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菁晚出了寢殿,在轉彎口,便撞上了迎麵而來的燕思樺。


    此刻,這位一貫風流倜儻的親王,竟是難得一身濕漉漉的,便像是一隻落湯雞般,而且神色看著甚為匆忙。


    “王爺這是要去作何?”


    先是聽到了元菁晚的嗓音,才看到了幾步之遠的女人,正在想事情的燕思樺,霍然頓住了腳步。


    猶豫了一下,而後便幾步上前,抓住元菁晚的皓腕,拉著她便往左手方向而去攖。


    對於他這番突兀的舉動,元菁晚下意識的反應,便是想要掙開他的桎梏。


    卻聽男人忽然沉聲道:“那個叫清默的男人,你可有查清他的底細?償”


    怔了下,元菁晚才凝眸回道:“王爺此話是何意?”


    說著話間,直接穿過了羊腸小道,在一座小型的假山下停步,四下並無人。


    燕思樺看著麵前隻及自己胸前的少女,而後自袖中掏出了一截衣裳的碎片。


    看到這截衣裳碎片上的圖案,元菁晚眸光一斂,伸手便取了過去,“北魏使節服?”


    沒錯,燕思樺所拿出的這截衣裳碎片,正是北魏所特有的使節服侍。


    九州大陸分布著四個國家,每一個國家的衣裳圖案都是獨特的,而北魏地處北邊,是在馬背上打下的國家。


    所以他們民族極為尊重馬,視馬為最神聖的存在,不過這馬的圖案也是分上中下三種高低貴賤的類型。


    而使節服則是處於中等偏下,是棗紅馬的圖案,比較好認別。


    不過對於元菁晚竟然一眼便瞧出了這圖案來自於北魏,燕思樺還是有些吃驚的。


    看著元菁晚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但此刻,元菁晚的注意力卻完全集中在這截碎片上,“王爺你方才問我清默來自於何處,難道……這截衣裳,與清默有關?”


    元菁晚何其聰慧,不過轉眼,便將其與燕思樺方才所說之言結合在了一塊兒。


    燕思樺點了點首,“本王雖是未曾看清,襲擊他的人是否便是北魏之人,但他手中的這截衣裳,卻明顯是北魏使節才會有的。而今日,恰是北魏使節入宮朝拜之時,他們不在宴席之上,如何會出現在百花園?”


    “北魏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不論是百姓還是皇族,皆是洶湧剽悍,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注重軍事勢力的培養,疆土也在不斷地向南擴展,此次說得好聽些,是作為友國前來朝拜,實際上的目的……不過是想要一探我南周的虛實!”


    九州大陸的四個國家,分別為東胡,西涼,北魏與南周,十餘年前,西涼被南周吞並,南周一躍成為四國之首。


    而其餘的兩個國家,表麵上是附屬著南周的關係,但實則……人家暗地裏的小動作可多著呢!


    加之,南周這幾年來,因小皇帝燕祈與蕭太後的明爭暗鬥,國力有漸驅衰弱的趨勢。


    東胡倒是沒什麽,畢竟地處東邊,靠著一道天然的屏障,經濟發展倒也還是一般。


    不過北魏卻是不一樣,按著這些年北魏疆土的擴展,以及多次向南周派出使節,學習南周的製度禮儀,已然有漸漸追趕上南周的趨勢。


    聽到元菁晚這一連串的話,饒是燕思樺,看著元菁晚的目光都帶了幾分敬佩之意。


    畢竟,作為一個閨中女子,元菁晚非但聰慧過人,對於國家大事,也是了如指掌。


    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女人,的確是非常有資格,待在燕祈的身邊。


    “沒錯,所以在看到這截碎片時,本王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這個清默……怕不像表麵上那般簡單。”


    沉吟了半晌,元菁晚才道:“王爺你身上還濕著,還是快去換身幹衣裳,免得著涼了,此事我會向皇上說明,王爺不必擔憂。”


    說罷,燕思樺並未應聲,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就這麽看著元菁晚。


    被他盯久了,元菁晚忍不住問道:“王爺還有何事想要說的?”


    倏然,燕思樺笑了笑,“本王隻是想,幸而你並非敵營,幸而,阿祈慧眼識人,不然如此人才若是從指間流失了,倘若是本王,定然會毀地腸子都青了!”


    聞言,元菁晚不由笑出了聲來,“王爺如此高的評價,臣女可不敢擔當,若是王爺沒有其他事,那臣女便先走了。”


    燕思樺點了點首,但他卻並未去換衣裳,而是朝著芙蓉軒而去。


    到了芙蓉軒門口,尋著聲音,燕思樺一腳便將房門給踹了開。


    房內,舒珊正在為清默包紮傷口,才問他痛不痛,話都還沒說完,隻覺眼前一花。


    霸道地將房門給踹開的男人,幾步便上前來,而後目標明確地抓住了清默的右手腕。


    在往外掰的同時,扣住他衣領的一角,隻聽‘撕拉’一聲,轉眼之間便將清默一半的衣裳都給撕了下來。


    舒珊霍然反應過來:“燕思樺你瘋了?!”


    在下瞬,她站起身來,擋在清默跟前的同時,伸出手來,也扣住了燕思樺的手腕。


    四目相接,燕思樺擰了下眉頭,隻道:“本王隻是要確認一件事情,你讓開。”


    “你敢欺負清默,就是在欺負我,我當然要管!”


    舒珊將胸板往前一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對於舒珊待這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男人,如此在意,字裏行間,說話行事都護著這個男人,燕思樺本就不悅的心情,瞬間便覺得胸口湧上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一把將舒珊的手給揮開,“舒珊,本王可以寵你,但女人最忌諱的,便是恃寵而驕,不知輕重,一句話,本王隻說一遍,不要挑戰本王的耐性!”


    聽到這番話,舒珊覺得簡直要笑死了,冷嗤了一聲,“誰讓你寵了?本姑娘還不稀罕呢!我就是不讓,有種你就拿你那狗屁王爺身份壓死我啊!”


    顯然,才不過是幾日不見,這廝便如同吃了雄心豹子膽一般,竟然敢頂著燕思樺顯而易見的怒火,反駁他的話。


    但這也從側麵反映出來,舒珊對這個喚作清默的男人很是看中,否則也不過頂著他的盛怒,還要維護清默。


    燕思樺覺得自己被這個缺一根筋的女人氣得肺都要炸了,懶得再與她多說話,直接便揮開了她的手。


    “耽擱了正事,便算是本王,也保不住你,若是想活命,便乖乖地待在原地。”


    在揮開舒珊的同時,燕思樺捏著清默手腕的力道便重了幾分,在同時,拽著清默往外走去。


    “燕思樺你這個混蛋!”


    被他這麽粗魯地揮開,舒珊身子有些不穩地便向後倒退了一步,才堪堪穩住。


    氣得不行,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還受著傷的清默就這麽被燕思樺給拽走。


    畢竟聽他方才的口吻,清默像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之罪般,若是就這樣被帶走了,舒珊完全能想象出清默被燕思樺虐待的場景。


    這般想著,舒珊抄起了一旁的凳子,直接便衝向了燕思樺。


    “燕思樺,你再不放開清默,我就砸死你!”


    聽到這話,原本拖著清默往外走的燕思樺霍然頓住了腳步,回眸,唇邊帶著冷笑。


    “敢砸本王?舒珊,那便看你還想不想要脖子上的腦袋了!”


    原本,舒珊是抱著威脅的口吻的,但被燕思樺這麽一激將,頓時便腦子一衝動,高舉起凳子,一股腦地便砸了下去。


    隻聽得‘砰’地一聲碎響,舒珊完全不曾想到,麵前的男人,竟連躲也不躲一下,任由她一個板凳便砸了下來。


    她是用了很大力氣的,因為她以為他會躲開,但他卻未躲,整個右肩膀,就這麽生生地受了一板凳的力量。


    饒是打人的舒珊,都被嚇到了,忍不住向後倒退了一步,手中拎著依然斷成兩半的板凳。


    而此刻,燕思樺麵色黑到嚇人,也不知他是因為肩膀上的痛感,還是怎麽的。


    隻是他盛了滔天般的怒火,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舒珊,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給吞入腹中一般。


    “為了這個不知從何處蹦出來的男人,你打起本王來,倒還真是沒有半點兒手軟的意思啊!”


    有些被燕思樺略帶猙獰的麵容給嚇到了,舒珊身子一哆嗦,又倒退了一步。


    不過當她看到清默那雙清澈如浮雲一般的眼眸,就這麽巴巴地望著自己時,原本扁下去的勇氣,又再次冒了回來。


    “像你這種沒有忍受過挨餓滋味,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自然是不會懂我們這樣,在你們眼中身份低賤如螻蟻一般的平民百姓的感受了!darling接受了清默,那麽清默就是我們的家人,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家人受到半點傷害!”


    聽到這番話,燕思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肩膀痛到要命,但他抓著清默的手,卻絲毫未有鬆開的意思。


    “本王何時說過要傷害他了?隻是有一些疑問,本王需要在他的身上驗證一番,才能能到答案而已,看你這樣子,難道是認為本王還要將他給吃了?”


    聞言,舒珊怔了下,眨了眨眸子,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你本來就是個壞人……”


    好心當成驢肝肺。燕思樺手癢地真想打死這個沒良心的。


    但介於他現下情況特殊,隻能暫且忍了下來,“在本王回來之前,便待在芙蓉軒,哪兒都不許去。”


    直到確定燕思樺帶著清默離開了,舒珊翻了個大白眼,立馬就搬凳子翻窗逃離。


    鬼才會相信這個臭男人的話!


    她還是趕快去和元菁晚通風報信,盡快將清默救出苦海!


    ——題外話——


    鋪墊夠了,接下來就要唱大戲了喲喲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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