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城對舒姝說, “這麽多年了, 你不能一次機會也不給我。現在隻要你願意,就把手交給我,相信我, 依賴我,試著和我在一起一次吧。”


    舒姝沒有回答, 可是在顧亦城眼裏,她雖然沒有回答, 卻也沒有走開, 於是他想當一個女人麵對男人的示愛,沒有點頭也不表示反對,那麽就應該是一種默認。


    昏暗燈光下, 一旁的薔薇花叢是那樣的賞心悅目, 他抱著她,她在他懷裏仰起頭望著月亮發呆。


    顧亦城眯了眯眼睛, 顯然很不滿意她對月亮的關注大於自己, 修長的指勾弄著她的長發,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問道,“嗨,在想什麽?”


    舒姝眨了眨眼, 道,“今晚的月亮好圓。”


    她的眼睛在夜裏閃爍著,何嚐不像天邊的一輪月。顧亦城看了她好幾秒, 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微燙,那溫度從指尖流竄到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經。


    “你的手好燙。”顧亦城說。


    他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少女的肌膚細膩而柔滑,無辜的眼神像是誘惑。那原本停留在她臉頰的手,不知什麽時候輕輕撫上了她的唇,軟軟的也暖暖的。他輕輕的笑道,“嗬嗬,原來你的唇也那麽燙。”


    說著低下頭,觸上她的唇。柔軟的清甜瞬間喚回他的記憶。顧亦城想,自己上一次吻她是什麽時候?三年前,或者更久?但是不管多久,他仍清楚的記得她甜甜的香味,而如今他隻想要入侵得更加徹底,霸道的在她每一寸私密處烙下自己的印記。


    念頭一經觸發,讓原本隻想淺嚐輒止的他忍不住想要更多,輕輕一咬,趁她吃痛,撬開齒關,不容抗拒的在她的唇齒間撩撥。她雙手抵在他胸口,試著推了推他,那力道雖小,卻也讓他無法與她貼合得更緊。


    他索性將一隻手扣在她的腰間,身體往下一壓,拉扯開來一道弧度,她也因此失去重心,原本抵在他胸口的手本能的攀上了他的脖頸。而他的另一隻則手撫上她的背,緊緊地抱住她,更深切地吻她,耳畔傳來她低低的淺吟,那聲音很好聽,像撥亂琴弦的尾音。


    顧亦城想起多年前,舒姝曾經問過自己,除了打球還有沒有其他的愛好。他說有,還喜歡遊泳。但他沒有告訴他,他可以在水下閉氣兩分鍾以上。


    有人說,夜能使人坦誠,並卸除防備。


    舒姝不知道是因為夜色的籠罩,還是顧亦城深海般的眼神,可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問題像是明朗化,她問他,“你喜歡我什麽?”


    顧亦城笑道,“說句實話吧,其實你一點也不符合我夢中情人的標準。長得也就一般,性子更是冷颼颼的,看似柔柔弱弱,脾氣可還不小……”


    顧亦城邊說邊細細觀察她的神情,見她咬著唇,微蹙著眉的表情,忍不住逗她道,“看吧,就是現在這樣子,就這樣。”


    舒姝抬手打他,他抓住她的手,笑道,“哎,每次說不過就打人。”頓了頓,附在她耳邊柔聲道,“不過你這樣生氣的樣子最可愛。你雖然和我夢中情人的標準差太遠,可我總能記住你的點點滴滴,就像是昨天剛剛發生的一樣。記得那個蹲在汽車前掏課本的你,記得被推下江裏拚命撲騰的你,記得被老師欺負低頭不語的你。就連你不理我,瞪我的樣子也都那麽清晰。你要問我喜歡你什麽,我也不知道,但我就喜歡這樣的你……”


    舒姝會怎麽回答?能怎麽回答?她不過在他懷中化成了水。或許明天,當她的理性大於感性時,她又會退縮,隻因在這場愛情裏,她多少有些不安,可是這一刻,她隻願什麽都忘記,將頭輕輕的靠在了他的懷裏。


    茫茫人海之中,遇見了一個人,千萬人之中,記得了一個人,沒有早一點,也沒有晚一點,便已注定了一世塵埃。


    唐鈺的生日宴會後,顧亦城在a城逗留了兩天還是回了北京。他回北京的第一天,舒姝寢室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交了男朋友。


    顧亦城本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心理,打電話挨個挨個將舒姝寢室的人問候了一遍,嘴就像抹了蜜一樣,哄得人咯咯直笑,等電話最後傳回舒姝手裏,大勢已去,她不禁抱怨道,“你和我寢室的人亂嚼什麽舌根?”


    顧亦城一本正經的回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得防著你,讓廣大群眾幫我看著你,免得你跑了。”


    舒姝道,“用得著安插這麽多眼線嗎?”


    “廢話!”他立馬翻起舊賬來,“以前一個麥小娜不就沒看好你?你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眼睛一遛彎還跑程寒那裏去了呢。哦,對了,他現在還和你一個大學。不行,你得給我個承諾,或者發個什麽誓之類的……”


    他一個人電話裏唧唧歪歪鬧騰好一陣,才發現對方沒了聲音,咳了兩聲問道,“喂,你在聽嗎?睡著了啊?”


    “恩。”


    “睡著了還說話?”顧亦城沒好氣地問道。這也太敷衍他了吧……


    舒姝道,“我在看書。”


    “嗬嗬,挺好學嘛……”顧亦城悶悶說道,“知道你初中成績為什麽不好嗎?”


    “為什麽?”


    “一心不能二用。”


    “哦。”她頓了一下,回道,“其實,我高中成績挺好的。”


    兩人分隔兩地,一個在北一個在南,難免想念。


    顧亦城是個主動的人,性子自然也急,什麽情感都表現出來。但舒姝不是,長期以來的隱忍讓她的心可以很沉,很沉。


    每每兩個人打電話,顧亦城總是用盡各種方法想討她開心,給她講趣事,講笑話,他時常說自己打電話之前都是備過課的。


    他每天打幾次電話,剛開始舒姝當那是戀愛的黏糊勁,也還享受,可是時間稍長,實在吃不消他纏人的本事以及霸道的性格。每次他打電話沒找不到人,便跟連環炮似的追問她去哪裏了?和什麽人在一起?她稍微頓一下,或者慢半拍,他鋪天蓋地就是一頓脾氣。這時候舒姝往往不理他,任他一個人電話那頭氣的吹胡子瞪眼,急得上躥下跳。往往發脾氣的人是他,最先妥協的還是他。


    顧亦城是個唯物主義者,他不信命,卻忍不住說道,“哎,我想自己上輩子一定欠了你太多。”


    他對舒姝說,“要是這輩子沒還夠,下輩子繼續還。但要是還多了,你下輩子記得來找我啊。”


    時間一晃,便已入冬。


    這天傍晚,舒姝上完自習提著兩瓶開水,慢慢往寢室走,當到樓下便看見室友陳微在站露台上朝她揮手。舒姝弄不清情況,飛快的跑了上去。


    推開寢室的門,隻見她床鋪外的書桌上放了個盒子。陳微興奮的告訴她,下午送來的快遞,嚷嚷著讓她快拆開看看是什麽。舒姝狐疑的拆開,不料竟是一部諾基亞的最新款手機,裏麵電池,卡一應俱全。


    對於大多數拮據的大學生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小禮物,舒姝避開陳微羨慕的眼神,有點不好意思。顧亦城在電話裏不止一次提過要送她部手機,她一直拒絕,最後實在是擰不過他,隻得道,“如果你是自己賺的錢,我可以考慮考慮。”


    這不過是緩兵之計,不料他卻當真的,第二天便找了份兼職,白天上課,晚上便去星巴克打工。舒姝一邊擺弄著手機,一邊想著顧亦城穿著服務生的製服,給形形色色各路人馬端茶遞水的摸樣,實在想象不出他卑躬屈膝會是怎樣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裝上電池,插上卡,按下開機鍵,不一會兒,鈴聲便響了起來。


    話筒裏傳來顧亦城的聲音,他道,“你探個頭出來。”


    舒姝走去陽台,往下一看,視線落到宿舍樓對麵的小道上,不由一驚,這個人本該在北京的人,卻在寒冷的冬季站在她寢室樓下,穿著黑色大衣,圍著條格子圍巾,斜跨的背包是他唯一的行李,拿著手機正望著她,距離太遠,路燈也不怎麽亮,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舒姝知道他眉宇間一定是自己熟悉的神采。


    顧亦城道,“愣著幹嘛,下來啊。”


    舒姝不說話,隻是看著他。


    見她一動不動,顧亦城道,“你想看我吹西北風是不是,你下不下來?”


    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想當年他就是站在唐家別墅前,虎視眈眈的對她說:你給我下來,你不下來,我就去敲唐家的門。她迫於威脅隻得下樓與他相會。可是今天,舒姝忽然有種旗開得勝的竊喜,她倒想看看,這次他拿什麽來威脅自己。


    她不說話,也不下樓,顧亦城立馬猜到了她的心思,數了數她所在的樓層,一、二、三、四、五……


    要知道唐家的別墅不過兩層樓,他一溜煙便爬了上去,但眼前這高度,確實讓他望而生畏,再說這裏可是女大學生寢室的樓下,人來人往,他可不想被當成采花賊,何況他想采的這朵花本來就是他的……


    他百愁莫展,話筒裏傳來她輕柔的呼吸聲,帶著隱隱的愉悅。


    顧亦城咬牙道,“不信把你擰不下來。”說完他掛掉手機,往兜裏一揣,做勢還挽了挽衣袖,便直衝衝的朝她樓下走去。


    舒姝伏在陽台上,探出半個身子,見他快步衝到宿舍樓下的排水管前,扔掉背包,然後開始脫外套。


    她拿著手機試著給他回撥過去,他卻不接。


    陳微張著嘴道,“哇靠,你真讓他翻上來啊?不會弄出人命吧?那可是帥哥啊!”


    舒姝回頭看著陳微,陳微很肯定的對她點了點頭。


    舒姝握著手機,轉身跑下樓去。


    當氣她喘籲籲衝出寢室大門,他正提著包,靠大門外的柱子上,外套早已經穿戴完畢,優哉遊哉的笑道,“比想象的慢了點啊。”


    他走過來,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見她喘得厲害,忙拍拍她的背道,“要不要我去給你買杯水?”


    舒姝捂著胸口,沒好氣的說道,“顧亦城,你是我見過最無賴的人。”


    “哦,是嗎?”他笑道,“我很榮幸。”頓了一下,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哎,以為你會說我是你見過最流氓的人呢!”


    然後,在她揮爪子打人前,他話鋒一轉,說道,“先陪我去吃飯吧。”


    顧亦城說他除了無賴還很流氓,事實確實如此,因為很快他便將自己的流氓行徑加以印證,並發揮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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