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兄弟宗門,雪螢其實認識渡以舟。


    早些時候,雪螢溫安還有渡以舟三人是好友,因為太玄門日子不好過,渡以舟時常會邀請兩人來太初宗小住,太初宗也算雪螢第二個窩,後來,出了意外……


    想到山門前渡以舟那張死人臉,雪螢哀歎一聲,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行過一段路後,太初宗的全貌漸漸展現在雪螢眼中。


    滿天彩霞於蒼穹之上緩緩流動,五光十色,偶有仙鶴長唳,和鸞鳥在簷上下起舞。相比太玄門的純天然無汙染空氣,太初宗則是噴了香水的靈氣,置身其中隻覺飄飄然如仙。


    數座殿宇懸浮在半空,偶爾飛瀑倒掛,另成一道風景。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太初宗奇景達到數百,每一處皆是仙家之境,洞天福地。


    也不難怪外頭的人擠破頭了都想進來。待在太初宗,就算不修煉,每天被靈氣滋養,也能無病無痛活個兩百年。


    不過太初宗入門條件非常苛刻,隻招收高材生和特長生的那種。屬於後世的x大,清x。而太玄門,又叫劍修職業學院,太初宗分院。


    雪螢一身行頭都是太初宗給的。


    法衣,劍匣,乃至本命劍白露。無一例外都掛著一個標簽。


    出品方:太初宗。


    哎,不談也罷。


    行到太初宗主殿太極殿時,下方傳來悶雷之聲,雪螢猜那隻王八又睡嗨了。


    太初宗有上古神龜玄溟做鎮宗之寶,單這隻王八,就甩了其他門派一大截。她聽渡以舟說,這隻巨龜是被他們的師祖騙來,背上太極殿。約定千年後放它離去,後來……


    神龜永不為奴,除非包吃包住。


    到現在近萬年了。


    它吐出的龜息成了太初宗的天然屏障,自成一個生態圈。整個太初宗的建設都是圍繞神龜而來,首尾兩端略有差異,尾端龜息略弱,對真火影響不大,因而劍廬便建在此間。


    雪螢要去的地方就是劍廬。


    她有位好朋友,又名工具人,是個煉器狂魔,常年駐紮在劍廬裏。


    太初宗的法寶多是用真火打造,立宗之初師祖有感鑄造法寶麻煩,爐火不易尋,於是從不死火山取來真火焰芯,投入劍廬的熔爐中,往後爐火萬年不滅,太初宗亦不倒。


    巨大的熔爐建在劍廬中央,從中溢出的真火被太初宗弟子取來鍛煉法寶,此地受真火影響,終年炎熱,如酷夏難熬。雪螢因為功法緣故不覺得怎麽熱,隻想問一件事。


    王八就不怕火燒屁股嗎?


    靠近劍廬時劍匣的白露開始躁動起來,雪螢知這是近鄉情怯,便放了白露出來,剛一鬆手,白露便化作一道白光,直衝劍廬而去。


    雪螢緊接其後,她剛踏進劍廬,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響起,“白露你回來見我,是不是雪螢師姐也來了?”


    原本充斥著打鐵聲的劍廬忽然靜下,一大群人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個衝向雪螢,七嘴八舌喊著,“雪螢師姐,真的是雪螢師姐。”


    “雪螢師姐我愛你。”


    “雪螢師姐我給你鑄了新的法衣,雪螢師姐你看看我。”


    “還有我,雪螢師姐我這有最新的劍匣。”


    “一整套頭飾。”


    “人偶!”


    男的也算了,還有女弟子圍上來送荷包,金釵,又不是第一次被太初宗熱情款待,雪螢揚起職業性假笑,一個個收下他們的禮物,等諦聽之聲吐槽。


    【這是他私藏的玲瓏簪,能送到雪螢師姐手上,沒有被凶八婆糟蹋真是太好了。】


    眾人不免發出一陣唏噓,雪螢望著她跟前的太初宗弟子,以及不遠處身材熱辣的紅衣女子,隻能揚起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


    糟糕,她不小心成了小三。


    紅衣女子走上前來,冷嘲熱諷道,“憑你也配!”


    “那個,我……”


    她一把推開自家道侶,從袖中捧出一盒胭脂來,雙頰生紅,“師姐,這是萬寶樓新出的胭脂,小小心意還望師姐收下。”


    ……姐妹你眼神有點不對勁啊!


    雪螢擦了把冷汗收下,轉頭看紅衣女子拎著她家道侶離去,沒敢說什麽。


    一個誤會就算了,就怕兩個都誤會了。


    下一個送的是極品丹藥,太素穀出品,可起死人而肉白骨。雪螢眨了眨眼睛,太貴重了。


    這位滿是書卷氣的太初宗弟子站在雪螢麵前,雙手合十,“求雪螢師姐保佑,若懷瑾哥哥的身體能康複,信女願一生吃素。”


    雪螢:……


    傳說中的諦聽之聲果然給力,塞了好東西後,旁白君懶洋洋點評,【她在雪螢身前苦苦求了一遍又一遍,希望戀人身體好轉。可憐的少女啊,她並不知道,她的戀人正在偷歡。】


    場麵一下子冷下來,雪螢安慰失魂落魄的少女,“師妹,振作點,天涯何處無芳草。”


    少女搖了搖頭,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金燦燦的剪子,她含淚望著雪螢,“多謝師姐告知真相,我這去剪斷情債。”


    雪螢:我覺得你更像去剪孽根。


    再下一個是來告白的。


    “雪螢師姐我喜歡你。”


    【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當小白臉也不夠格,下一個。】


    這位路人甲委屈了,“可我喜歡雪螢師姐那顆心是真的。”


    【備胎多你一個少你不少。】


    雪螢,“閉嘴。”


    【哎我認真的,你見過哪本小說女主嫁了路人……】


    雪螢深吸一口氣,劍隨心意動,白露從少年手中飛出,她握上白露向著蒼穹揮出一劍,這一劍天地變色,流霞被攪出一個大洞,支離破碎。


    她的靈力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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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終於閉嘴了。


    甜美的女聲播報完畢後,焉了吧唧的雪螢鼓勵路人甲,“期待你我能有聯手的一天。”


    太初宗的規矩,若是下山曆練可尋一位太玄門弟子同行,做打手。


    當然,雪螢收費非常高。


    路人甲感動的熱淚盈眶,“我一定會努力賺錢的。”


    打發走迷弟,雪螢對剩下來的人說,“諸位師弟師妹,我今日來求取觀火,諦聽之聲善惡難辨,我不想因他人之言致使大家誤入歧途,還請諸位暫且離去。”


    雪螢都這樣發話了,大夥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來,“這次師姐能多住幾天嗎,我想和師姐比劍。”


    雪螢說一定一定。


    好不容易把人打發走,雪螢扒著兵器架喘氣,先前的少年小心翼翼走到雪螢身邊,“師姐?”


    雪螢按住胸口,“幫我把劍匣卸下來。”


    沒了靈力她就跟凡人一樣,背著個幾百斤的劍匣,胸都要被壓扁了。


    “子雅,我想請你幫我鍛造觀火。”


    少年手忙腳亂抱住劍匣,偷偷看向雪螢,因沒了靈力,真火很快舔紅了雪螢的臉頰,她的唇色在火光中有種致命的吸引力。


    他望著雪螢一開一合的紅唇,不爭氣紅了臉,慌忙低下頭,小聲說,“材料齊全的話得三五天。”


    製作觀火的材料珍貴,手法複雜,子雅是鑄劍長老的關門弟子,除去長老那一輩,也就子雅能做觀火。


    太初宗二十四神劍均出自這位鑄劍長老之後,雪螢得了神劍白露,後與子雅結識。這位鑄劍長老的關門弟子意外傻白甜,聽說原本是皇族後裔,自小不受寵愛,鑄劍長老在尋材料時遇上了子雅,小屁孩見了生人也不怕,鑄劍長老說什麽答什麽,還指了材料所在地。子雅太爺爺的陵墓。


    平白挖人家墳怪不好意思的,鑄劍長老一合計,索性把人撈來太初宗,權當償還因果了。


    可能子雅是天生吃這碗飯的,入門以後很快發揮了天賦,到如今已經獨當一麵,能夠鍛造大部分法寶了。


    有道是天才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子雅的人際交往一塌糊塗,小時候被欺負怕了,別人求他鍛造法寶也不會拒絕。雪螢認識他時小可憐加班加點趕工,一問才知道是幫人家師兄寫畢設。


    雪螢轉頭就舉報給了渡以舟。


    雪螢鬧過以後沒人再敢欺負子雅,大家默認子雅被雪螢罩著,沒人敢觸雪螢眉頭。子雅似乎明白雪螢幫了自己,傻顛顛又給雪螢趕著鍛造法寶。


    雪螢:你趕著做工具人嗎?


    所幸雪螢是個劍修,法寶用的也不多,迄今為止她就收了子雅一個劍匣,原因還是太玄門不產劍匣。


    重做一個觀火麻煩多了,雪螢摸出成了兩塊破布的觀火,問子雅能不能搶救一下,“或許能補補?”


    這會子雅顧不上看雪螢了,他抖著手從雪螢手中接過被毀的觀火,活似自家女兒被人蹂|躪了,痛心疾首,“觀火刀槍不入,怎麽被毀壞至此?”


    雪螢幹咳一聲,沒好意思說她這筆有點值,捅了自家師尊的腎。


    她和玉衡子打了這麽久,第一次傷了玉衡子。


    是不是再努力一把,她就可以把玉衡子踢下去,自己當劍仙了。


    “補不了,隻能重新鍛造。”


    子雅一改先前的傻白甜,少年青澀的麵容上是乾坤盡收的自信,他從袖中翻出一卷玉簡,上頭記載了製作觀火的材料,指尖從玉片上一一劃過,亮起表示門中有庫存,暗下去的,就是沒有。


    “缺兩樣,赤星塵和無涯雨。”


    雪螢小心翼翼問,“哪裏有?”


    她沒錢,所以能不能去原產地挖?


    子雅老成歎氣,告訴雪螢一件事,“都沒有。”


    “這兩樣是林家的寶物,林酒酒的嫁妝。”


    雪螢:這設定真棒!


    ……


    雪螢和林酒酒的恩怨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小說裏兩女爭一男,林酒酒屢次陷害雪螢,最後被柳君琢一劍捅心,死的幹幹淨淨。


    小說裏林酒酒身體不好,是天生的病秧子,聽說是在娘胎裏時染了毒,生下來氣息奄奄,根本無法修煉,按理來說是沒資格待在太初宗的,奈何林酒酒投胎投的好,她爹是太初宗監閣長老,又稱財政大臣,簡單來說就是有錢。


    有錢能解決一切問題。


    比如身為凡人的林酒酒做了太初宗弟子,再比如修煉用的丹藥靈草,乃至法寶,林酒酒的爹都有,硬是把林酒酒拉了上去。


    這位在小說裏靠著病弱的身體成功一次又一次把柳君琢勾走,把讀者氣得咬咬牙。現實中嘛,雪螢和溫安經常勾走渡以舟,把林酒酒氣得哭鼻子。


    雪螢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敢和林酒酒近距離接觸,溫安性別和身份原因也不敢靠近,就剩一個和林酒酒同門的渡以舟。


    就一個渡以舟肯和她玩,林酒酒是死抱渡以舟不撒手。


    奈何渡以舟腦殘。


    這位太初宗大師兄小時候有點奇葩,大約是坊間話本看多了,覺得劍修天下無敵,偏生他是個法修,對雪螢和溫安格外羨慕,打小就跟在兩人屁股後麵,至於跟在自己後麵的林酒酒。


    女人影響我練劍,滾!


    小時候就不好了,長大以後就更不好了,被現實毒打過後的渡以舟知道了錢的美好,明白劍修就是一群窮逼,直接踢了雪螢和溫安,專心當起太初宗大師兄,對太玄門這群劍修不假顏色。扳回一局的林酒酒那是揚眉吐氣,每每見了雪螢都是冷嘲熱諷。


    這次雪螢求上門來,林酒酒還不得樂瘋了。


    可觀火不做雪螢根本沒法見人。她糾結了會,還是決定去找林酒酒。


    罵就罵吧,隻要願意給赤星塵和無涯雨,她就給林酒酒立長生牌,早晚三炷香。


    從子雅手裏要了瓶回靈丹,雪螢不敢多吃,就怕靈氣回的太快,嚼了一枚就往碧落峰去,同時在心中默默祈禱。


    別充五塊錢你就屁顛顛上線,諦聽之聲,有點骨氣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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