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恩斯穿著藍黑色的西服,硬頂的高禮帽,手裏拿著一支鑲嵌寶石的手杖,肚子比當年大了一些有些發福,臉上的雀斑泛著紅光,看樣子他這幾年過的相當不錯。


    “我親愛的布魯斯,我的老朋友,看見你的身體這麽健康,真是令人欣慰啊!”巴恩斯上前就是一個熊抱,語氣和動作極為誇張,隻是嘴裏的味道令布魯斯直皺眉。


    巴恩斯留著兩撇小胡子,說話的時候像所有英格蘭人一樣仰著下巴,這令布魯斯很不舒服。


    布魯斯不冷不熱的道:“你從倫敦來到愛丁堡,不會就是為了談論我的健康問題吧?”


    印度仆人送上來加了糖的紅茶,巴恩斯喝了一口皺眉道:“我還是更喜歡中國人沒有發酵過的綠茶。”


    布魯斯沒好氣的道:“在愛丁堡可買不到沒有發酵的中國綠茶,隻有印度的紅茶。”


    布魯斯變戲法般從身後拿出兩個青瓷罐子,然後微笑道:“正巧,我帶來了!這是一位中國朋友送的禮物,我特意轉贈給您,希望能讓你想起在威海衛的美好時光。”


    盡管心裏對巴恩斯很不爽,但是布魯斯也不得不承認,這份禮物是非常稱心的,在威海衛的時候,他也養成了喝中國綠茶的習慣,回到英國之後買不到這種散發著馥鬱清香的綠茶隻有味道濃烈的印度紅茶。不過出於對巴恩斯將所有功勞攬於一身的憤恨,和蘇格蘭人對英格蘭人傳統的敵視,布魯斯隻是冷淡的道:“您有什麽事情,還是直截了當的說吧,你在中國官場沾染的說話繞圈子的習慣,顯然會浪費大家的時間。”


    巴恩斯也不生氣,樂嗬嗬的坐下道:“親愛的布魯斯,我已經退出現役了,有位中國朋友希望我和您一起去中國。”


    布魯斯精神一振:“去中國?做什麽?”


    巴恩斯笑道:“我那位中國朋友,希望我們幫助他訓練出一支像華勇營一樣優秀的軍團,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布魯斯,我的好朋友,我們肯定是最好的搭檔,不是嗎?”


    布魯斯想了想道:“中國人不會信任我們的,當年琅威理先生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他難道不優秀嗎,不敬業嗎?可是卻被中國人無情的排擠掉了,德國的漢納根先生也同樣如此,李鴻章隻用他修建要塞和炮台,但是卻限製他接觸軍隊,中國人相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根本不會相信外國人的職業道德,隻可惜他們的同胞,那些該死的官僚,除了誇誇其談和無原則的令士兵送死之外,再也沒有一點其他的本領!”


    倆人都在中國呆了很久,中文說的相當流利,英軍對管理華勇營和廓爾喀軍團的軍官有特殊的要求,那就是必須使用中文和尼泊爾文,這樣會令被管理者有親切感。他們倆不但會說中國話,而且對中國文化也有一些粗淺的了解。


    金發婦人走了進來托著一盤散發著誘人奶香味的甜點,笑眯眯的問道:“巴恩斯先生,要不要品嚐一下我烤的點心?”‘巴恩斯道謝後拿了一塊,由衷的讚歎道:“真是太棒了!在倫敦可吃不到這麽好吃的甜餅。我可以再來一塊嗎?”


    像所有家庭主婦一樣,被人稱讚手藝高超是她們最快樂的事情,金發婦人笑著點頭。


    巴恩斯把茶葉遞給了金發婦人:“布魯斯太太,請您幫我們泡兩杯中國的綠茶,沒有發酵的綠茶配上您烤製的甜餅,真是人生最高的享受。”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巴恩斯進門就是一通吹捧,令布魯斯對他的反感消減了許多。


    布魯斯問道:“您那位朋友是讓我們幫助他練兵,還是在軍校培養軍官?”


    “在軍校任教,年薪三千塊中國銀元,我親愛的朋友,這可是很大的一筆錢,可以讓你在中國過上富豪的生活。”巴恩斯洋洋得意的用手杖敲擊著柚木地板。


    相比英國來說,中國物價水平很低,傭人的薪金更是低的令人咂舌,三千塊銀元可以讓他們過上在英國想都不敢想的奢華生活。很多洋人在中國呆久了之後,習慣了被人伺候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回國之後普遍不適應人人平等的社會環境。布魯斯、巴恩斯也不例外,在中國被人伺候慣了,回國之後感覺很是失落。


    “您那位朋友是給袁世凱總統工作的嗎?”


    “不是,是安徽都督柴東亮。”


    布魯斯有些失落:“不是中國的中央政斧?隻是個地方政斧而已?”


    巴恩斯哈哈大笑道:“中國的中央政斧是不會懂得職業道德對軍人的重要姓的,他也不會相信外國人的職業艸守,而那位柴都督最欣賞您的,恰恰就是您高度的職業精神。”


    金發婦人端著兩杯綠茶走了進來,碧綠的茶葉在玻璃杯中飄飛,把布魯斯的心緒也帶回了中國。


    金發婦人笑著道:“親愛的,我認為你應該接受巴恩斯先生的建議,在那裏才能令你的才華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


    巴恩斯笑著道:“布魯斯,我的老朋友,收拾行李去中國吧!我們的一個老朋友也在那裏。”


    “哦,誰?”


    “廓爾喀軍團色目爾營的營長索盤。”


    布魯斯眼睛一亮:“那個老家夥也在替那個叫什麽來著???替柴東亮工作?”


    巴恩斯狡黠的一笑道:“我們訓練出來的士兵,不會比索盤的差吧?”


    布魯斯斬釘截鐵的吼道:“絕對不會!”


    金發婦人問道:“親愛的,那你的書稿呢?”


    布魯斯笑著道:“曆史將被改寫,等我下次從中國回來再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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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慶南大營柴東亮一身戎裝站在檢閱台上,方清雨帶人將新式軍裝分發到每個士兵的手上。原先對襟排紐的德國式軍服被淘汰,代之以草綠色夾雜黑褐色斑點、條紋的新式迷彩軍服。


    哢嘰布軍服每人兩套,正反兩麵都可以穿,一套正麵是草綠色一套正麵是土黃色,反麵則都是白色。冬季雪天翻過來穿白色,平時則穿草綠色,在黃土坡等特殊地形則穿土黃色的那套。士兵酷似印度阿三的藍布包頭被神奇的大簷帽取代,每人除了軍帽之外,配發帶護頸的草綠色鋼盔一頂。


    以前的軍服,金色的排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簡直就是狙擊手天然的靶子。而現在的軍服趴在草叢裏、黃土地上和周圍環境完美的融為一體,隻要士兵不亂動幾乎就沒有被發現的可能。


    靴子統統換做土黃色皮靴,靴尖和靴子底部加了薄鋼板的襯墊,即使踩在鐵釘上也不會被紮破,很多士兵抱著靴子就舍不得撒手,這還是他們頭一次穿皮子做的鞋,小時候在家要麽是草鞋要麽幹脆打赤腳,連軍官穿的原先也隻是布麵的厚底靴子。


    新式的漢風一型步槍造型精幹,配上換裝後的士兵顯得格外的精神抖擻,幾個月的艱苦訓練令他們幾乎有了脫胎換骨的轉變,以前浮躁、麻木的表情蕩然一空,代之於沉靜、堅毅的麵容。幾千人集結在一起卻能夠做到鴉雀無聲,隻有戰馬刨開梯子下麵的沙土發出些微的輕響。


    一排排簇新的馬克沁代替了原先容易卡殼的格林炮,擲彈筒的生產量達到了每天一百多支,這種廉價高效的武器現在已經武裝到了班一級的作戰單位,仿製的七五管退山炮質量也不亞於法國進口貨。脫胎於毛瑟98k的漢風一型步槍,更是這個時代最為領先的幾種步槍之一。


    柴東亮看著他們感到了由衷的自豪,這支原先被滿清朝廷當作看家護院的私家武裝蓄養的軍隊,現在已經是一支被民族主義思想武裝起來的近代軍隊了!


    隨著軍官的發令槍響,換裝了新式武器和軍裝的士兵進行了實彈演習。漢風一型的高精度和可靠姓令士兵們的射擊水準大大增強,用迷彩油和迷彩軍裝偽裝過的狙擊手,每一發子彈都會打倒一個靶標。


    而每一個暴漏出來的機槍火力點,都會被四五具擲彈筒,在機槍打不到的射擊死角上,用一發發榴彈和手雷將機槍打啞,士兵在炮火的掩護下,散兵線衝鋒、臥倒匍匐前進,戰壕前的鐵絲網被他們用鋼斧和多功能刺刀一一清除掉,碰見纏繞在一起的多重複合鐵絲網,他們則用剛剛配發到部隊的爆破筒開出一條通道。後麵的士兵則迅速的用一卷卷織有小方格的鐵絲網鋪在前進的道路上,給士兵提供一條安全的通道。


    工兵的排雷演習,騎兵的傳抄、突擊也都做的有模有樣,雖然還比不上廓爾喀軍團那麽從容不迫,但是比起幾個月前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柴東亮的心裏油然的升起了自豪感,這支部隊已經是中國最精銳的軍隊了,同等數量和裝備條件下,即使是號稱北洋精銳的北洋第三鎮,恐怕也不是安徽革命軍的對手。


    等到安徽士官學堂請的教官全部到位,再經過一段時間的培養之後,有四千名訓練有素的中下級軍官,隻要資金不出問題,擴軍簡直是易如反掌,無非是擴軍到兩萬還是三萬的我問題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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