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援隊的大本營早在很多天前,就已經因為與“妖怪”的戰鬥被摧毀,現在這裏依舊一片碎石瓦礫。而且海援隊的大金主薩摩藩似乎也沒有重修這隻戰鬥隊的想法,甚至把這裏的大本營重新修葺也不見行動。與妖怪的的戰鬥讓這個大本營有著光輝,但是,同樣“容易招徠妖怪”的惡名同樣讓這裏人跡罕至。以海援隊大本營為中心,半徑一百米內的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即便如此,還是有傳言說,每天夜深的時候,廢墟的深處依舊會傳來可怕的聲響。似乎是怪物的嚎叫,又像是人類的慘嘶。


    這樣的傳言讓海援隊大本營周圍更是人跡罕至,似乎距離這片廢墟稍微近一點,就會同樣沾染上相同的氣息,從而被妖怪光臨。


    不過在蕭焚與扶桑地方豪強達成某種默契的這一天,在大本營的破碎不堪的門口,正停留著數輛馬車。那些馬匹們似乎對這裏的氣息有些驚恐,顯得躁動不安,就連那些控製馬匹的車夫,看上去也有些恐慌。不過在馬車周圍,還站著一些扶刀的武士,這些武士的麵目陰沉沉的,與他們對視會讓人產生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因為這些武士的存在,那些馬車最終無法離開這裏,即使偶爾從廢墟的中央傳來一聲聲讓人齒冷的聲音也是如此。


    蕭焚此時正站在海援隊地下的一個空房間中,平靜的看著房間中那個孤零零的人影。在少年覺醒者的身後,大久保利通和西鄉隆盛似乎已經見過類似的局麵,一臉淡然。倒是另外一邊的大炊禦門本藏,對於這種情況明顯有些不太適應。


    那個人影被一根繩子孤零零的從空中吊掛下來,在他的身上,有著大量的紅色圖案和文字,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個封印。在這些圖案的上麵,正零落生長著白色的鞭毛。除此之外,這個人影懸空的腳下,那些水漬更有一種讓人覺得不舒服的味道,不是臭味,去讓人覺得心跳加速,又像是某種奇怪的鑽頭正從外麵鑽進來一樣。


    看到蕭焚,那個人影猛然張開大嘴,似乎在笑,又似乎在發怒。他的嘴裏發出一些咕嚕嚕的聲音,大量的血沫混同著白色的鞭毛從他的嘴角滴落下來,隨後在他的身體表麵迅速幹涸,最終凝固在那裏。看上去就像是他的身體表麵突然多出了一些器官一樣。


    這種咕嚕嚕的聲音無法被人聽懂,蕭焚也不準備聽懂這些,在這個人影虛張聲勢的恐嚇完之後,少年覺醒者才低聲問:“陸奧宗光,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嗎?”


    那個人影猛然一定,過了一會兒,發出“沙沙”的聲音,不過他的聲帶似乎已經損壞,以至於這種聲音還是無法表達出任何意思。


    蕭焚直接提陸奧宗光做了回答:“近江屋的時候,我始終沒有看見你的到來。但是在兩天以後,在那個酒居中,你非常及時的趕到那裏。不覺得奇怪嗎?阪本龍馬遇刺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無法及時趕到,但是那個酒居,你卻能帶著海援隊第一時間到達。”


    頓了頓,蕭焚接著說:“我第二次看到你的時候,正好和阪本龍馬一起從被屠戮一空的陸援隊大本營裏出來,還記得你當時問了什麽?你問了兩個問題,第一個是阪本龍馬還好嗎?第二個問題是,石川無恙否?”


    說到這裏,蕭焚已經慢慢走近到陸奧宗光的身邊,看著對方已經開始腐爛的麵孔,說:“我和阪本龍馬是第一時間到達陸援隊的人,也是最早知道那些家夥的目標是中岡慎太郎。但是,你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甚至還沒有進入到陸援隊大本營裏去,根本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直接問到,石川無恙否?”


    說完這些,蕭焚轉回頭看著西鄉隆盛和大久保利通,說:“我在等著他露出更大的馬腳,事實上,他做到了。瓢亭的時候,他無故帶隊脫離戰鬥,回來取火槍。問題是,我第一次在酒居見到他的時候,他所帶領的海援隊手中都有火槍。這不是非常可笑嗎?日常執勤帶著火槍,真的想要和新撰組拚命的時候,居然不帶火槍,還要半途回來取。”


    安靜了片刻,蕭焚似乎等兩位大人物的思考結束後,又說:“一次計劃已久,要為阪本龍馬複仇的行動,居然出現這麽大的疏漏,這隻是一個偶然?”


    這種問題無需回答,陸奧宗光究竟扮演了什麽角色,已經在蕭焚抽絲剝繭的分析中變得清楚起來。很顯然,這位海援隊的參謀對海援隊並不那麽忠誠,當然,也不要指望他能夠對那些地方豪強們有什麽忠心。


    西鄉隆盛看著陸奧宗光的樣子,低聲說:“蕭君,讓他就這樣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蕭焚微微搖頭,說:“這還不夠,我還在等一個中間環節,隻有這些中間環節湊齊了,這一切才能完整。”


    不管西鄉隆盛說什麽,蕭焚已經接著看向陸奧宗光,說:“我一直在考慮你究竟忠於誰,你自己?皇室?還是幕府?你究竟在扮演著一個怎樣的角色。直到瓢亭那件事情後,我聽說你殺死了齋藤一,於是專門請緋村真蘭幫我調查了一下齋藤一的事情,調查的結果非常奇妙。”


    蕭焚用“奇妙”來形容結果,但是這些話對於陸奧宗光來說似乎毫無意義,他不停的發出咆哮聲,想要掙脫那根繩子撲上來把蕭焚殺死,不過總是事與願違。就像是陸奧宗光並不在意蕭焚的反應一樣,蕭焚對這位海援隊原參謀的表現也毫不在意,他接著說:“我來說一個時間線,阪本龍馬在近江屋遇刺前,更早一點的時間,禦靈守衛的伊東甲子太郎與陸援隊的隊長中岡接觸過。然後,禦靈守衛設伏抓住了齋藤一,並且一直關押在禦靈守衛的大本營那裏。阪本龍馬遇刺的時候,無論是阪本龍馬本人還是當時趕到的新撰組其實都知道凶手是誰,但是雙方都在刻意隱瞞這件事情。緊接著,在阪本龍馬遇刺的第三天,我在那個酒居看見陸奧宗光先生你的時候,齋藤一從禦靈守衛的大本營中逃了出來。在那之後一天,新撰組在油小路殺死了伊東甲子太郎,而且這個過程是被默許的。”


    蕭焚扭頭看著西鄉隆盛他們,平靜的說:“無論是幕府,還是你們,又或者是皇室,能夠達成這樣的默契可不容易,除非有人居中斡旋。而且這個人是能夠被三方都接受的,都認為是‘自己人’的那一個。換句話說,這是一個三麵間諜,無論是哪一方,都認為這個人給自己會帶來更大的利益,一定不會背叛自己。”


    說到這裏,蕭焚突然安靜了下來,似乎在聆聽什麽,不過這個地下室裏除了陸奧宗光的嘶叫聲,似乎沒有其他的聲音。就連西鄉隆盛他們,也因為蕭焚的推理而變得有些尷尬。


    過了片刻,就連緋村真蘭似乎都感覺到一些異常的時候,蕭焚開始了進一步的推導:“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三麵間諜其實是一個四麵間諜,他同時還向著另外一個主人效忠,同時還為了第四個主人承擔著與野武士們溝通的事情。這個人是誰?現在已經不言而喻。在池田屋的時候,雖然陸奧宗光故意改變的聲調,但是依舊被阪本龍馬聽了出來。另一方麵,新撰組為了避免陸奧宗光的身份泄露,出動殺死了那幾名野武士。”


    說到這裏,蕭焚看著西鄉隆盛他們,說:“在那之後,知道陸奧宗光秘密的阪本龍馬和齋藤一都被滅口,而陸奧宗光做這些事情的目標,其實跟你們之間的紛爭毫無關係。這位已經被自己的心魔吞噬的參謀,真正想要做的,就是不斷地製造各種小混亂,從而給他贏得更多的時間,讓他找到,龍脈。”


    說到這裏,蕭焚抬頭看著地下室的黑暗空間,微笑著問:“我這麽說沒錯吧,近藤勇大人?”


    一道漣漪在黑暗中慢慢擴散,幾秒之後,一個肩膀纏著厚重繃帶的中年人走了出來,在他的身邊,還有幾位穿著新撰組淡藍色羽織的成員。這些成員看上去麵色都有些憔悴,不過身上倒還算幹淨,看不出經曆過激烈的戰鬥。


    對於蕭焚的問題,那位纏著厚重繃帶的中年人點頭說:“是,我們在等待陸奧宗光找到龍脈。”


    蕭焚微微點頭,示意緋村真蘭不要那麽緊張,隨後接著問:“域外天魔需要龍脈,這我相信,你們為什麽需要龍脈?”


    近藤勇看著蕭焚,安靜了片刻說:“我們有守護龍脈的職責。”


    西鄉隆盛和大久保利通對於龍脈這種說法完全聞所未聞,今天的這些已經足以讓他們覺得驚訝,但是現在聽到的消息讓他們更是感到吃驚不已。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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