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河燈的人極多,一盞盞的河燈漂在水麵之上,燭光閃閃,在淡淡的月光襯托之下,顯得十分靜逸動人。[]


    舒珊亦是興致勃勃地學著他們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將河燈放在河麵之上。


    “舒姑娘有什麽願望,便說與河燈聽,它會帶著舒姑娘的願望,飄到洛水,說不準,便恰好被洛水那一端的天神聽到了,夢想成真呢?攖”


    古人都是極為迷信的,眼前的這個男人自是不會例外。


    雖然舒珊並不相信這條河會通向什麽洛水,又或者會被什麽天神給聽到。


    但俗話說入鄉隨俗,便當做是一種傳統文化,隨著一起做也成。


    想著,舒珊便樂嗬嗬地合上了雙手,閉上眼眸,默默地許願,許完了之後,舒珊又以胳膊肘輕輕地抵了下身旁的男人,“穆淮,你不許願麽?”


    穆淮輕輕地笑了笑,“我覺得現下這般便挺好的,沒什麽特別想祈求的東西。”


    舒珊似懂非懂地眨了下眸子,脫口而出便道:“難道你不希望……長生能夠回來嗎?償”


    此話一出,穆淮唇邊的笑意便是一僵,舒珊霍然反應過來,趕忙改口道:“那啥,我胡說八道的,你就當做什麽都沒聽到哈……”


    正說話間,便有一道嗓音飄了過來:“河燈放完了?”


    聞聲瞧去,便見東玨一襲玄青衣袂不過是在飄然間,便來到了穆淮的身邊。


    在話音落地的同時,他便將手中的一包以油紙包裹的糕點遞到了穆淮的手中。


    隻道:“那個點心鋪的栗子酥賣完了,這份栗子酥是在另外一條街買的,味道並不正宗,倘若你不喜歡吃,我待會兒再去那家看看。”


    為了買一包栗子酥,從這條街跑到另外一條街?


    這份耐心,怕是尋常人都辦不到吧!


    舒珊覺得自己又被虐了一把,她發現自己無論是到哪兒,都是隻能被虐的那一個。


    先前隨在元菁晚的身邊,天天被元菁晚與燕祈的花式秀恩愛而囤了幾輩子的狗糧。


    如今便是看東玨與穆淮的相處模式,她也覺得自己再次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不由哀怨地鼓起了腮幫,從開始到現下,東玨出現開始,他的目光便一直在穆淮的身上,顯然當她是個隱形人。


    她也覺得肚子餓了,她也想吃糕點啊,拜托,不要這麽無視她好麽!


    穆淮被舒珊這副哀怨的小媳婦兒模樣給逗笑了,轉手便將這一包的糕點遞到了她的手中。[]


    “雖然味道並不是很正宗,還望舒姑娘莫要見諒。”


    看吧看吧,比之於東玨這個小氣鬼而言,穆淮就不知道要大方多少!


    舒珊撇了下嘴,“看你誠意那麽足的份兒上,那我就姑且嚐一口吧。”


    說著話,舒珊便想要去拆開油紙,卻不想她還沒來得及動手,眼前便迅速晃過一隻手。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將她手中的栗子酥給拿了回去,隻聽那道冷淡的嗓音說道:“這是給穆淮的,你吃這個便好。”


    說著話,便將另外一包糕點扔到了她的懷中。


    動作簡單而又粗暴,舒珊一時不曾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便想要接住迎麵拋來的糕點。


    結果腳下卻是一不小心踩中了一灘爛泥,身子一晃,便直接向後栽了過去。


    舒珊覺得自己今晚便不該出來,之前差些被人流給擠到河裏去,才沒過多久,又遭了秧,雖是被又掉到河裏,卻是直接栽倒在了一灘爛泥之中。


    好好的一身新衣裳,今日才剛穿上的,便在頃刻間,染了一身惡心的泥漬。


    “舒姑娘!”


    穆淮不曾想到,舒珊就這麽一倒退,竟然會站不住身子,就給栽到了泥潭裏。


    趕忙上前,想要將她從泥潭裏攙扶起來。


    卻不想還沒來得碰到舒珊的手,便有一道勁風刮過耳畔,在將他給推開的同時,便攬住了舒珊的腰肢,不過是轉眼的功夫,便帶著舒珊出了泥潭。


    向後倒退了兩步,在看清麵前之人時,穆淮微微有些吃驚,“恪親王?”


    而此刻,燕思樺的注意力卻隻放在懷中的女人身上,“可有受傷?”


    渾身都是髒兮兮黏糊糊的泥巴,舒珊覺得自己的肺都快被氣炸了。


    用力地在他的懷中掙了一下,但男人摟著她腰肢的力道卻並未有半分的減少。


    見自己掙不開,舒珊便開始對他拳打腳踢起來,“都怪你都怪你,大過年的非要帶我出來!你賠我新衣服,你賠我新衣服!”


    原本燕思樺還擔心她這麽一摔會給摔傷了,不過看她如今踢他踢得那麽用力,應當沒有什麽大問題。


    雖是有些生氣,但看懷中女人麵紅耳赤的模樣,燕思樺又覺得好笑。


    “本王讓你待在原地不準動,你卻是將本王的話當做了耳旁風,本王還未生氣,你便先向本王撒潑了?”


    舒珊傲嬌地將下頷一揚,“就是你的錯!我才沒有錯!”


    “好好好,是本王的錯,都是本王的錯。隻是小珊兒,你便打算穿著這一身髒兮兮的衣裳,與本王杵在這兒說話?本王都快被你熏暈了。”


    舒珊發現燕思樺這個人,極為喜歡先給別人一顆蜜棗,隨後又來一巴掌,這叫先甜後苦。


    每次說話,前頭還是好話,結果後半句又變得十分地欠抽。


    “對麵有家緞子鋪,不如舒姑娘便先去那兒隨便換一身衣裳吧,天氣冷,小心著涼了。”


    聞言,舒珊頓時淚眼汪汪,衝著穆淮便伸出了雙手,“還是穆淮你對我最好了!我不要和這個混蛋在一塊兒,穆淮救我啊……”


    燕思樺眸光一暗,不動聲色地便在舒珊的大腿上擰了一把,“真是養不熟的小白眼兒狼,當著本王的麵,想著其他人?”


    舒珊痛得‘嗷嗚’了一聲,惱怒之下,舒珊膝蓋一彎,極為準確地便踹中了燕思樺的小腹。


    在他吃痛地鬆開手之際,她便快速地朝著穆淮跑了過去。


    迅速躲在穆淮的身後,瞪著燕思樺,“大過年的,你還讓我不痛快,每次遇到你都沒什麽好事兒,我和你就是命裏犯衝,還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倆井水不犯河水的好,萬一哪天,我被你給克死可就阿彌陀佛了!”


    拋下這句話,舒珊便抓著穆淮的胳膊,將他往上拉,“穆淮穆淮,咱們快去買衣裳,我快凍死了。”


    成衣店的門口,杵著兩尊大佛。


    一尊,乃是被舒珊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陰沉著臉的恪親王燕思樺。


    而另外一尊,則是抱著手臂的東玨。


    兩個大男人,就這麽杵在門口,看著著實是十分地詭異。


    燕思樺沉著臉,隻盯著麵前的東玨,冷冷開口:“你們不是要去遊曆嗎?怎麽還呆在南周?”


    隻要有穆淮在,燕思樺便感到了濃濃的危機感,他自是巴不得,東玨帶著穆淮快點兒離開南周,也省得舒珊上躥下跳。


    東玨隻是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們何時離開,與你毫無幹係。”


    燕思樺好歹也是尊貴的親王,除了經常被舒珊那個沒良心的小東西給氣著之外,何曾被人如此無禮地抵過話?


    而且這個人,還隻是一介白衣。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不怕穆淮跟人跑了?”


    誰知,對麵的男人反是涼涼地一勾唇角,“是你怕舒珊被人拐走了吧?”


    “管好穆淮,不要讓他總是在舒珊的麵前晃悠!”


    東玨冷嗤了一聲,“是你沒種把喜歡的女人收入囊中,還有臉怪在別人的身上?”


    “你有種再說一遍!”


    燕思樺一步上前,便抓住了東玨的衣領,在說話間,便掄起了拳頭,就要朝著東玨的臉砸去。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恰好穆淮走了出來,見這兩個人杵在門口,劍拔弩張,儼然要打起來的模樣,趕忙上前來阻攔。


    燕思樺正在氣頭上,穆淮這個導火索一出現,他一時便不曾控製住,這一拳頭在頃刻間就轉了個方向,朝著穆淮的臉揮了過去。


    待舒珊在裏頭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出來之後,便聽到什麽‘乒乒乓乓’的動靜。


    而且還伴隨著成衣店老板的哀求聲:“兩位客人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哎喲我的青花瓷!哎喲我的千手觀音……”


    順著聲音瞧去,舒珊一眼便瞧見兩個男人,在成衣店之內打鬥了起來。


    你一拳我一掌的,打得可謂是風風火火,一路之上,不知踢碎了多少瓶瓶罐罐,綢緞亦是在他們的大展拳腳之下,滿天亂飛。


    舒珊看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餘光瞥見穆淮站在一邊,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半邊臉,一麵揚首無奈地看著在店鋪內打鬥的兩個男人。


    趕忙跑了過去,“穆淮,發生什麽事兒了?”


    在舒珊問出這句話之時,就有一隻花瓶朝著他們這邊飛了過來。


    幸而穆淮的動作夠快,拉住了舒珊的胳膊,帶著她很快閃到了裏屋。


    “我也不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麽,方才我一出來,便瞧見他們想打起來,不過是上前攔了一下,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說著話,穆淮便將捂著半邊臉的手給挪了開。


    映入舒珊眼簾的,恍然便是一張被打成了熊貓眼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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