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飯,小四兒小五讓春花喊來幫忙收拾碗筷,何秋哥倆跟何老爹把院子裏的桌子撤了,他們家一直是在院子裏吃飯的,堂屋太小,坐不下這麽多人兒。


    趙氏把洗碗用的大木盆子拿出來,讓那小哥倆把碗放進去,春花又舀了些水,取了抹布與趙氏蹲在一旁洗著。


    這個木盆一拿出來時,還讓春花打趣了好久,她出嫁前家裏使得還是個小盆子,這個鐵定是新造的,都快趕上她婆家的洗衣盆了。


    趙氏又是佯裝生氣笑罵了她兩句,隨後才說,這個盆子原先不是她讓造的,上個月有天午晌,她家的木瓢子裂了,就讓何夏去西頭木匠老張頭那裏買個舀水的木瓢。


    “你說這不過就一兩文錢的事兒,可這小子一見到老張頭的大孫女英子,那小腿肚子就打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啥,老張頭耳背聽不清,讓何夏指給他看,誰知這臭小子閉眼兒一指,就把老張頭院子裏這個厚實的大木盆子扛回來了,好家夥正正十七八文錢哩!”


    春花一樂,這老張頭家的英子今年也十七八了,長得不錯就是黑了些,村裏好多小夥都對她有意思,難不成她家阿弟也開竅了。


    她琢磨著看了何夏一眼兒,何夏跟喬武歲數接近,倆人兒說嘮著正在院子裏劈柴塊,好燒水讓一家老小洗臉洗腳用。


    “娘,看來你快做婆婆了,”春花小聲兒嘮叨著,朝何夏那邊眨眨眼,她這弟弟她清楚,以前村裏也有那麽三四個姑娘對他有意思,不是送鞋就是送鞋墊子,何夏這小子正眼兒都不帶瞧的,今兒聽說這小子見到英子就犯怵,保不準這小子老早就心有所屬了。


    趙氏聽不懂春花說的啥‘鎖子’‘老鼠’的,隻覺得那天英子跟何夏回家拿錢,這小子走時隻帶了三文錢,自是不夠的,老張頭便讓英子跟他來取。


    那天趙氏見何夏不但沒把水瓢買來,還傻不愣登的扛回個大木盆子,又讓她多掏十來文錢,她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伸手就給這小子胳膊來了幾下,順便罵了幾句。


    可誰知英子這小妮子竟然幫何夏說話,還給折了幾文錢,臨走時那兩大眼睛在何夏身上轉了好幾個圈哩,她那會兒就覺得何夏跟英子這倆娃子有譜!


    春花也讚同趙氏的話,還說再等些時候就又得找王媒婆說親了,但趙氏倒不著急,隻是說先把親事定下來,等再攢些銀子再說。


    大夥兒分工倒持,那活兒沒幾下就忙活完了,等啥都收拾好了,十來個人兒坐在院子裏納了會兒涼,嘮了會兒閑情,等著大鍋裏的水開了,大夥兒舀了去洗好腳便回屋歇息了。


    春花跟喬武睡在她原先的屋子裏,喬武先把春花的包袱提進去,順便打掃打掃,畢竟有三個來月沒住人兒了,春花在堂屋裏把腳洗了就要回屋,他們這一般都是在堂屋裏洗好才回屋睡覺的,這點跟桃李村不大一樣。


    但她還沒走出去便讓趙氏叫住,讓她把洗腳水給喬武端進去,免得他出來洗腳抹不開麵子。


    春花見趙氏把水都給他打好了,有些不情願的端上,嘴裏嘀嘀咕咕的往屋裏走,“在家裏我都沒給他端過洗腳水,咋回娘家我倒得端上了,真是丈母娘疼女婿,啥都能搭進去……”


    回到房裏,春花見喬武正瞅著她的炕頭發呆,在河溝村很少有人兒招木床的,一來山上的山林子是讓人兒給包了的,二來河溝入冬晚上冷得瘮人,隻能弄個熱炕頭睡,喬武沒見過自是稀奇。


    “發什麽呆啊,這麽稀罕這個炕頭麽,那你坐在上頭燙腳得了。”春花好笑的說了喬武一句,把熱水盆子放到土炕邊上。


    喬武見春花把木盆子端過來了,便應了一聲,轉身坐到炕上,脫了鞋襪浸在熱水裏,倆眼兒還是看著那個炕頭。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這是用啥弄得,都接著地上了。”炕上鋪的棉被啥的,所以瞅不出來。


    春花把包袱打開,取出一兩件衣裳,笑道,“這是用土坯子起的,當然接在地上了,有些家裏有倆錢兒的,都用磚頭砌上,躺在上麵平麽,我這中間就是拿磚頭鋪的,睡在上頭不比床板子差。”


    喬武一聽,眼裏有了笑意,“嶽父嶽母真是費心了,與你的屋子裏使著磚頭墊上,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要不原先總有人兒說,尿炕不用愁,底下墊磚頭。”


    春花把外衣脫了換上一件幹淨的裏衣,這會兒她倒習慣喬武的在場了,隻是她還沒聽出喬武的意思,說道,“可不麽,以前小五他們睡得是土炕,他跟小四兒要是尿炕了,得隔上一兩天才能上……”


    她這說到一半,手上一頓,回頭瞅著喬武,隻見他微偏著頭,露出好看的側臉,嘴角輕輕揚起,正低低的笑著。


    春花立時明白過味來,這家夥是在打趣她,還說啥‘嶽父嶽母真是費心了’,她麵上大窘,幾步過去,素手攥成拳頭在打在喬武身上,力道不大就跟撓癢癢似的。


    “好啊你,你才打小尿炕哩,你才讓人兒不省心哩,你這話應該跟梁子說去!”


    喬武笑的咳嗽了兩聲,因為春花的打鬧,木盆子裏的水撒了一地,他難掩笑意,大手抓住她,便是討饒了。


    “我……我錯了,我錯了,莫再惱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鬧,叫你笑話我,叫笑話我——呀!”


    可他也是這樣,春花看著就越可氣,倆人兒拉扯著,她腳下一大滑,整個人兒撲到喬武身上,倆人兒一塊往後倒了去。


    這下倆人兒都沒動彈了,喬武是笑的沒力氣了,春花是鬧的累了,她喘了喘氣,幹脆不起來了,趴在喬武的胸口上,壓著他算了。


    喬武從胸膛傳來悶悶的笑聲,隨後便閑愜的歎了口氣,手自然而然的搭在春花背上,算是圈住了她。


    春花並不反感,安靜的待在喬武懷裏,成親兩三個月了,她還是第一次離得喬武這麽近,很奇怪,雖說是頭一次,可是她並沒有慌慌張張的,隻覺得很窩心。


    她趴在喬武身上,伸手摟住他的蜂腰,輕柔的說了,“今兒走了一路,又跟著我爹四處跑,還要陪著我叔伯他們說嘮……累了吧。”


    喬武又是笑了兩聲,手下摩挲著春花的胳膊,“不累,他們是你的親人,與你一樣,怎會覺得累。”


    春花輕輕一笑,又摟緊幾分,但又覺得不對,啥叫與她一樣啊,她翻身而起,撐在喬武上頭瞪著他,她當姑娘那陣,怎麽著還算是村裏的一枝花麽,小樣兒不錯,身段不錯,咋到這兒就跟大伯三叔他們一樣了!


    喬武看著春花或氣或鬧而緋紅了的小臉,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嬌俏模樣,那雙大眼兒這時正瞪著他,水靈靈的很是動人,不,應該說是勾人的很。


    “我是說,嶽父嶽母與叔伯他們的性子與你一樣,是笑便笑,是怒便怒,沒有一點藏著的,與他們待在一塊一點不累……”


    春花聽了,小臉上的薄怒散去,一副‘那當然’的神情,揚起細眉,瞪大了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對他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喬武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抬手將春花散下的鬢發撥到她耳後,輕輕摸了摸她圓潤的耳墜,雙眸劃過她的眉眼鼻唇,還有小巧的下巴,再是白皙的脖頸,再是漂亮的鎖骨,再是……


    春花見到喬武的視線變得熾熱,正覺得奇怪,順著他所望的看過去,忽的一愣,方才她換好裏衣沒有係上衣帶,這會兒正掛在一件肚兜緊貼在喬武身上,領口的繩子因為方才的打鬧已經鬆了,裏麵若隱若現的。


    她麵上一臊,下意識的動了下,但喬武的手臂已是圈住了她,她已是無路可退了。


    喬武看到春花又紅了臉,忽然呼吸一緊,雙眸定定的看著她,手指伸到她柔順的秀發裏,輕輕的壓下她,靠近自己。


    而他,也順理成章的吻上了那對紅唇……


    春花一開始也是愣愣的,直到唇上傳來了溫熱觸感,才有了些真實,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若隻是相印著還好些,但喬武卻慢慢的輾轉尋回……


    喬武的大手在春花後背遊走著,冷不丁的伸到衣布裏,他的手有些冰,冷熱的肌膚相親讓春花倒吸了口氣,感到身上的小女人兒親啟了紅唇,他便更加的欲索欲求,連他也覺得吃驚,自己怎會如此急躁。


    與喬武的唇舌交纏,讓春花既舒服又有點難耐,她也不懂得如何回應,隻是笨拙的呼吸著,使自己不至於喘不過氣來,可是那鼻尖唇裏發出的聲音,倒是情/欲十足……


    就在春花以為要震出點啥來時,忽的聽到趙氏闖了進來,他倆回過神,急忙起了身。


    “春花,你這死女子,又皮癢了是不,咋還……哎喲……那、那啥,晚上風大,你倆自個兒多加床被子,被子櫃子裏有。”


    趙氏手勁兒大,推開門見到女兒女婿衣裳不整的躺在**,立馬明白是咋回事兒,輕呼一聲便緩過神來,胡謅了一句,故作鎮靜的拉上門就出去了,可隨後便傳來一聲喝罵。


    “你們這五個小兔崽子,誰說春花跟姑爺掐架來著,看我不打你……”


    “啊!娘,我是小五,是哥哥說在屋裏聽到大姐在打姑爺的!”


    “小四兒你個臭小子,給老娘站住……”


    喬武也萬分尷尬,他看了看春花,見她背過身去沒有動彈,可小巧的耳朵已是紅透了。


    也罷,來日方長,今晚便是如此吧,他輕笑一下,端上木盆,說是去倒水,便出去了。


    春花聽坐在炕頭上,紅著臉盯著對麵的土牆,她咋忘了呢,隔壁住著何冬跟小四兒小五,這牆又薄,他們這邊有點啥動靜那邊當然聽得到了。


    這茬外麵又傳來趙氏的大嗓門,她明點暗指的讓喬武回屋去,還說不會有人兒再過去了咋咋了的。


    春花一聽,哭的心都有了,她拿著被子把自個兒蒙起來,娘啊,你可真是我的親娘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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