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浮聽了楚安然的話,並不好奇,低頭倒上一杯茶,才淡淡道:“安王昨晚可是先跟著一個人,才來到我住的地方的?和賀蘭一塊兒夜訪,是那一個時辰之後的事吧。[.超多好看小說]”


    楚安然不再笑,看著毫不遮掩的鳳浮,心思浮動,剛才在樓下試探酒樓的歸屬,被她直接告知,現在連昨晚一時心血來潮追人之事,也被她這麽簡單就說出來,是她做事太過坦蕩,還是自信別人左右不得她要的結果?


    “確實是跟著人去的,隻是沒料到那人是去找你。”楚安然放鬆,學著鳳浮的樣子斜坐在椅子上。


    “安王是不是看他的身手不錯卻不是中州功夫,才起了追人的心思?”


    楚安然這下搖頭笑了,原來她都知道,本來以為自己是螳螂捕蟬的那個,誰料到這丫頭才是冷眼看戲的人:“我還以為自己功夫不錯,到底大意了。既然知道有人跟著,他為什麽還毫無防備地去找你?”


    “他隻是跑腿給我送樣東西,有什麽不能讓人跟的。”鳳浮嘴角一揚眼中卻沒什麽情緒,“還是說,安王覺得他該防備什麽,或者我該防備什麽?”


    楚安然無奈:“我說丫頭,被你捏住話柄真了不得,一句話逆了你的心,整個人就疏淡許多,脾氣比我還大。我不過一時好奇,想試試他的身手而已,還能懷疑你什麽不成?”


    聽了這話,鳳浮身子前傾,右手托住下巴,整個重心壓在和桌子相連的手肘上,就這麽不動聲色盯著楚安然看。


    楚安然不明所以,真得把丫頭惹惱了?那是她很親近的人嗎,就算是,也太護短了吧:“我道歉還不成麽?”


    賀蘭容閑閑看了半天戲,看鳳浮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看好友百口莫辯的驚愕,當然,也覺察出別的,如鳳浮是真的在護短,所以那人不是如她所說不值得注意,而楚安然昨晚拉上自己也並不是臨時起意,他還有其他打算。


    “別大眼瞪小眼的了,安然,你眼睛沒浮兒的大。”賀蘭容看見楚安然堅持不住要移開眼神時,淡淡開口說道。


    鳳浮手肘那麽一歪,真心被驚了那麽一下子,他剛才叫自己什麽?還用那麽熟稔自然的語氣。


    楚安然也反應過來鳳浮不似她表現得那樣生氣,但他覺得自己今天根本就不該出門,他那小心肝兒啊,活這麽大都沒像今天這麽脆弱過,鳳浮不按常理出牌也就罷了,怎麽今天連賀蘭這表裏不一的家夥也跟著抽風。<strong>.</strong>


    “安然這樣看著我,我也不會喜歡上你呦。”賀蘭容手輕輕搭在嘴上,一臉笑意。


    “呦”你個頭啊,楚安然一巴掌拍過來:“被什麽東西上身啦?”


    賀蘭容熟練地躲開,而料到他會躲的楚安然腿已經掃了過去,眨眼的功夫,倆人已經過了好幾招。


    鳳浮站在一邊,看兩個精致的人用尋常的招數你來我往,玩鬧一樣,眸光一轉,看那人鬆鬆閃開,轉身時帶起發絲甩動,別是一番風情,謫仙一樣的人物,謫仙一樣的清冷,食人間煙火,卻不會輕易嚐人間情,是個冷心的,也是個長情的。


    “我要回家了。”鳳浮收回心思,起身準備離開。


    “你現在回去,鳳家那些人肯定會找茬。”楚安然提醒。


    “我看不是賀蘭抽風了,哪個說過要會鳳家。”鳳浮不屑地回答,能讓自己稱之為家的,也就兩個地方,鳳家哪有這個資格,“我今天沒興趣看他們獸性大發,懶得理他們雞飛狗跳。”


    賀蘭容也走到門外,回頭對鳳浮笑:“我也想走了,浮兒和我共走一程?”


    鳳浮默,她錯了,最不正常的還是賀蘭容。


    經過楚安然身邊時,鳳浮將把玩了半天的扇子扔過去:“還你,這扇子還是你拿著好看。”


    “安王是不是擔心,我會用手中的力量興風作浪,攪得京城甚至楚國不安寧?那你就多上心盯著點,雖然我不愛插手與己無關的閑事,但哪天會心血來潮也說不定。”擦身而過的時候,楚安然聽到鳳浮耳語一樣說道,似是玩笑話,他卻知道這是真的。


    這丫頭手底下有多少力量,京城幾座最繁華的酒樓有一半是她的,昨晚跟的那個人,從鳳府出來沒一會兒自己就追丟了,但是聽她的口氣,這並不是她全部的力量,連核心力量都算不上,如果真像自己猜的,那她想做點什麽,也並不難。


    鳳浮和賀蘭容並肩走在街上,沒有人特意說話,彼此卻沒半點生疏,多年相交一樣自然安靜。


    臨別時,鳳浮才側首看著賀蘭容說道:“這世上能喚我‘浮兒’的,隻有至親之人。不是我張狂,但我聽不得別人那樣喚我。”


    一個人的話音裏,總會帶著親疏,那種自然掩飾不掉,也輕易學不來,所以敏感如賀蘭容很容易聽出鳳浮的意思。


    賀蘭容眸子清涼,語音輕柔:“可是浮兒,我想這樣喚你。”想這樣喚你一輩子,我不知道自己也會認真,但我確定我認定了你。


    鳳浮看著他,心思暗換,漸漸笑開:“賀蘭,你若認了真,會是個良人。”這麽說著,鳳浮頭也不回地離開:“可是我不會是個能在這種事上認真的人。難得我不討厭你,聽我這一句。”


    瀟灑不滯於一方天地,傲然冷看四方沉浮,假以時日,你會不會如此?賀蘭容看那悠然隨意的身影,也動心於她讓人不自覺沉迷的淩厲,輕笑仍帶疏狂的樣子動人心魄。


    以我之情,喚伊之名,浮兒,若你能翔於九天,我,陪你看風光無限。


    莫來賭坊一間清冷雅間內,有人細細回稟著什麽,末了,問了一句:“主人,以後是不是拒絕鳳宇再來賭坊?”


    “不用,他有膽子輸就收著,不守規矩就教教他規矩。”


    這廂,被人送回家的鳳宇,脾氣暴躁的大嚷,屋裏的東西碎了一地,滿屋子的小廝沒一個敢出聲的。


    “啪”瓷瓶碎在一個人腳邊,險些砸了那人的腳。


    “你做什麽呢這是?”來人一聲嗬斥讓鳳宇手頓了一下,聽到是熟悉的聲音,猛地大哭出來。


    聽說兒子被人送了回來,好像還受了傷,王芝晴急急忙忙找到鳳立年,拉著他一塊兒過來,結果一進門鳳立年就差點被砸到腳,他冷著臉一聲訓斥讓鳳宇轉過身來。


    王芝晴看兒子袖子上還有衣擺處都是血漬,不由一急,鳳宇的哭聲更讓她心慌,她拉住鳳宇說:“怎麽了,告訴娘,哪裏受傷了?”


    鳳宇本欲伸出左手,看到鳳立年也在旁邊,想到了什麽下意識將左手背到身後。


    王芝晴注意到他的動作,硬拉住他的左手仔細看了看,這一眼可不得了,她登時大罵:“是誰這麽大膽子,宇兒,是哪個混蛋敢這樣對你?”


    鳳立年正想問是在哪裏弄成這樣的,被鳳宇惡狠狠的聲音打斷:“娘,鳳浮也在,我求她幫助她不肯,她在一邊看著兒子被別人砍了手指卻一句話也不說。”


    王芝晴原本的心疼被惱恨代替,又是鳳浮,從她回來就沒太平過,她當初怎麽就沒跟那賤人一塊兒死了!


    鳳立年也想到了今天早上鳳浮對自己的不敬,不如泠香聽話,也不如泠香能給自己帶來榮耀,想到這裏,心裏更是不滿意這個女兒,所以王芝晴拉著鳳宇要找鳳浮的時候,他並沒有攔著。


    一行人衝到鳳浮住的地方的時候,看到的是緊閉的大門。知道鳳浮沒有回來,王芝晴更惱,憑什麽她還能玩樂,能看著自己的兒子被砍了手指。


    惱怒的王芝晴讓人把門砸開,跟著的人有幾個看過昨天鳳浮是怎麽對王芝晴的,其餘幾人也都有耳聞,一時猶猶豫豫沒人敢上前。王芝晴脾氣更加控製不住,當場就扇了離她最近的人一巴掌,還讓鳳立年把他們都趕出府去。跟著來的人慌了,硬著頭皮上前把門砸開。


    王芝晴看著屋裏的東西,雖然不多卻都是上好的東西,有的連自己都不敢用。總之,新仇舊恨的,王芝晴是徹底發飆了,她一個人連撕帶砸的,將鳳浮屋裏的東西毀了個幹淨。


    下人雖然見慣了王芝晴擺譜好麵子,有時也陰晴不定,卻不知道她這麽可怕,跟瘋婆子一樣,整個人凶神惡煞一般。


    發泄了好一陣子,王芝晴拉著鳳宇去找了鳳敬安,連哭訴帶添油加醋的把鳳宇受傷一事和鳳浮冷眼不救還下井落石說了一遍。


    鳳敬安本來沒有說話,他看得出是鳳宇自己惹上了事,但看鳳宇那還沾著血漬的手,責備的話也說不出。


    鳳泠香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鳳敬安,她想知道,鳳敬安會如何處理這事。


    鳳敬安看到鳳泠香,歎了口氣,對鳳立年說:“先請個大夫給宇兒看下,鳳浮那邊,我會去說。”


    王芝晴不滿地駁道:“她這樣做是絲毫沒有把鳳家放在眼裏,她不配做鳳家人,不配做鳳家嫡女……”


    “什麽時候,鳳宇就是整個鳳家了?”譏誚的聲音插進來,把王芝晴還要說的話堵在嘴裏,“一個不爭氣的小子而已,你說這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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