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這不可能!”


    馮嵐是馮氏老祖宗看著長大的,她自小性子便極為要強,即便是到了絕境,她也不會做出自殺的舉動來!


    霍然,馮氏老祖宗像是想到了什麽,指著上座的人怒吼:“是你們,你們殺了阿嵐,捏造了證據,誣陷她,其實……阿嵐早就已經死在了輔國公府對不對?!”


    無疑,馮氏老祖宗即便已年老,但這腦子還是相當清楚的。


    不過她隻猜中了一點償。


    元老夫人冷笑著,亦是站了起來,與馮氏老祖宗怒目而視,“我輔國公府還沒有卑劣到拿他人性命玩笑的地步,又何況馮嵐本就是正室夫人。證據確鑿,白紙黑字,一清二楚,馮老夫人,你的孫女是你的心肝,難道我那些無辜枉死的孫兒們,就不是我的心肝兒了嗎?!”


    一句話,元老夫人說得聲淚俱下,字字讓人覺得肝腸寸斷攖。


    的確,對於大門戶而言,最為重要的,便是繁衍子嗣。


    但因為馮氏的心胸狹窄,而使得輔國公府這麽多年來,子嗣單薄,當初若不是元菁晚誓死保下了三姨娘,怕是輔國公府就要徹底斷脈了!


    馮氏老祖宗被這一句話抵得麵色發青,好一會兒,她才隻能認命地接受自己最疼愛的孫女已然喪命的悲痛事實。


    且不論馮氏有沒有真的死了,單隻是馮氏在輔國公府出意外這一點,馮府便可以將輔國公府告上公堂。


    但一旦兩家上了公堂,便代表著兩家人維持了數十年的關係,將會徹底崩裂。


    而且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輔國公府這一邊,掌握著馮氏謀害輔國公府子嗣的確鑿證據。


    若是馮氏真的死了,那麽到時在公堂之上,便是死無對證,任憑輔國公府這邊以有利的證據來壓倒馮府。


    到時非但無法為馮氏平冤,反而會搭上整個馮府的名譽。


    雖然馮氏老祖宗極為疼愛自己的孫女馮嵐,但在關乎到整個馮氏一族的榮譽之時,馮氏老祖宗的思想還是很冷靜的。


    “元老夫人,可否進一步說話?”


    說出此話時,馮氏老祖宗的態度,明顯緩和了幾分。


    元老夫人立時便清楚,對方這是要與自己談條件,妥協了。


    於是,元老夫人,元錚朔,再加上馮氏老祖宗三人,一起入了內室。


    在沒有了外人之時,馮氏老祖宗忽然膝蓋一軟,便朝著元老夫人跪了下去。


    元錚朔最先瞧見,趕忙上前,托住了她下跪的身子,說道:“老祖宗,這可萬萬使不得!”


    雖然馮氏的確做了不可饒恕之事,但馮氏老祖宗畢竟是長輩,哪兒有長輩去給晚輩跪下賠禮的?


    這可就是折煞了元錚朔了。


    “我知曉,阿嵐在輔國公府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但阿嵐已經為她所犯下的錯而付出了代價,死者已逝,生者還活在這個世上,還請元老夫人看在馮府與輔國公府多年的交情之上,給她留下最後一點兒尊嚴,莫要再追究了!”


    馮氏老祖宗說得這般情真意切,甚至都不惜舍下了老臉下跪,若是元老夫人再深究,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死去的不能再回來,活著的卻要繼續為生計而打算,這話,馮氏老祖宗說得倒的確合乎情理。


    元老夫人是個聰明人,不過是轉念間,便理清了其中的利弊得失。


    幾步上前,虛扶住馮氏老祖宗,歎了口氣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若是我沒有這個意思,便不會承了馮老夫人你的意,單獨在內室說話了。”


    馮氏老祖宗忙點首,連聲應道:“是是。阿嵐所犯下之罪,理應由我們馮氏一族來承擔……”


    三人在內室足足談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走出了內室。


    沒有人知曉他們到底談了什麽,但他們出來之時,麵上的表情卻是與之前不一樣了。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馮氏老祖宗還笑了起來,說道:“此事便先暫定了,待到馮府挑選了好日子,到時我們兩家人再行商議。”


    末了,馮氏老祖宗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馮茵,眸光轉冷,“回府吧。”


    這話,是特意強調給馮茵聽的,幾乎是下意識的,馮茵便看向了元錚朔。


    但對方卻是目光閃爍,回避了她的視線。


    馮茵此人向來聰慧過人,不過是三兩下,便已經清楚自己現下的處境了。


    這一局,她花了那麽多的心思,盤算了那麽久,卻還是功敗垂成,一敗塗地!


    而這一切,都隻歸結於一個人……


    霍然將目光轉向了站在元老夫人身後,麵上始終帶著溫溫和和的笑意的元菁晚。


    這個女人……實在是可怕!


    不,即便是如此,她也絕對不會認輸!


    袖下的素手,驟然握緊,馮茵斂眸,跟在馮氏老祖宗的身後,出了輔國公府。


    馬車之上,馮氏老祖宗才坐定,馮夫人沏了一杯溫茶,恭恭敬敬地端到馮氏老祖宗跟前時,她猛地拿過了茶盞,‘噗’地一下,直直地便全數撒在了對麵還未坐定的馮茵的臉上。


    “平日裏裝得也是夠辛苦的吧?為達目的,連自己的親姨母都能下得去手?馮茵,你的心是被豬油給蒙了吧?!”


    馮氏老祖宗的聲聲斥責,迎麵而來,馮茵被茶水噴地一臉都是。


    她緊緊地咬著下唇,袖下尖銳的指甲,在不知覺中,嵌入了皮肉之中。


    “老祖宗,茵兒沒有要害姨母……”


    辯解的話未來得及說完,便被盛怒之下的馮氏老祖宗直接打斷:“你以為費盡心機害了阿嵐,便能夠順理成章地取代阿嵐的位置嫁入輔國公府?想得倒是美!就憑你這庶女身份,一輩子也上不了台麵!你……”


    馮氏老祖宗還沒罵個痛快,原本垂下腦袋表現地乖順的女人,霍然抬起了首來。


    這雙一貫帶著笑意的眼睛裏,此刻盛滿了陰霾之色。


    繞是經曆過波濤駭浪的馮氏老祖宗見了,都忍不住心中一凜。


    正想要說什麽,麵前的女人猛地撲了上來,以極快的速度,便捂住了馮氏老祖宗的口鼻,而後將她重重地壓在後背椅上。


    這馮氏老祖宗本就年紀大了,而且馮茵的力氣相當之大,這麽壓下來,讓她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馮夫人顯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到了,下意識地便想要張口喊救命。


    卻不料壓著馮氏老祖宗的馮茵霍然抬眸,這雙如淬了毒般的眼睛裏,滿是威脅之意。


    極低的嗓音,從她的喉間吐出:“大夫人,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喊救命,對你……沒有一點兒好處!”


    張開的嘴,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響。


    而被馮茵壓在下頭的馮氏老祖宗,拚命地想伸出手來,可她被壓得死死地,沒有任何掙紮的餘地。


    無奈之下,她隻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就在她身側的馮夫人。


    馮夫人自然是注意到了馮氏老祖宗的目光,但在同時,她的耳邊,卻想著馮茵蠱惑一般的嗓音。


    “大夫人,我是庶出,而你是歌姬出生,我們倆的命運,何其相像?因為低賤的出生,讓我們抬不起頭來,即便拚盡了全力地往上爬,最後還是會被人所瞧不起!”


    無疑,馮茵是極為了解馮夫人的內心想法的。


    身為歌姬的她,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地往上爬,好不容易坐上了正室夫人的位置。


    但還是會因為她卑賤的身份,而被人所羞辱。


    比如……馮氏老祖宗。


    便在今日,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那樣狠地扇了她一巴掌,還羞辱她隻能是個卑賤的歌姬。


    歌姬怎麽了?難道歌姬便不是人了嗎?


    就因為生來便注定的身份,所以隻能注定她一輩子因為這個出生而被別人羞辱?!


    不,她不願意,她也不甘心!


    在心理極具矛盾之時,馮夫人緊緊地抓著羅帕,抿著有些發幹的唇角,沒有說話。


    她沒喊救命,卻也未上前來將馮氏老祖宗從馮茵的手中救下。


    而是就這麽看著,看著馮茵捂著馮氏老祖宗的口鼻,緊緊地,起初,她還在掙紮,還在不斷地看著馮夫人,想要她救她。


    但漸漸地,馮氏老祖宗便不再動了,直到最後,隻睜著一雙不瞑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馮夫人。


    像是在質問著她,為何不肯救她一般。


    確定馮氏老祖宗真的停止了呼吸之後,馮茵才鬆開了手。


    高度緊張的神經,在鬆懈下來的那一刻,讓馮茵有些坐不住身子,便直接坐在了木板之上。


    但她卻仰首,唇邊帶著陰森森的笑意,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能將對麵的馮夫人給看穿。


    “大夫人,從今往後,我們便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馮夫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才算是反應過來,下意識地開口:“不,我不是……”


    卻在下瞬,便被馮茵給捂住了嘴巴,陰冷的嗓音,就響在耳畔:“大夫人,若是我能夠順利地嫁入輔國公府,那麽我定然會成為你最為有力的支持者,你還怕……自己在馮府,站不住腳跟嗎?”


    不等馮夫人思考,馮茵便又補充道:“大夫人,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老祖宗已經沒了,你若是不與我站在同一條線上,我若死,你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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