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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武隨著春花進了家門,扒拉下肩膀上的背簍繩子,抓著拿到跟前來,衝何老爹跟趙氏喊了聲“嶽父嶽母好”。


    趙氏捂著嘴樂嗬的直叫好,何老爹也是顫著身子,點著腦袋笑開了花。


    春花站在院子裏,看著二老,偷偷一笑,早知道她爹她娘瞅見喬武能歡情成這樣,她早就該帶他來了。


    喬武讓老兩口盯著有些拘謹,他看了看春花,春花會意,對著她爹她娘笑道,“爹,娘,我們大老遠過來,你就讓我們站院子啊。”


    “哎喲!”趙氏氣惱的拍了下自個兒的大腿,“瞧我這腦子,這大熱天兒咋讓姑爺在這曬日頭哩,來來來,把東西給我,你們家裏去。”


    何老爹也憤恨的指了指自個兒的婆子,忙伸手去招呼喬武,“娃子,走一路累了吧,先上屋裏喝口水,待會兒就能吃午晌飯了。”


    喬武不好意思推脫,背簍讓趙氏接過去,其實趙氏也不知道裏頭是啥,拿著隨便擱到一旁,“呦,還怪沉得哩!”


    “娘,這是喬武擱柳樹鎮舀的後肘子,是來孝敬你們二老的。”春花想著這肘子不好放在日頭下曬著,便提前說了出來。


    趙氏一愣,掀開背簍上的花布一瞧,嗬,她說哩,這姑爺是白找的麽,瞧這後肘子,少說也有二十來斤,莫說多少錢了,從桃李村到這兒也不少路哩,還一路背到她家來,這姑爺可真是沒的說!


    何老爹一見這大後肘子,樂嗬的都不行了,夠不著喬武的肩膀,便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哎呀,瞧把這小子能耐的,這麽重的後肘子愣是背了一路,嗬嗬嗬,好小子,好小子!”


    何老爹拉著不知道該咋反應的喬武進了堂屋,還讓娃子他娘擱到牆角的陰涼處,待會兒倒持著下鍋燉了,


    趙氏剜了何老爹一眼兒,死老頭子就尋思著霸著姑爺,她這當丈母娘的還沒瞅夠哩。


    “阿花,去灶裏燒鍋水,把壇子裏的老酸梅倒進去,弄些酸梅湯來喝,記著燒開了倒到壇子裏,放到冷水浸一浸,涼的快,還有記得多放點糖啊,也不知道姑爺愛不愛吃酸的……”


    趙氏給春花交代完,自言自語的就往堂屋裏去。


    還造一鍋哩,這喬武能喝的下麽!


    春花就這麽被撂下了,她不爽極了,她也走了一道,也讓曬了一早上,咋沒人兒問問她啊,這倆老的眼裏到底還有沒有她這個女兒啊,今兒可是她回娘家,咋的俊女婿一來她就不夠瞧了!


    她咬牙切齒的看著堂屋裏其樂融融的三個人兒,撇撇嘴,挽起袖子乖乖的進了灶裏。


    好歹她在這個家裏也待了二十來年了,啥啥放在哪兒都知道,鍋碗瓢盆家夥什怎麽使也上手,不多時便把酸梅湯弄出來了,還聽趙氏的話多放了好些糖。


    她把鍋裏的酸梅湯倒到一個大壇子裏,放到灶裏晾著,那塊陰涼的很,沒一會兒就能溫下來。


    春花尋了個大口子的湯盆子,倒了些酸梅湯端出來,可到了堂屋裏卻沒見到人兒。


    她放下湯盆子,在院子裏喊了兩聲沒人兒應,怎麽那兩老的一個少的都出去了麽,剛在灶裏忙活著她也沒見著啊。


    正琢磨著,趙氏去後院的菜院子裏摘了好些才回來,春花瞅著便問了,“娘,爹跟武子去哪兒了?”


    趙氏自打喬武來了,臉上的笑就沒少過,扯過個小板凳坐下來,開始擇菜,“你爹啊,拉著喬武到你大伯二叔,小舅三姑那裏去了,說是溜達一圈去。”


    春花有些無奈,那她剛在灶裏不就白忙活了麽,那一大鍋的酸湯水咋辦麽!


    “啥咋辦,留著你爹你母親你弟喝唄!你這女子,盡向著自個兒男人,叫你燒水真的就造了那麽一鍋,真把自個兒男人兒當水牛了!”


    趙氏嗔怪了春花一句,隨後又是笑了,好啊好啊,女兒曉得疼人兒了,到底是當了媳婦兒了。


    娘咧,剛剛是誰讓她可勁兒燒,燒上一大鍋的!


    春花搖了搖頭,知道張氏在打趣她,也知道這會兒這做娘的正歡情著,就沒掃她的興,過去挨著她娘坐,幫著她摘菜,順便問問那幾個渾小子跑哪兒去了。


    趙氏頭也沒抬道,“那幾個臭小子能上哪兒去啊,下地去了唄,他們前腳走,你倆後腳就來了,”想著許是怕春花一會兒要訓喝那幾個小的,原先在家時,那幾個小子可是讓她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她尋思著又說了。


    “嗨,反正是自家的活計,早早晚晚都成麽。”


    春花聽了便沒說啥,她揪了幾片菜葉子,與趙氏嘮起了家常,“娘,三姑前兒不是給阿弟在鎮子上尋了個活計做工麽,咋沒去。”


    趙氏搖了搖頭,說那活計雖然給的錢多,可是在碼頭幫工,那塊人多事兒雜,鄉下娃子去了難免挨欺負,就沒讓去。


    春花說的阿弟是自個兒的弟弟,也是五個裏麵的老大,過了八月就十九歲了,算起來比樁子小一歲,她爹早先給她們姐弟幾個取名兒沒怎麽上心,她這大姐頭叫何春花,帶來了“春”,老大男娃就叫何夏,老二叫何秋,老四叫何冬,按照春夏秋冬排的,後頭趙氏又給生了個雙棒(雙胞胎),何老爹實在想不出來了,就叫大柱小柱。


    而春花便是阿弟、二弟、三弟、小四兒小五兒的叫他們。


    “娘,男娃子不能老拘在家裏,得出去,你說阿弟都快十九了,去過最遠的地方還是隔壁村的小柳鎮,還是咱們一家子七八個人兒一塊去的,像武子他弟樁子,他才比阿弟大幾個月,一個人兒都敢去柳樹鎮了!”


    趙氏聽著自個兒閨女說的對,她的這幾個娃子打小就讓拘在身邊,是該放放手了,且來年給老大去了媳婦兒,他們愛幹啥就幹啥去。


    她尋思著點頭應了一聲,還是姑娘說的對,趙氏瞧見菜杆子上條蟲子便用手彈開,隨後問了問春花娘家那邊的情況。


    春花直挺好的,她沒有把候四兒還有馬婆子的事兒告訴她娘,隻撿些好的講。


    母女倆絮絮叨叨又說了會兒,覺得口渴了,就回堂屋尋口水喝,正好晾著的酸梅湯也涼了。


    不過春花從灶裏端過來時忘了拿碗了,她直接把盆子端起來遞給趙氏,趙氏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十分詫異的看著自個兒的閨女。


    春花以為她娘不想喝,便沒客氣,端起盆子仰頭就灌了三大口,說真的,她是真的渴了,坐在車上晃悠了一路,進門還沒喝上一口水就陪她娘說了半天的話,嗓子找幹的冒煙兒了。


    “哇,酸酸甜的真是沒得說,娘,你也來一口,真的特好喝,不是我煮的我才這麽說的。”


    喝了幾口,春花大大的呼了口氣,抱著湯盆給趙氏說著


    趙氏特別嫌棄的看著春花,這死女子,一點沒變,哪有婆姨這樣喝水的,就算是大老爺們也不見得這麽爽快啊,端著個湯盆就喝起來了,真不知跟誰學的。


    她瞪的春花莫名其妙,隨後接過湯盆子,也喝幾大口,還剩了些給春花。


    春花瞅著笑了笑,還是老娘知道疼人兒啊,她可還沒喝夠哩。


    趙氏伸手抹了抹嘴,瞅著春花,道,“死丫頭,趕緊和你當家的生個娃子……”


    “噗——”


    一口湯水沒咽下去,春花全給噴出來了,她咳嗽了幾聲,對趙氏怒道,“哎呀娘,你想嗆死我啊,平白無故說這個幹啥!”


    趙氏接她手裏的湯盆子,這可別給砸了往後和麵還要用哩。


    “咋了,我說這個咋了,哪個姑娘嫁了人兒不做娘的,我告訴你,你母親家屋裏沒婆婆,你兄弟幾個這會兒又還沒娶媳婦兒,你不得趕緊生,生了我好陪你坐月子帶娃娃,要是再過一兩年,我這可就忙不過來了!”


    春花麵上大窘,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啥叫趕緊生啊,這娃子又不是她想就能懷上的,那、那不得倆人兒忙活啊。


    趙氏還想說啥,外頭烏烏泱泱進來十幾個人兒,她與春花一看,是何老爹帶著自家的五個大小夥子,還有叔伯嬸姨過來了,喬武一個人兒讓這些個老輩兒圍在中間,一時倒有些應接不暇了。


    還是趙氏反應快,雖說在心裏暗罵了自個兒男人幾句,可麵上還是招呼著讓大夥兒進來,又說這讓春花去灶裏燒水泡茶啥的。


    春花隻得應著,出去簡單的叫了人兒,說著讓幾個老輩兒先到堂屋裏坐著,她把喬武從何老爹身邊摳出來,又喊著幾個弟弟過來幫她燒水劈柴禾。


    那些老輩兒瞧著眼兒都直了,這春花丫頭啥時轉性兒了,說話聲不大,叔伯嬸姨叫著,還外帶把自個兒男人舀了過去,也是,人兒是新新的兩口子,正膩歪著哩。


    趙氏喊著讓那些人兒進來,春花把自個兒的五個弟弟跟喬武帶到灶間,到門口她暗地裏給何夏使了個眼色,讓他把門邊那個後肘子拿進來。


    何夏腦瓜子靈透雖說不知道那裏頭是啥,但還是拿了進來。


    春花心裏頗為不滿,他爹也是,喬武才過來,連口水都沒喝上就讓他帶著滿村子轉悠,還好她娘家人口多灶間大,幾個人兒進去一點都不擠。


    她把自個兒早先煮好的酸梅湯先倒出來讓他們喝著解解渴,反正她就弄了這麽一罐子,壓根兒分不了那麽多人兒,還是委屈委屈她那些個叔伯嬸姨,湊合著喝點涼白開算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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