


    馮氏眸光一凜,快步走向了元老夫人,“老夫人,這是隻被施了巫蠱之術的娃娃!”


    巫蠱之術,不論是在後宮還是在大宅中,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自古以來,以布娃娃作為引體來謀害他人性命的例子,數不勝數。


    南周建國第一年,後宮中便發生了一起以巫蠱之術謀害他人性命的案子。


    開國皇帝最寵愛的一位嬪妃死在了巫蠱之術上,先帝盛怒,下令徹查到底。


    最後查到了皇後的頭上,證據確鑿,竟是向來便賢惠淑德的皇後下的手,此案曾震驚了整個南周。


    先帝痛失愛妃,又被自己的正妻背叛,自是痛心不已,下令賜死皇後,並在之後頒下明文詔令。


    若有人膽敢在南周行巫蠱之術,當立即誅殺!


    元老夫人先是一怔,在接過布娃娃之後,看到布娃娃背後紮著密密麻麻的針,當即便深信無疑。


    盛怒的目光,旋即射向了元菁晚,“跪下!”


    一聲怒斥,在說話之際,便將手中的布娃娃扔向了元菁晚。


    布娃娃砸在了元菁晚的身上,滾落在地,舒珊怔住,下意識地上前想要說話。


    卻被身旁的少女扣住了皓腕,暗中用了幾分力氣。


    舒珊在頓住腳步之時,身旁的少女便緩緩地跪了下去,嗓音依舊一派輕柔淡然:“奶奶息怒……”


    “奶奶?嗬……”


    元老夫人徑自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冷嗤了一聲,幾步上前,在離她尚還有幾步之遙的距離時,停下。


    惱怒而又凜冽的目光,似是能將元菁晚給鑿穿,“我可沒有像你這般心腸如蛇蠍般的孫女!竟然如此歹毒,竟會對自己的親弟弟下手,還用了如此陰損的手段!你真當自己攀上了聖上,便能夠為所欲為,不將整個輔國公府放入眼中,公然謀害長子的性命了?!”


    說話間,元老夫人便舉起了手來,朝著元菁晚的臉便揮了過去。


    就在眾人以為會聽到扇臉的脆響之際,卻不想……元菁晚竟然抬手,抓住了元老夫人的手腕。


    抬眸,與元老夫人盛怒而又震驚的目光相撞,櫻唇輕吐:“奶奶,僅憑一隻從菁晚的院中挖出來的布娃娃,便認定是菁晚在暗中施了巫蠱之術,是否太片麵了?”


    不等元老夫人說話,元菁晚又繼續淡淡補充道:“再者,當初豫柏是菁晚以性命為擔保,才降世的,菁晚若是有心想害他,當初,又何必多次一舉,讓他從三姨娘的肚子裏落下呢?”


    的確,若說元菁晚要害元豫柏,實在是無法說通。


    畢竟,當時可是因為元菁晚,元豫柏才能活下來,若是元菁晚容不下元豫柏,又如何能讓其降世呢?


    元老夫人一心惦記著自己外孫的安危,在看到布娃娃之後,立時便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這一層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她卻是想不通了。


    便在元老夫人猶豫之際,馮氏見勢頭不對,立時上前了一步,說道:“老夫人,不如……先看看這布娃娃的背後寫了些什麽,再做定奪?”


    方才元老夫人一時情急,連布娃娃背後寫了些什麽都不曾注意,經馮氏這麽一提,她倒是想起來。


    “你做的‘好事兒’,你自己心裏再清楚不過了,撿起來,讓所有人都看看,這上頭到底寫了什麽!”


    這話說得,便像是斷定行巫蠱之術的便是元菁晚一般。


    也難怪元老夫人會這般認為,畢竟,元菁晚自小便不在她的身邊長大,從深山裏出來的野丫頭,保不準這些年來,便學了什麽害人之術呢?


    元菁晚依然保持著淡然的微笑,聽到元老夫人的這番話,不哭也不鬧,依著元老夫人所言,將布娃娃撿了起來。


    在拔下第一根針之際,元菁晚忽而黛眉一蹙,捂住自己心口的同時,‘噗’地一聲,便吐出了一口血,身子旋即便向前軟了下去。


    “darling!”


    舒珊驚呼一聲,接住了元菁晚的身子,手心處往上一抹,再低首,便見手心處有一灘的鮮血。


    連帶著整隻手都顫抖了起來,“darling你怎麽了?不要嚇我啊,叫醫生,快點叫醫生啊!”


    舒珊的大叫,才讓一幹人等從忽然的變故中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的仆人便想要上前,卻被馮氏攔了住,“在此事查清楚之前,誰都不可以離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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